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上古始尊 第27章 不想被圣主当香炉

穆阳跟着流苏走进后厅，看见穆昀和云汐坐在饭桌旁静静的看着他，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衣袖，心道:“这家伙动作倒得很快，方才还在衣袖里，稍不留神就让她溜出去了！”

流苏看着穆阳笑着说: “先生，尊位上坐着的是太子妃！”

“林郗拜见太子妃！”穆阳撩起衣摆跪下俯首说道。

云汐看着穆阳笑着说:“听闻先生于我家昀儿有救命之恩，此等恩德在身更不需拘礼，请坐吧！”

“多谢太子妃！”穆阳起身拱手说道。他坐在穆昀和云汐的对面，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都是他曾今爱吃的，心里多了几丝温暖。

穆昀笑着说: “不知先生喜好，便让下人做了父王生前爱吃的菜，望先生海涵。”

“王爷言重了！太子殿下的御厨是皇上从御膳房里拨来的，做的菜肴定是味道极佳，老朽怎敢妄言。”穆阳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笑着说道。

“听闻先生喜欢饮酒赋诗，不知今日可有兴致？”穆昀倒了一杯酒递给穆阳。

“王爷师从太师，老朽怎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诶~先生过谦了！如此良辰美景，先生何不即兴一番？”

见穆昀太过执着，穆阳浅浅的饮了一口酒，站起来拱手看着穆昀说:“让王爷见笑了！镜中水月真亦假，红尘梦里梦红尘。一朝嘲弄琉璃琐，琉璃琐梦不轻言。古有梧桐凤凰栖，凤凰栖苦心不知。花前曾有深情处，奈何桥头半生人！”

“奈何桥头…半生人…先生心中可有遗憾？不妨说予本王听听，或许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那倒没有，只是前些日子看了一个话本，偶有感慨而已。”

云汐笑着说: “哦？如此有趣？先生可否说来听听？”

穆阳嫣然一笑，说:“相传陈国公主心仪一位将军，他们相互爱慕，表结连理，可惜等到将军凯旋之时，公主已然病逝，直到最后他们都没能在一起。可悲可叹啊！”

“殿下，您说的是我和凝儿吗？看在我们情路坎坷的份上，您能不能把我变得好看些？我不想被圣主当香炉了。”溱潼小声呢喃道。

穆阳左手自然垂下，溱潼掉到手里，一瞬间变成隽刻着阙尘图腾的银色指环，他慢悠悠的戴在中指上心道:“如何？”

“尚可！”溱潼笑着说道。

穆昀看着穆阳问:“这故事有点让人忧心啊！先生可有听说过别的故事吗？”

“老朽在书摊上买了一本书，书中经义醍醐灌顶，王爷若有兴趣也可以看看。”穆阳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放在桌上说道。

穆昀拿过书笑着说:“如此好书，本王定要好好翻阅。”

“世间奇谈？”云汐轻声念道。

穆阳笑着说:“记载的都是民间的小故事。”

“原来如此！待本王看完了，定会还予先生。”

“好！”

几回推杯换盏，总算是离开了宴席，穆阳扶着腰走进房间，坐在榻上说:“溱潼，我有一惑，你可解？”

“殿下请讲！”

穆阳轻声问道: “云汐前生是灵族圣主，灵力非凡，当年我停棺睿王府，魂魄离体之时，为何她看不见我？”

“殿下莫不是忘了？圣主当年喝了孟婆汤转世人间，即便是有您的神木簪护住了仙元，可身体终究只是凡人，您的真身世间罕见，神元更是鸿蒙时期以来最强大的存在，即便如今的您仅是一片神识，也不是所有的神仙都能看得见的！更何况当时您灵体稀薄，我又无法帮您凝结灵元。”溱潼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为何昀儿和大师可以看见我？难道他们……”

“殿下，靖王是您的亲骨肉，与您血脉相连，能看见您并不稀奇！那个大师并非普通和尚，他是西天的佛陀，法号闵嘉！”

“原来如此！”穆阳解开腰带，脱下外衣和鞋子躺在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说道。

“殿下，您要睡了吗？”

“嗯！”穆阳轻声应道。

溱潼从穆阳的指环里飘出来，坐在穆阳的床边看着穆阳犹豫了半晌，说:“殿下，有一事我想跟您说明，当年您把我交给圣主之时，跟圣主交代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穆阳疑惑的问:“何事？”

“请殿下闭上眼睛，用心感受体内的灵力。”溱潼伸出两指抵在穆阳的眉心，银色灵光闪现，穆阳的灵体亮了。

穆阳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站在天青色的冰湖上，看着红色花海里的白衣男子和不远处颤颤巍巍行走着的红衣女子，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这便是忘川河畔附近？”

溱潼站在穆阳身旁温声道:“是的！”

