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听着这一切,没有打断他,等到他开始沉默下来,紧绷的胸口僵硬的磕着我的肩膀,我才伸手勾住青年的后颈,在他耳边低声说,
“请您先放我下来吧,瑞安冕下。”
瑞安.约翰斯顿立刻依言放下了我,在四种美食之中,他是最尊重我的一个,不会因为我普通贫民的身份,而对我有所轻视。
这也是,他在四种美食中,最被我看中,或者利用的一点。
我双手撑在他胸前,往他胸前的重铠上闻了闻,才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瑞安冕下,此刻您应该是身负重伤吧。”
我满含怜惜的踮起脚,捧住他的脸颊,
“即使您已经清洗过自己的伤口,但是那股**浓郁的猛毒,依然在腐蚀着您的身体……”
我叹气般的开口,
“一定,很疼吧……您的伤口,可以给我看看吗?”
听到我的请求,瑞安.约翰斯顿罕见的气息停顿了一下,颇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身为不落坚城的他,都是圣光教会的第一守护骑士,往往战斗在最前线,替身后的骑士团抵挡足以致命的伤害和高位污染,
在众人眼中,祂是坚不可摧的城墙与壁垒,人们往往对祂满是尊敬和崇拜,却没有一个人会问他,
【伤口疼不疼】
因为他是一位高达序列三的非凡者,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半神,拥有自己完整的神话形态,
在低序列的非凡者眼中,他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和神明无异,
人们称呼他为【冕下】,平时也只以祂来代称,全然不敢有丝毫不敬。
近五十年来,已经少有人提及,他原来那个苦寒的出生地——冰雪之乡的米勒邦,和他第一次来到碧玺城,加入圣光骑士团时,呆头呆脑被人嘲笑的傻样。
等他102岁,成功晋升序列四半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熟悉的那些人,已经垂垂老矣,
原本青梅竹马的爱丽,早就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祖母,看着孙子孙女们的眼神格外柔和。
带领他进入非凡世界的哈里师傅,因为是序列九的【动物训练官】,活得比常人更久些,不过因为早年受过伤,和他喝完庆祝的酒之后,没过多久也离开了尘世间。
至于他原来的家人们,父母早早去世,兄弟姐妹像米勒邦常年飘着的雪花一般,飞散各地。
离开之前,他们说,
从他进入圣光教会的那一刻开始,就要把自己毫无保留的奉献给神明,这是无上的荣耀。
所以,从那一刻起,他不再是约翰斯顿家的三子,而是圣光教会的【天启四骑士】。
无数人崇拜祂,憧憬祂,而他也确实撑起了这份来自于众人的期待,将自己锻炼成一座坚固无比的城墙,为驱除安普尔大陆上的神孽异端而战斗,被人尊称为不落坚城,
半神以上的寿命十分悠长,在漫长的岁月里,即使他永远保持着自己青年的外貌,却也数不清自己究竟受过多少次重伤,
他所修炼的特殊秘技,在天启四骑士中算是恢复力最强大的,每次战斗结束之后,他都会率先收拢残队,护送骑士团返回现实大陆,
那些恢复牧师,往往也被他安排去治疗其他受伤的骑士,久而久之,他都已经习惯,靠自己强大的身体素质,来为自己疗愈伤口。
他本来以为,对于苦修士来说,
苦痛,亦是一种修行。
也许,也是神明赐予他的【恩典】
但是为什么?
听到面前人的柔柔话语,问他伤口疼不疼的时候,他的心脏突然怦怦直跳,
从胸口处泵出的滚烫血液流遍全身,带给他记忆中的久违暖意,
那是他还在米勒邦的冰天雪地里,和冰熊搏斗之后,光着上半身沐浴熊血的滚烫时刻,
他接受了熊血的洗礼,从此成为了一名序列九的非凡者——【猎熊人】
那种激动的不能自己,想要仰天长啸的兴奋和渴望,仿佛自记忆中苏醒了,
短发青年靛青色的眼眸里,短暂的透露出一丝迷茫,转而又星辰般亮眼,
他无比专注的盯着我,目光滚烫得仿佛把我架在柴薪上点燃,
我被他看得身体颤了颤,才压下心底不知名的恐惧,伸手抚上那寒铁色的重铠,轻柔嗓音满是真情实意,
“给我看看吧,冕下,我很担心您……”
瑞安.约翰斯顿闭了闭眼,才沙哑开口,
“我明白了,露缇亚阁下,我现在就解开铠甲。”
说完,他真的,一件一件,按顺序脱下了自己的重铠,从手掌到护臂,接着是肩铠,胸铠,直到完全袒露出了他的上半身,
看清楚他受伤的地方,我不禁惊呼一声,然后当场眼底泛泪。
因为那看似被铠甲包裹,坚不可摧的上半身,实在是有些可怕,
如岩石般坚固的肌肉线条流畅无比,附着在极其健美的躯体上,本该是一幅极其诱人,令人喉干舌燥的画面,却被那些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累累伤痕给抢夺了视线,
而且此时,在那具强健的躯体上,有一个碗口大的血洞,还在不停的流着黑血,
伤口周围残余着一股顽固的不详气息,阻碍着短发青年的神话形态,进行自愈疗伤,形成了反复拉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