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仍燃 第123章 孤竹独泣血，墨台空遗恨

九嶷谋断却不得九州一半，终是墨台孤竹输了公子凌歌。

春秋争霸事已远，烽火绵延却不休。终曲凌歌犹未尽，战国公子又重来。

云霄之巅，战王座上，春秋霸主再现，战国王者再临，折扇轻摇谈笑之间，覆手翻云谋断九天。

此时，烂柯云门大殿之上，云河尽头却见一人愠怒。

“天下为局，苍生为棋，却非为万古平定，而只为一己私欲。倘若如此，一人之下，万人赴死，非吾所欲，势所必然。一人屈膝，万人尊崇，虽吾所欲，势所不容。天下势如棋局，天下人如棋子，棋局必成之于天下，棋子又岂只于吾一人。”

墨台孤竹心悬扶桑神火之事，心系众人安危成败，虽知公子凌歌意外出现，必将带来更多变数战祸，但她却愈发坚定心中信念，“天下棋局，自有天下人抉择。吾也不过是替天行道顺势而为。棋盘之上，棋子虽身不由己。天下之大，世人却皆为棋子。

身在局中，慨莫能外。

再者，世间万事皆定之于天，而这‘天’岂非便正是这天下人。

故而，终曲战国，公子凌歌，汝当真以为凭汝一人便真能制霸天下操弄万古吗？

吾墨台孤竹虽不敢说有多大能为，却也知天之授意不敢有违，当仁不让，肩负天下，任侠擎天，庇护苍生，如此若天下人皆欲以吾墨台孤竹一人之死，抑或欲使吾墨台孤竹一人屈膝，而换得天下太平苍生福泽万古平定再无战乱，那吾墨台孤竹就算当真一死抑或当真向汝屈膝又有何难哉！”

……

“但吾却不禁想问一句，这一切当真有可能会实现吗？”

墨砚苍台，孤竹一人。笑看云河，徒叹奈何。

霎时。

三千云阶，风铃响彻，摇动苍穹，震耳欲聋。

惊见云海泼墨从天倾，席卷天地，风起云涌，仿佛将烂柯云门外天地万物尽皆卷入了那一片云水烟墨里，只听得狂风呼啸视不见物风铃闹动如作雷鸣，墨海狂流之中云门战场厮杀之声戛然而止，瀛君李长忌与龙血战神轩辕不武等人却是心事各异，皆欲谋定而后动以应变即来风暴。

未知终曲战国公子凌歌与神忧君蝉墨台孤竹今日之会，将会谈出何种结果而又将会对武林局势带来何种景象剧变。

“西陵梦残，当下局势，云波诡谲，未来武林，更添变数，吾辈身处其中，不知你怎么看呢？”顾秋声道。

西陵梦残淡淡一笑，似不经意，莞尔沉声道：“涉川百谷，诸天神佛神兵出处。剑终不鸣，西陵梦残但行侠路。十方俱灭湛卢无情再出，涉川百谷祸事近矣。九嶷山下棋争万古，西陵梦残无意涉入。”

顾秋声笑了笑，道：“听闻，昔日尊师蜉蝣剑尊沈剑夜已逝去多年，但顾某可否斗胆一问，凭尊师沈剑夜之根基修为，岂能轻易便饮恨黄泉？倘若尊师并未仙逝尚在人世，那么十方俱灭湛卢无情此回流洲之行，究竟能否如愿，恐怕也还很难说吧？”

“多谢先生挂念，西陵梦残不胜感激，但家师虽然仙逝已久，但只要我西陵梦残尚在人间一日，任何人也休想打我涉川百谷的主意，即便是他十方俱灭湛卢无情也好，抑或者他是一方枭雄霸主镇国将军也罢。

西陵梦残剑在人在，涉川百谷便永远会在！”

顾秋声笑道：“果然不愧是剑尊高徒百谷传人，顾某相信以西陵梦残姑娘的剑术造诣，以及西陵梦残姑娘手上这一口绝世神兵，必然能拒天下武痴与有心人于百谷之外，他日姑娘与百谷如需援手帮助，顾某必竭尽所能保全姑娘与百谷安全无虞。”

“多谢将军一番美意，但我看还是就不必了吧。任何阴谋奸诡野心勃勃觊觎我百谷神兵者，我西陵梦残皆能应对就不劳烦将军挂心了。”西陵梦残缓缓笑道。

“哈，也是，姑娘既如此气魄雄心，那顾某便也可以放心了。”顾秋声道。

可是。

“但涉川百谷神兵无数，顾某也是由衷向往敬仰已久，他日若能有缘一睹百谷神兵精绝造诣，那顾某将更是感激姑娘了，任何条件顾某都可接受，还希望姑娘给予机会借个缘法，不知可否？”

西陵梦残笑了笑，道：“自然，涉川江湖，百谷论武，曾经家师与百谷先人皆无意涉及江湖纷争，只愿一心铸造神兵，但西陵梦残却以为人在江湖，我不起纷争，纷争却惹我。若要立足江湖不被外人侵门踏户滋扰生事，便必须得有铁腕厉手之厉害，捭阖纵横之能耐，既敢开门迎客，亦能拒敌千里，如此方有角逐武林鼎立江湖之标格与气概。

