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仍燃 第95章 蝴蝶飞不过沧海，沧海开不出繁花

莫问来时路，蝶影纷飞梦应如故醉江湖。今朝回首处，鼎落倾城喋血不渡劫浮图。

醉江湖，劫浮图，纷纷蝶影，种种因缘，尽化作眼前亿万千劫无间炼狱，一如那蝶影花落造鼎梦浮图。

亿万劫空，不渡一人，渡世却无缘，谁终究不渡！扶桑花落，喋血浮图，几人真得鹿，不如梦为鱼！

“都说蝴蝶飞不过沧海，沧海开不出繁花，我却曾经从此经过有幸一睹，那时‘蝶影倾城舞沧海，扶桑花落花满楼！’的美丽景象与回忆。”

惊鸿刀锋粼粼闪烁，刀者心中思绪深沉，不见眼前凄迷景象，只感心中无尽凄楚与悲凉，“可却殊不知，昔日扶桑花落蝶影倾城皆是梦，而今鼎梦蝶影喋血浮图却成真，或许，这世间一切都本就如此荒诞可笑，终究还是我自己太过天真与仁慈了！”

“那么，既是如此，便由我亲手将这一切虚假幻梦摧毁粉碎吧！”

凄狂一语，怒极九重，瞬见谢辞卿昂首一步傲立云巅，战刀挥纵，旋舞苍穹，一刀搅得沧海怒啸惊涛拍浪，绚丽刀光华丽璀璨绝艳今朝！

“哈哈哈，可笑，悲哀吗？那你就尽情地感受此刻心头的种种悲愤、不甘、痛苦和绝望吧。因为，今夜很快你就要沦为这喋血江湖蝶梦浮屠鼎下的一抹猩血一副枯骨一抔黄土了！”

蜃楼花海上，诡谲骇浪中，无数凶煞邪灵异体同声，似鬼魅般凄厉狂啸穿梭来回，却隐约可见当初那万千蝶影花落模样，不想竟是如今这般不堪想象的污浊邪恶丑陋景象，直教人心底不禁唏嘘感慨狂怒不已。

谁能想到？

曾经那令人往返流连眷恋难忘的蜃楼海市般存在的繁花盛开蝶影倾城旖旎沧海，却竟演变成了如今这般无间炼狱似的悲惨世界喋血江湖。

“一抹猩血？一副枯骨？一抔黄土？呵仅此而已吗？难道我摩诘画神谢辞卿如绝代风华惊才绝艳的人物，在尔等邪魔外道眼中竟然就只配得上这般礼遇下场吗？”

谢辞卿一刀划过蜃楼花海，寒冽刀光旷照天地，“那我可就真得要生气了，后果便由尔等一概承担领受！”

不待言，但见谢辞卿身影迅动如疾风掠影刈草而过。

霎时，芒草花梢摇动呼啸不及思绪一瞬之差，惟见惊涛骇浪溅起万丈洒落长空，却也不及此刻惊鸿战刀一刀风快！

呼啸苍茫啸不绝，刀影叱咤唤风雷，身快，影快，刀更快！风怒，云怒，心更怒！战狂，刀狂，人更狂！

江湖坦荡，此身无悔。岂由邪恶，为所欲为！

天地无情，世间有我。刀剑所向，诛恶……无赦！！！

蜃楼花海，刀锋过处，只闻一片悲鸣惨号之声凄唳天地，血花飞溅挥洒似惊涛骇浪震怒江湖惩前毖后以慰苍生！

可与此同时，谢辞卿每一刀挥出斩落，在他身上笼罩的蝶影梦鼎与蝶梦浮图，便仿佛也受到影响供养变化逐渐沉重膨胀，仿佛两座由无数杀业心魔堆叠的耸立高塔，重重压在谢辞卿身上不容喘息。

鏖战过后，谢辞卿突然手握战刀屈身顿地首见呕红，眼前邪魔妖物却仿佛杀之不尽斩犹不绝。

然而，在他身上不断加重的蝶影梦鼎和蝶梦浮图却愈发沉重庞大。

可眼前这一片蜃楼花海之中，妖物仍旧猖狂得意，邪魔依旧肆虐惩恶，却教谢辞卿心中如何不痛如何能忍！

但此情此景却并非关键，最令人愤怒不已惊心夺目的却是……

昔日那一幕一幕令谢辞卿永生难以磨灭的回忆，竟然也在此刻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且仿佛身陷地狱情景再现怨魂所命！