穆阳慢悠悠的走到那男子的身旁，看着那张莫名熟悉的脸庞，他低眉叹道:“既然不舍，为何不拦？”

“您说天律已成，孰不可破！”

“天律是谁督定的？为何会有如此冰冷无情的条例？”

“您！是您与开创六界的神尊们定下的！”

穆阳扶额撇撇嘴说:“好吧！真是够够的了！”

“什么？”溱潼一脸茫然的看着穆阳轻声问道。

穆阳看着红衣女子的背影说:“可记得她手里那枚木簪的来历？”

“那是桦栊神树的枝丫所化，是您当年从神树上折下来赠予圣主的生辰礼啊！”

穆阳思索片刻，说道:“就是桦栊池旁的大树？”

“对呀！殿下，您想起来啦？”

“依稀有点印象！要到忘川河畔了，我们走快点吧！”穆阳明明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还是会莫名紧张。

河畔上好多恶鬼噬魂，正有一鬼拉扯着女子的衣袖，男子从女子身后一闪而过，挡在女子身前，一挥衣袖直接把那鬼拍飞了，那鬼吃痛，长啸一声，一群恶鬼蜂拥而来，男子从衣袖里拿出一把折扇，打开折扇横扫了出去，把拥上来的恶鬼打翻在地。

穆阳紧紧的攥着手看着慌乱的局面，说道:“恶鬼噬魂，有违天道，此罪当诛啊！”

女子颤颤巍巍的挺直身板，用她那白皙的手把耳朵旁凌乱的发丝撩到耳后，说道:“我知你会来，可不曾想你会以这般模样过来！”

男子并未说话，只是收回折扇，一脸忧伤的看着女子。

女子慢悠悠的走过来，伸出两指抵在男子的眉心探了探，问道:“是他让你来的？”

“呺嗷～呺嗷～”恶鬼们咆哮着冲过来，男子从怀里掏出小锦盒，拿出一粒金色的丹药喂进女子的嘴里，在女子身上设了结节就飞了出去，一脚把迎上来的恶鬼头子踢得老远，双手结印，把符印拍在地上，地上符印灵光乍现，几道银光冲天而起，他腾空一跃立在半空，双手托着镇魂灯说道:“吾愿以灵为祭，灵镇万鬼恶魂！”

镇魂灯灵光闪闪，凝结的碎魂形成一只大狮子，大狮子一跃而起，把一众恶鬼踩碎在脚下。他收回镇魂灯飞到女子身前，抱着女子走向奈何桥。

“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女子别过脸去说道。

“我不愿！”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为何会说话？难道你不是纸符？”

“当年天崩地裂，唯有献出己身方可救下苍生，可如今六界安泰，我不愿一个人待在苍穹之上，你以为天柱是我的本体，实则不然，那不过是我用鳞片所化。都说天道沧桑，可纵使是天道使然，终究抵不过人心，我不愿这世间因一人一族再现鸿蒙。我生来无情亦无情根，再修千百万年恐怕也修不出半根情丝，在我神元失控迷落魔族之时，我欠下你一段情，即便穷尽一生也是偿还不了，唯有此物可做补偿，即便你脱胎凡人亦能助你化朽成神，即便是轮回转世亦能护你世世周全！若你看不上它的灵力，也可另作它图，此灯燃香不错，就当是我给你饯别的礼物吧！”男子放下怀里的女子，镇魂灯从他心口飞了出来，稳稳的落在她手上，他幻化出一个鎏金锦盒递给她。

“灵器认主，你要如何将它赠予我？又为何要赠予我？”

“方才喂你吃的丹药乃是我一触神力和心口的鳞片所化，如今你体内的神力与我相通，它会认你为主，也会替我保护你。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啊！”男子看着女子笑着说道。

“镇魂灯是你焚心而化，灵力非常，用之可毁天灭地，是你手里法力最强的法器，你竟如此轻易赠予别人，难道你不怕它被有心人抢去颠覆六界吗？”

“我已制造了一个强大的聚灵法阵镇压六界魔煞，此后无需镇魂！它只是启动阵法的钥匙，而我的真身是关闭阵法的镇眼，只要我的真身不离开苍穹殿，这个法阵就不会被任何人破坏！放心吧！它于我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女子接过锦盒，打开问道:“这又是何物？”

“这四件灵器分别叫作麒麟珏，琉璃簪，檀香木，锁灵囊。此物已与你仙元相通，永远都只属于你，不会被任何人夺走！”男子温声说道。

“原来这些是送给云汐的啊！”穆阳惊叹道。

“作何用？”女子好奇问道。

男子笑着说: “世间万物都讲究一个机缘，时机到了自然就知道！”

女子红着眼睛问:“就凭这些破烂玩意儿就想偿还你欠下的情债吗？”