是以，不久之后，涉川百谷便将会有一场神兵论武武林盛会，吾剑终不鸣西陵梦残作为涉川百谷掌舵传人，必敞开百谷大门喜迎八方来客武林同道品评天下神兵，同襄吾涉川百谷惊世盛举。”

顾秋声道：“好，那顾某便静待佳期期盼那一日能尽快早些到来了，也好为吾那名新收的徒儿挑一件趁手神兵来用啊，万望百谷掌舵到时务必慷慨成全呀！”

西陵梦残微微一笑，道：“一定，一定，顾大将军尽可放心便是。”

顾秋声道：“那就多谢掌舵了！”

西陵梦残道：“客气。”

殿外。

烟尘墨海之上，烽火云涛之中，倏见一人缓缓踱步而出，一身墨竹玄青苍云古朴羽衣流裳，手持九节烈火丹青穿云破月降龙竹杖，超然尘世化外神颜如穹隆瓦玉照临天地，正是当今之世正道鳌首群侠领袖擎天巨擘湮泪无痕·神忧君蝉·墨台孤竹。

“久违了，绝赋春秋，公子凌歌，抑或，吾还是该称呼阁下，终曲绝赋·三界共主·天帝易君？”墨台孤竹冷笑道。

战王座上，公子凌歌把酒玩味，折扇轻敲，淡定闲逸，自恃冷然，“神忧君蝉·墨台孤竹，当初，孤怜你才情过人智谋超凡颇为赏识倾心，故而孤便允你之意，以分身与你到凡界摆下棋局一分胜负。

然而，你我三次隐身幕后操盘天下皆未有结局。

直到你化身孤竹国大巫祝，而我也借体成为祭国公子，我不惜以整个祭国为棋子牺牲为饵，诱使天下诸侯对孤竹国群起而攻之，其利便是以祭国之覆灭为代价，而使整个孤竹国沦为天下诸侯眼中佳肴。

但是，祭国与孤竹国二者国土虽小，但实力却都不容小觑，你我二人之谋略武功更使各方诸侯忌惮颇深，并且祭国与孤竹国皆在周王统御制衡下堪为其左膀右臂，任何一方皆不容有失，但如若一方倾塌覆灭，那另一方必然也将成为天下诸侯必争之地必破藩篱。”

公子凌歌把酒轻抿，幽幽冷笑，道：“故而，若想撼动大周王室之基业支柱，必先灭其臂膀祭国与孤竹，而欲破孤竹，则祭国必率先覆灭之。

其后周王室本自羸弱爱莫能助，纵使其亟欲对孤竹国施以援手，却也只能是力有未逮，有心无力，徒劳无功，而届时孤竹国则早已成为众矢之的案板鱼肉，必将被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再也别无生路可走，唯有城破国灭一途而已！”

说着，公子凌歌也不禁叹息，沉吟中惆怅不已，“而后来之事的确也证明，果不其然，再祭国与孤竹国相继覆灭之后，势如累卵大厦将倾的周王室，很快便在那周幽王昏庸无道，为搏美人一笑的连天烽火中彻底崩塌，一夕之间，八百年基业，尽毁于一人之手。”

目露精光，冷冷一笑，公子凌歌接着道：“而这一切当然也少不了孤一番苦心经营推波助澜，大周王室八百年基业历经无数风霜却始终坚如磐石岿然不动，这又岂是孤所乐见！这天下可以安定太平不再有任何战乱纷扰，但必须也只能够建立在孤绝对掌控统治之下。

无论任何势力任何人妄想要称霸一方天长地久，胆敢冒犯孤的威严统治，甚至无视孤的利益存在，那么，它们的下场便只有一种！

那便是在孤所统御的这片天底下永远彻底地消逝抑或死去！”

“但孤……”

公子凌歌看着墨台孤竹眼中神情莫名贪婪诡异，不知究竟在他的心里对墨台孤竹怀抱着怎样的感情与算计，“但孤对你神忧君蝉·墨台孤竹永远都会格外开恩另眼相待，所以孤才愿意不惜化出分身降落凡尘，也要满足你与孤一较高下挑战孤的意愿与决心啊！

不然，你以为孤为何会有如此耐心陪你游戏玩耍那么久呢？

还不是因为孤心中对你墨台孤竹有所属意偏爱，而放任你能在孤面前无所忌惮予取予求！

因为，孤虽爱汝，但汝却只能是汝，而孤也终究只能是孤！

孤既非周幽王，而汝也并不能成为那褒姒，孤不能从那凌霄九重天上走下来，而汝也不可能愿意依附屈身于孤之下！

孤虽有恨，却奈何孤之爱汝也由此。

若非令汝折服，孤之爱枉然矣！

故为汝一人，孤必取天下。汝之所愿而不能，亦孤之所愿而必取！惟其如此，汝可胜于孤，孤亦必胜于汝！”

“呵……呵呵，痴妄！做梦！孤竹血仇，吾必报之。玄黄血债，吾必讨之。天帝非天，易君殊易。墨台遗恨，孤竹泣血。湮泪痕无迹，神忧……君命残呀！”

乍然，湮泪痕现，神忧震怒，天帝易君之前，神忧笑遣君残，君蝉或言杀，君残问君蝉。湮泪痕无迹，墨台孤竹泣。公子凌歌易，天帝易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