“摩诘画神谢辞卿，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啊……！！！”

“谢辞卿，你凭何杀我，我若有罪，自有天收，如何却被你一剑绝命，一刀断头，我恨啊！！恨啊！！……”

“还我们命来，还我命来，谢辞卿，该死啊！！！……”

……

“渡生石桥，戮幽之城，亡灵诗苑，妖娆地狱，醉梦他乡，章台血林，巫门血案……”

昔日为拯救世间无辜众生，追求心中那坦荡江湖，谢辞卿初入尘世秉持“人性本善，虽恶亦渡。”之心劝说世间之恶。

但最终他却发现“人性并非皆有善根，有人生来便具恶性。”因此，谢辞卿遂一改行事转变心念，决行“凡具善根必以渡，凡具恶性必当诛。”之念。

可后来，随着经历与处置过的众多善与恶事件的累积。

谢辞卿不禁又开始怀疑反省，仍是觉得自己的行事作风和理念有所偏差，便再次改变心念自我省悟，总结出“立大善，贵小善。诛大恶，惩小恶。”的最终领悟与信念。

此后。

谢辞卿便始终坚决贯彻执行这一理念，而让三界江湖中很多地域都有了些许改变，但此举虽然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和信任，却也为谢辞卿带来了无数恩怨、误解与仇恨。

世间妖魔层出无穷犹能拼尽所有血战到底，但过往无数心魔梦魇纠缠却是教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而很不幸的是，蜃楼花海便正是唤醒梦魇心魔的绝佳之地。

“谢辞卿，还认得我吗？我便是渡生石桥上那个为你提着谜花灯笼指引迷途渡你过苦海往生极乐国的陵君花酒重楼无迹啊！

你难道竟忘却了，当初，可是你亲手毁坏了渡生石桥，还杀了包括所有在渡生石桥‘极乐天书’上面留名等候救赎的祈愿者在内，以及渡生石桥上所有渡生者了吗？”

陵君花酒重楼无迹怨魂再现蜃楼花海，笑容一如既往诡谲邪魅郁郁痴狂，“啊，哈哈，哦，是我忘却了，你那是在救他们啊！虽然是你狠心杀了他们，但你可是为他们做了一件天大的善事好事啊！

若是当初不是因为你谢辞卿的意外出现，他们应该早就还脱离苦海往生极乐了，却正是因为你所谓的侠者正义悲悯善意，而让他们心愿破碎终落得希望幻灭魂飞魄散的下场！

你可真是一个普度众生救苦救难的好人、大侠呀！

但为什么，你要毁了我的桥，毁了我所有的一切，让我再也无法见到我日夜思念的一生挚爱陵君花酒，你可知道若没有陵君花酒，便也不可能有我重楼无迹吗？”

“可笑的是，当初我还将你当做是我最好的朋友兄弟，但你却自诩正义自以为是毁了我的一切！

你说，我该从陵君花酒早已死去的执念美梦中醒来，不该欺骗那些无辜之人为她祭奠陪葬，但他们从头至尾自己都没有过一句反悔和怨言！

他们都心甘情愿沉沦梦中，为什么你偏要来多管闲事？

其实，最该死的人就是你！

这世上最可悲、可笑的人，也是你摩诘画神谢辞卿！”

陵君花酒重楼无迹恨极怒极，悲恸至极，无所不极，手上鼔声再起重楼古剑久违尘世再现花海，“今夜，我便在这蜃楼花海用这重楼古剑取你性命，摧魂夺魄，悼念花酒，祭我陵君！”

重楼古剑重千钧，一斩人间万古愁。陵君最爱花与酒，一江春水向东流。

霎时，但见重楼无迹将手中重楼古剑横扫挥过，剑气如截天之刃平削万里山河惊绝天地，掀起蜃楼花海飞花无数落絮纷纷，恍如梦里花神愤怒化身怒拔山海！

“哈，当初渡生石桥一战遗憾至今意犹未尽，而今终于能够一遂再战此生与君之愿，我谢辞卿何其有幸能得天之助再战重楼，自当毫无保留尽情痛快与君一战！”