“你想要什么？若是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女子把手里的东西都扔在地上，说道: “是吗？天上地下，我要的只有你！你肯给吗？”

“云汐，神界以上的天塬已被我封印，我也即将闭关，不可再入尘世！你若愿意，我便把这片神识赠于你，让他伴随你左右，护你周全，祝你余生平安喜乐！事事遂心如愿！”一男子的声音从苍穹传来，透过男子的身体，消掉了几分神力，缓缓传入女子和穆阳的耳朵。

“嗬～你是敷衍我，给我一个替身吗？”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啪～”男子轻轻拍了一下女子的肩膀，她晕了过去，男子把地上的东西都收进衣袖里，把她抱起来慢悠悠的走向奈何桥。

奈何桥边有一老媪在熬汤，见男子走来，她放下手里的木勺，躬身行礼道:“小仙拜见尊上，尊上有何吩咐？”

男子轻轻的把怀里的女子放在三生石旁，扶正她的身子让她靠在三生石上，慢慢起身回头看着老媪颔首道:“你在冥界熬汤已有上万年，可有汤药助她忘掉前尘往事？”

“尊上，小仙有一药名唤忘情水，可掺和在汤里喂圣主饮下。”老媪拱手说道。

“忘情水？可是忘川河畔附近的忘忧草炼制的？”

“忘忧仙草可忘情解忧，尊上或可一试！”

穆阳惊叹道:“那血红花海乃是忘忧仙草？”

“正是！”溱潼应声道。

“既然喝了忘情水，云汐为何还记得我？”穆阳疑惑道。

溱潼看着穆阳一脸难色的说:“殿下，是我自作主张，保留了圣主的记忆。”

见男子犹豫不决，老媪拱手道:“尊上，圣主伤重，怕是不能耽搁了。”

“好！把汤端来吧！”男子朝老媪伸出手说道。

老媪从铜鼎里舀了一碗汤，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把玉瓶里的水倒进汤里，用勺子搅拌了一下，端到男子身前说道:“尊上，请！”

男子接过汤蹲下身，舀起一勺汤喂给女子，说道:“过桥者都需这碗汤药了却前尘方可进入轮回，云汐，若你以后得知是我喂你饮下此汤，可莫要怪我。”

他把手里的碗放在三生石旁，把方才的鎏金锦盒放在女子手上，镇魂灯化做一条项链挂在她脖子上闪闪发光，他小声说道:“等我，我待会就来！”话音刚落，女子化成灵元飞过奈何桥进入轮回之门。

老媪轻声问道:“尊上，圣主前尘已了，您可需忘情之水了断前尘？”

“不用，有这汤就好！”他把碗里剩余的汤都喝了，灵体光芒万丈，使得冥界有如白昼一般。

老媪紧张不安的看着男子说:“尊上，您的事已了，冥界怨煞深重，不可久留，请尊上早些离去！”

手里的碗掉落碎了一地，男子喃喃道:“是啊！此地不宜久留！可我宜留之地又在何处呢？”

“恭请尊上返回天宫！”老媪跪在地上俯首说道。

见男子未有动作，老媪抬起头喊道: “尊上三思啊！若您进入轮回转世凡胎，以后回归天宫，法力便会被削减几成，再也无法恢复如初，您当真要如此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老媪，就晃晃悠悠的走过奈何桥，打开轮回之门，亦步亦趋的走了进去，待他的身影消失后轮回之门关闭，冥界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个尊位怎比得了心尖上的人分毫？无法恢复如初又如何？回不了天又能如何？他只不过想凭自己的一片神识守在自己在意的人身边，想凭一己之力护她万世无虞罢了！”穆阳感慨道。

“沐楊，我把她托付给你了，务必护她周全，莫要再丢下她！”苍穹之上的声音传入穆阳的心里，透过体内的灵光，仿佛看到了天柱旁站着的白衣男子，男子微笑的看着他，他揉了揉眼睛，看到的只有冰湖上自己的身影。

“殿下，您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溱潼扶着穆阳温声问道。

穆阳一脸歉疚的说:“我是来保护云汐的，可我并没有好好保护她，是我把她丢下了！”

“殿下莫要自责，您和圣主已殊途同归，今后您不会再丢下她了！”溱潼安慰道。

穆阳轻轻的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光，说道:“对啊！我再也不会丢下她了！”

次日清晨，云汐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穆阳笑着说:“殿下，该起了！”

穆阳乖乖的坐起来，摘下指环递给云汐笑着说:“香是燃不成了，做首饰可好？”

云汐嫣然一笑，说道:“都听殿下的！”

穆阳帮云汐把指环戴在左手第四根手指上，把她拉入怀里说道:“今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可好？”

“好！”云汐贴在穆阳的心口满脸洋溢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