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仍燃 第121章 破镜难重圆，缘尽梦更残

“小重熙，你不是承天景命荣登大位，为你们御叶世家开创出了属于你的‘御叶盛世’吗？你不是早就应该已经如愿以偿做了天上第一剑仙了吗？

为什么现在却去了一缘仙阁，做了臭道士，还改了名字，不再叫你的御叶重熙，而叫了什么叶一云？

那现在的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御叶世家骄傲倔强不可一世的嫡子皇储御叶重熙，还是属于那个叫‘雪蔻还书’的女孩儿，她曾经最依赖和深爱的那个小重熙吗？”

“御叶重熙是谁？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守护不了的人，居然也有资格妄谈什么开创‘御叶盛世’？虽然后来‘御叶盛世’的确在他手中出现了，但御叶重熙却也在‘御叶盛世’被无情彻底地终结那一刻，也早就跟着御叶世家和那个所谓的‘御叶盛世’一起埋葬了。

御叶盛世，昙花一现。御叶世家，白云苍狗。御叶重熙，尘埃野马。

这就是属于御叶重熙的命运与结局，也是属于这片天下以及无数个御叶世家和御叶重熙的无奈与悲哀。”

叶一云，“不过事到如今，一切也都无所谓了。御叶重熙虽然已经不在了，但叶一云却还活着。但更值得庆幸也更重要的是，御叶重熙最心爱的那个人，她……也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活着？呵呵，我该开心吗？并为此而感到庆幸吗？但为什么我就是做不到呢，不如请你来告诉我，怎样活着才能让自己开心，而不是让自己无时无刻不感觉到羞耻痛苦和难过，只能忍受着心底无尽的仇恨委屈愤怒苟且屈辱地活着，怎么样…好吗？

御叶重熙，哦，不对，应该说御剑乘风任侠逍遥的叶一云道长！

你以为对一个被世人所仇恨所不容的梅花树妖来说，活着与死又有何异？你以为对一个并非鬼魂之身却只能在地狱一隅苟活残喘的梅花妖鬼来说，活着会比死更好吗？

现在的我，的确还活着，但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可笑懵懂无知的梅花树妖雪蔻还书了，而是冥界邪见鬼隅早已永不得出万劫不复的梅花妖鬼蔻桖还情。”

“这样的我，你也还是会在乎心疼吗？这样的我，你也还是会再爱吗？御叶重熙所爱的那个雪蔻还书早就已经死了，现在你是剑仙叶一云，而我是妖鬼蔻桖还情，已经注定永远都不可能会在一起了。

与其纠缠那些无谓的过去相互折磨，何不干脆死心踏地彻底忘记呢？小道士，我们就认命吧！人妖尚且殊途难行，妖鬼上仙又岂能同路！！！”

蔻桖还情悲痛至极，心绪凄迷，手中桖刀，血流不住，“你看，如今我手上早已沾满鲜血，腥血满身血债累累的我，早已不再是被当初那个晶莹白雪覆盖包裹的梅花树妖了。

还记得你在雪洞秘窟的林原里找到我的时候，你用手指剥落我身上冰雪却不顾自己手上被雪刺冰刃所割破的伤口和那些伤口里不断流出的热血，一次次冻住又流出，却仍不能阻止你将我放弃，只为将我从那冻雪石像中刨出唤醒，但你却从未发觉，你手上流出的血一点儿都没有被流失浪费掉，它们全部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以为你那么做就足以证明了你爱我究竟有多深了吗？或许，是吧，因为起初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并为此而幸福满足，几乎都忘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所有痛苦和悲惨的事情。

但后来，我却愈来愈感觉到自己是多么可笑和愚蠢，试问我一个微不足道贱如蝼蚁一般弱小卑微的梅花树妖，又如何能够承受得住御叶承天景命龙魂之子的爱呢？

甚至，还有你一点一滴浸落渗透在我身上魂魄里，一直以来你所遭受压抑的所有悲伤、失落和痛恨，你又要我如何去抵御承受住这一切？

我只是一个根基脆弱修为浅薄的梅花树妖啊！

我以为你对我的爱是救赎和恩赐，但为什么到了最后，我才明白原来我们之间哪怕牵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对于我来说都将是不可承受之重，但命运却偏偏让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数不清，洗不掉，也抹不去的爱怨，仇恨和牵连。”

……

“不过，不幸之中也总会有那么一点儿万幸存在的，不是吗？御叶承天景命龙魂之子的爱意和鲜血就是能让人无穷受用啊！也多亏了你滴落在我身上，那些掺杂了你对我对御叶世家乃至于对这整个天下乱世的爱恨、幽怨和悲愤，终于也让我脱胎换骨蜕变成为了如今的蔻桖还情啊！”

蔻桖说罢，一刀怒斩，惊涛万里，殛恨苍穹，“梅花落尽泪成书，雪蔻难还血中情。蔻桖一云离恨天，刀下一快断恩仇。事到如今，情缘已尽，话也说尽，便让刀剑说话，了断你我之间所有纠葛牵挂吧！”

叶一云，“雪蔻，这…等…”

