安锦坐了许久,望着面前墙上那一张合照。
两个女生,笑靥如花。
左边短发女生笑的很是开朗,右边女生正在一脸笑意地往对方脸上抹颜料。
背景是操场,金色的斜阳细细碎碎地洒在草地上,跑道上,还有两个人的脸上。
青春也许就是这样吧。
整个画面看上去格外诙谐。
安锦望着合照,扑哧一声笑出来,“看起来蠢蠢的。”
明天在古镇,郑繁有拍摄工作。
安锦想去。
“也许可以考虑穿一身黑?”安锦沉思。
就像那些怕被人发现身份的明星一样,永远都是一身黑示人,什么黑外套,黑裤子,甚至还会戴上黑色口罩。
但恐怕白天这么穿,更吸引人注意力了诶。
安锦都不敢想如果穿这一身站在人群中会有多显眼。
安锦望向门口衣帽架的黑色外套。
当初这身衣服可是派了大用处,安锦曾经穿着它打了一架。
这一架安锦吹嘘了至少半年。
那次打的很狠,安锦手臂骨折,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流血的地方更是不成样子。
但对方三个染发的黄毛也都负伤惨重。
等警察和郑繁赶到的时候,安锦像一个胜利者一样斜靠在墙上睥睨着倒在地上不断呻吟的三个黄毛。
“姑奶奶,我们几个根本就不认识你,一上来就打。”黄毛哭唧唧道。
“是啊,而且这么瘦的女的,打架怎么这么凶。”
“警察叔叔,救救我们。”几个黄毛看见警察赶来,竟然哭爹喊娘起来,仿佛看见了救命恩人一般。
警察只是细细查问了几句,便对一旁郑繁介绍道,“这几个是老惯犯了。”
瞧着几人的惨状,脸上表情几近扭曲。
貌似肋骨都被打断了。
郑繁不由得咂舌,真狠。
“之前就因为□□未遂,打架斗殴被抓住过几次,那个时候这几个还未成年,所以没有坐牢。”警察道。
眉心一动,郑繁心头一揪,
昏暗的灯光下,郑繁仔细瞧着那几个黄毛的脸,总感觉有些眼熟。
突然,郑繁认出来了。
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安锦静静地在远处看着郑繁。
和安锦对视的瞬间,郑繁什么都明白了。
从安锦被抬上救护车,再到医院包扎,直至打上石膏,郑繁只是默默陪同,除了面对医生的询问,郑繁认真回答几句,郑繁便一直沉默。
“怎么了。”安锦有点不解,语气中带了点戏谑,“不会是见到血,吓到了吧?”
“为什么跟他们打架,这些人都是混混,他们打人可凶了。”郑繁声音带上了浓重的鼻音,似乎是已经默默哭了很久。
“还不是因为当初他们欺负你。”医院里,安锦看着天花板道,面对一旁哭哭啼啼的郑繁,安锦很是无奈。
“其实我早就不在意了。”郑繁闷闷道。
“我早就忘记过去的事情了。”郑繁闷闷地没头没脑来了一句,“你没必要为了我去打架。”
“什么没必要。”安锦秀眉一皱,“而且怎么可能忘记。”
“15岁的郑繁没办法还手,平白无故遭受了这么多欺负,于是19岁的我,安锦大王来行侠仗义,替天行道替你报仇了。”
“被打的是我诶,你哭什么?”安锦瞧着满眼泪水的郑繁,扑哧一声笑了,随即伤口疼的让安锦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还好意思笑,”郑繁佯装恼怒道,“我去的时候,那地上全是血,天又那么黑,我看不清你,我还以为倒在地上的是你呢。”
“别咒我啊。”安锦哼了一声,“我品味可没有这么差,那几个穿的难看的要死,还染着和蘑菇一样的黄毛,能认错,你也是品味不高。”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眼神一亮,转头问,“你担心我?这么担心我?担心的都哭了。”
郑繁点点头。
“这么怕我死。”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安锦嘴角微微上扬。
“对我这么好啊。”安锦笑道。
“哼,”郑繁指了指旁边的果篮,“那可是,我可是带了八十的果篮来看你的,诚意够了吧,旁边那四十的我都看不上,这算不算对你好啊。”
安锦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伴随来的就是来自手臂的疼痛。
安锦疼的直喘气
“郑繁,你想让我死,别用这种方法。”安锦闷闷道。
郑繁慌了神,“安锦,你怎么样了,是不是牵到伤口了,早知道我就不逗你了。”
“我就是想逗你开心一点。”郑繁闷闷道。
“瞧你懊恼那个劲,”安锦摆摆手,洒脱道,“没大事,你是不知道我一打三有多厉害,不过被按在地上打的时候,疼是真疼。”安锦实事求是道。
“......”郑繁无奈地笑了笑。
“以后别打架了。”郑繁温和道,“这次不是因为叔叔的关系,你不一定能全身而退,那些混混也都得到了教训,没个几年出不来的。”
安锦眼睛一番,白眼上来了,“切,谁要他帮忙,再说了他那个儿子不学无术,整天混在酒吧里吃喝嫖赌,不也没事,我不过是打了一架,借了点他的名声罢了,搞得和我沾了多大的光一样!”