谢辞卿面对重楼无迹怨气冲霄拔天之怒，虽狂势依旧毫不逊色却也不敢轻忽，手上惊鸿战刀冷然锋横一划瞬化磅礴刀气一挡，顿时惊起海面浪花万顷化作狂澜。

刀剑初会，天地动容，故友情深却无言以对，过往恩仇惟一战了断。

重楼无迹似乎也醉心回味于那曾经情谊当初那一战，便也缓缓拖着手上古剑划下烽火笑道：“很好，当初渡生石桥你我情义两断却一战未竟，今朝再会，我重楼无迹又也能不让你死得明白输个痛快呢！”

谢辞卿道：“说得不错，那我便承你之意，全力……一战！”

蓦然，天地锋云涌，一剑横空来。人间已久违，江山犹绝色！

战刀惊鸿，江山绝色，刀剑辉映天地，日月同临江河，今是昨非，沧海桑田，谢辞卿再握天地日月一刀一剑，摩诘画神绝代之狂再现昔日绝世锋芒。

然而……

重楼无迹似觉察到周遭气氛异常，其余妖魔邪祸无不蠢蠢欲动伺机而作，因而他心念一转突然临时又改变了心意。

“罢了，今夜想要取你摩诘画神谢辞卿性命的人好像还真是不少，虽然早就知道你一直有不少仇家对头，但像今夜仇家对头齐聚一堂讨你摩诘画神谢辞卿项上人头的场面还真是难得一见！”

说罢，重楼无迹意外释然似饶有兴致地一笑，将手上重楼古剑突然收回化于无形，挥手把酒，盎然大笑道：“如此精彩的画面我又岂能错过呢？所以，我决定等你们打完了之后，我再来与你清算咱们之间的那些旧账！”

语声落。

重楼无迹随手化出一方石凳于其所专属的梵香花案前，眼神迷离深沉似黯然流连又心醉神往，缄默无言，幽幽坐下，倚手把酒冷眼轻扫对周遭之人冷冷一笑道：“诸位还等什么呢？

你们不是都想要亲手割下他摩诘画神谢辞卿的人头吗？本座现在就给你们这个机会，让你们能够遂了心愿取他性命，怎么诸位倒像是有所彷徨迟疑了呢？

莫不是对本座有所疑心，将本座也当作了敌人，那本座可就难免不痛快了，后果可就非是本座所愿见了！”

其余妖魔邪祸之流见重楼无迹似不好惹，纵然心中有所疑虑顾忌，却也难以抑制心中对谢辞卿的仇恨怒火，以及吞噬谢辞卿一身功力修为的贪婪渴望！

“不管了，大家一起上吧！他重楼无迹怕了，咱们却没什么不敢的，大不了就灰飞烟灭，也能一解心中难耐饥渴呀！哈哈哈……”阴鸷笑语中，众妖魔鬼怪不禁煽动一拥而上，无不垂涎妄想割下谢辞卿头颅吞噬其一身绝世功力修为。

谢辞卿提刀掌剑，凛艳绝世，坦然以对，沉着应战，“哈哈，有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谁是那鹬蚌，谁又是那渔翁，我看却也未必呀！”

另一边，戮幽之城城主，亡灵诗苑苑主，醉梦他乡醉梦人，却也似乎并不急于取下谢辞卿性命，反而却不约而同向着重楼无迹的花案缓缓走来！

“久闻江湖武林渡生石桥上一段旷世情爱千古绝唱，陵君酒，重楼花，花酒相惜，春秋相怜，绝迹江湖，一段佳话，不知楼主可愿为我等凡夫俗子叙说一二聊谴幽情呢？”

此时，醉梦他乡醉梦人轻摇着手上一柄奇异折扇，虽不见酒盏樽杯却似有美酒潺潺倾落流下，灌入醉梦人轻仰半闭似醉亦醒的唇齿喉中。

“是啊！醉梦他乡醉梦人的意思，也正合了此刻我等心意，但就不知楼主你意下如何呢？”戮幽之城城主目光中似泛着一丝阴沉狡黠的恐怖和邪妄。

“吾之座前，凡人止步！吾之花案，俗人禁赏！吾之美酒，惟敬美人！吾之美誉，惟及一人！辱没红尘犹可恕，坏吾意兴者，重楼古剑……决杀无赦！”

冷风乍起，浮动古剑寒光沉寂锋芒惊慑红尘，映照重楼无迹凌厉眼神峻绝脸庞，直教这寂寞天地寂寥红尘寂寂江湖再次回味无穷惊心动魄。

重楼无迹消遣心情遭到破坏打扰，不意激起心头怒火万重扬言决杀，使得蜃楼花海再添变数烟尘烽火惊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