不待言！

蔻桖情陷痴狂，不容犹豫，决绝一刀怒起，决杀眼前心魇！

叶一云惊诧之间，应对不及，慌乱无措，连连退避，仓促间已接连被蔻桖还情血怒刀气所伤，但他却仍不愿对曾经挚爱出手，只能碍于心中顾忌而疲于应付，“雪蔻还书，你听我说，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再放弃你，即便是你深陷地狱苦海，我也一定要将你救出！”

“今后，无论你是愿做过去的那个雪蔻还书也好，还是愿意继续做现在的蔻桖还情也罢，我都不会在意，一切都随你意，我只求你答应我，不要再继续勉强自己折磨自己，所有的悲剧和残酷就让我叶一云来面对和承受！”

“我只要你开心快乐，平安无事就好……”

刀剑决断过往恩仇，情仇爱恨不堪回首，就在蔻桖还情与叶一云刀剑相对交锋一霎那电光火石间，却见叶一云竟突然放开剑柄任其手上剑锋落下，而毫无犹豫决然握住了蔻桖还情手中桖刀锋刃，径直穿过叶一云掌心，划出一道剧烈伤口，洒落下一泓殷艳淋漓鲜血。

“何必呢？雪蔻还书已被这世间残酷无情的风雪无情埋葬，而蔻桖还情要做的便是带领邪见鬼隅埋葬这世间，并且我还要像当初的你一样成为冥界第一刀客。纵使人妖殊途非我意，妖鬼剑仙却势难两立，我们都不该再贪恋从前枉顾道义了！”

“道义？你所谓的‘道义’就是自甘堕落造业为恶屠戮苍生滥杀无辜吗？我不知道你和冥界鬼邪有什么关系牵扯，你和它们之间又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有我叶一云在，雪蔻还书就不会死，蔻桖还情也必须活着，天下苍生也绝不容任何人欺凌伤害，所有的一切，我叶一云都要！”

“这就是我叶一云的道义！”

“我的事，与你何干！你御叶重熙生来便是天上仙天生尊贵睥睨天下，而我雪蔻还书不过人间为世人所不容的一芥梅花树妖，而今更是已沦为不见天日苟活地狱的冥界异数邪刹妖鬼，你又凭什么来拯救我，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够剥去命运加诸在我身上的所有悲剧、不幸和枷锁，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够战胜改变所有的一切。”

叶一云恻然一笑，隐痛心头，却将手上刀锋更紧握不放，任由掌心滴血也毫无退怯之意，“是啊！我叶一云到底凭什么呢？或许，连我自己也都不知道，我叶一云到底凭的是什么吧！

但我叶一云唯一能够承诺并保证的是，只要这世上还有我叶一云一口气在，我便绝不会冷眼看着自己心爱之人难过受伤，也绝不容许任何邪恶妖魔在人间肆虐残杀！”

桖刀吮血，似有共鸣，而使得蔻桖还情也不禁心生动摇，勾起她心中对眼前之人无法磨灭的眷恋情迷，而叶一云的坚定不移更让她不由为之折服更是仰慕。

“蔻桖还情，你若愿意，便跟我走，所有问题，我来解决。过去是我愚蠢自私甚至懦弱过失也未曾醒悟改过。但以后不会了，御叶重熙身不由己，但叶一云却无所挂碍，若说挂碍，便也只有你一人而已。”

叶一云紧握桖刀的手掌愈发用力握紧，似乎此刻他手中所紧握着的，早已不是桖刀锋刃而已，而竟是紧握住蔻桖还情的手，再也不肯有丝毫放松疏忽一般，生怕自己再一个不小心，她就会又偷偷溜走不见了似地。

“只要你说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走！”叶一云眼神无比坚定执着地凝注着眼前仍犹豫凄迷难以抉择的人，只要她现在开口说“愿意”，那他就会为她担下一切罪过与责难！

但……

叶一云看了又看，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悔了又悔，劝了又劝……

终于，蔻桖还情似乎也有所动容了的时候。

“我……我愿……”蔻桖还情眼中凄楚哀伤，哽咽支吾着呢喃欲语……

“轰隆！”

蓦然惊爆一声巨响，却打断了她已到唇齿边的那句话。

陡然一转，判若两人。

蔻桖还情眼神冷冽，幽幽一笑，道：“我愿我们两人从未见过，前世的恩怨情仇且都作罢，今生你我惟有仙人妖鬼之命运，刀剑殊途，情爱决裂，除非桖刀断我命绝，否则我们俩绝无可能，须知破镜重圆，不过缘尽更残。”

叶一云悔恨不及，却为时已晚，扶桑神树剧变狂澜，抹灭他心中幻梦，不由更激起他怒火千重，恨意难消，遂化作怒海狂涛剑仙极怒，残梦现芒！

“既然破镜难重圆，缘尽梦更残，那便一决离恨天，残梦破情关！”扶桑神树根底突生异变，摩诘画神谢辞卿遭受暗算，神火蒙晦，剧变再起，鸳鸯怨侣，再陷磨难，“让我们将所有爱恨情仇，尽付桖刀残梦刀剑分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