“好好好,”郑繁安抚道,“就算再不喜欢叔叔,这次毕竟也是保护了你,而且不让你打架,是因为......”
安锦抬头,目光对上郑繁一双微微担心的眸子。
郑繁眨眨眼嘴角微微一扬,眼神避开了,开玩笑道,“我可不想以后见你一面还得大老远的去局子里,那多费打车钱。”
安锦嘟囔了一句,“财迷。”
望着郑繁略带愠怒的神色,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没什么。”
随即笑了,“行吧,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打架了,要是几个月见不到郑小姐,我想本人会疯了的。”
两人都笑了。
陷入了沉默。
“你都知道了。”郑繁率先打破尴尬的沉默。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安锦愤愤道,“看来,我打的还是轻了。”
“谢谢你。”郑繁低着头,声音夹杂了许多委屈,“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安锦用另一只好手急忙握住郑繁的手,“他们纯粹是放屁,你不要被他们影响。”
“你真的超级好。”安锦认真地看着郑繁的眼睛,“超级超级好。”
郑繁嗯了一声,苦笑一声,“也许只有在你眼里我才这么好。”
安锦娓娓道来,“你看你长得漂亮,画画能力这么出众,温柔体贴,跟你交上朋友真的超级开心好吧。”
郑繁破涕而笑,“温柔体贴,怎么听着这么像情侣之间的词啊。”
安锦唔了一声,“也不是不可以啊。”
郑繁只当是日常贫嘴,笑骂了一句,“少来。”
郑繁看了一眼手机,突然低头不语。
“小锦,我妈又住院了。”郑繁抬起脸,黑漆漆的眼眸让人读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心似乎是被揪住了,安锦有些心痛。
自从两人认识之后,郑繁脸上总是带着隐忍。
她总是一脸微笑地说没事,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
“那你怎么办。”安锦有些担忧地问。
“没事,”郑繁无奈地笑了笑,“课余时间我去多做几个兼职吧。”
郑繁提过自己以前做过很多兼职。
服务员,快递分拣,群演,补习班助教,形形色色各种或轻松或繁重的工作郑繁全都做过。
虽然只是闲聊中的随口一提,但安锦却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安锦至少小时候不缺衣食,生活条件也算优渥。
她无法想象
无法想象这一双灵巧好看的手过去是如何为自己谋取生活费,也无法想象这样温柔而又坚强的眼眸会为了钱而变得胆怯和卑微。
如果不是家庭原因,郑繁肯定会生活的更好,安锦时常想。
“我租个房子,来照顾我,当我生活助理,我给你发工资。”安锦半开玩笑半试探道。
“好。”郑繁笑了一下,“安老板要说话算话哦。”
安锦眼睛微微发亮,猛然望向郑繁,却只见郑繁平静似水的眼眸微微扬起,唇角微勾,但眼神一如既往的平淡,似乎没有这么喜悦,安锦只当是郑繁还没有从刚才的悲伤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