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 第7章 第七章

重新回到了桥头，完成任务的一次性的符咒触及空气便自燃了起来，化成灰散落到了地上。

“走吧，比预估的时间晚了点，该去汇合了。看看乔辰鸣他们有什么发现。”

“还早着呢？”

墨川笑着点了点手表。

穷苦到连手表都没，穿过来就身上这身家当的明夷不可置信地双手扒过墨川的右手腕把表怼自己眼前。指针明明白白指着12的方向。而从他们吃了早饭离开酒店，汇总了这座桥的事故再分头行动的时间是上午10点。

两个小时过去了？！明夷一脸‘我的时间都去哪儿了。’

墨川直接就给逗乐了，他觉得和明夷待在一块儿真的挺容易开心的。小孩儿天赋点满，偏偏对天师的世界一无所知。墨川领进门的天师数十年来不知凡几，但真的让墨川觉得有趣的不多，而让墨川有意向亲自带的，林均是一个，明夷是第二个。但前者独立性和能力本身就已经很强大，所以说是带，实际上不如说墨川就是个解答疑问的工具人。军人出身的林均把自己的擅长、能力评估的明明白白，走什么方向也很有主见。而军人的毅力让他不畏艰难，确定了目标就会跨越征服一路走过去。

明夷的话……就目前来说墨川会不自觉地把自己带入家长的状态。说到这个……

“你今年几岁？”

“18岁。”虫洞自带逆生长效果，穿个越直接少了个8岁。明夷觉得以后可以再多来几次，那他就是个永远18岁的小仙男。就不知道天道爸爸答应不答应。（天道：……）

墨川并不意外地点点头，和他估计的差不多。

“今年高考几分？”

“……？”明夷脑袋上蹦出了个大大的问号，对上墨川堪称‘和蔼’的‘慈父笑容’，感受到了当年真正18岁时被亲戚长辈问成绩的恐惧。

“我们还是快去会合吧。”他委婉地抗拒回答这个他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顺带让墨川明白他也许是个流弊的天师但人际交往上情商有待提高。

墨川干咳了声，想着回头是不是该找天师界交际第一人的许秋玲取取经。至于现在就先不强求了。等以后小孩儿正式入队，熟悉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回到酒店，算上穿越前明夷是第三次踏入五星级酒店的门——以前送外卖的时候碰到过在五星级酒店点外卖的迷之甲方算一次——明夷再度感叹有钱人的世界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他盲猜这酒店一晚上的房费不会小于四位数。如果还要包这边的‘会议室’，明夷觉得他可能不是穿越世界，是跳槽准备走上人生巅峰，前景万丈光芒。

大白话说，就是他现在满脑子以后能有多少收入。

“头儿/墨队。”已经等着的乔辰鸣几人站起了身。

墨川推开门后并没有加入他的队员，而是环顾了圈后，才开口问：“有收获？”

乔辰鸣耸了耸肩：“单封感兴趣要过来的差事，哪儿能简单啊。只能说桥面绝对没什么人工能制造车祸的媒介，也没见什么阴损的邪阵。我们正商量着晚上还要再去一次呢。”他看向亦步亦趋跟在队长身后的少年，乐呵了，“哟，见着龙了？怎么样？天师好玩不？”

“有你这么说话不注意的天师么。”许秋玲瞪了乔辰鸣一眼。

普通人不懂就算了，言而有灵的天师可不能随口拿接近仙灵的龙来调笑。天师本质其实也是个严肃的职业。若是让新人对天师有所误解就不好了。

“其实要说事情倒是有，刚市警局打电话说最新的事故验尸报告出来了。正好是昨天的事故，看时间就在我们到了这里和头儿会面后不久的样子。是一辆车子忽然过线，和反向车子直接撞上了。车上两人背景也是没交集。一死一伤。已经通知了他们的亲属。”

比墨川矮了个头，进门后觉得被挡住了视线的明夷往边上挪了两步，刚想说话，却是一愣。

“你们是不是应该先处理下伤员啊？”

他就说这群精英不会一无所获，这不带了一个一看就是和车祸有关的人过来。是类似于目击人吗？想着以前看的刑侦片和一些关于车祸事故调查的新闻，明夷自然而然地联系到了一起。不过这个目击者怕别是吓傻了，衣服上大片晕染的血迹，紧紧靠着穿制服的林均身边，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滞。

“？什么伤员。”比明夷更奇怪的是乔辰鸣。他顺着明夷看着的方向看向林均，对方似乎也没反应过来，有点茫然。

“没受伤啊？那还好。但也好歹给人换件衣服……酒店这也让进啊……”明夷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

乔辰鸣也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了，原本习惯性喜欢搭在熟悉的人肩上的手猛地抽回，连带着整个人都往后跳开，活像是忽然炸毛的猫科。

许秋玲怔了下也反应过来了，对着恨不得贴墙角上的乔辰鸣就是一个白眼：“出息。”然后神色一正看着林均。

林均冷静地摇了摇头：“我没感觉到鬼气。”算是解释了为何自己也没有察觉。

可以看得到和看不到的巨大差别这时候就展现得淋漓尽致。

从一进门就‘看到’了他们带回来的‘尾巴’所以也就一直在门口没动的墨川这个时候才抬手，明夷能够看到白色的灵力从墨川手指溢出后随着他的手指而动，就好像是个书法家在挥毫走墨一样写出了一个复杂的‘字’，而那个‘字’在墨川‘写’完最后一笔的时候光芒一闪，又化成了细碎的宛如夜空中爆开的烟花，瞬间四散到了这个房间的各个角落。

许秋玲等人只能看到墨川手指在空中画了符咒，而得利于这个咒，他们也终于看到了跟在林均身边的魂体。

“不是死灵，是生灵。也没邪气，难怪林均什么都没感觉到。”林均作为警察，对于恶念的敏感程度甚至超过了大部分只能察觉到‘鬼气’的天师。但也有短板——如果对方毫无恶意，他的感觉就失效了。

“……”后知后觉的明夷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靠墨川更近了些。

这让其实并不习惯于和他人距离太近的墨川下意识地紧绷了下，但意料之中被对方的‘气’缠上的难受并没有到来，反而是陌生的、活着的体温和独属于少年身上的一股像是松木的清冽味道让墨川慢慢地放松下来。

“不刻意用灵力就能看到生灵，真是了不起。”他安抚道：“生灵就是这样，看得到的天师确实有时候很难将他们和真正的活人区分开，因为严格说起来他们并没有死。所以就算化作灵，也很接近‘实体’。和平常的样子没什么两样。有的生灵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状况，还会在人世间和生前一样生活作息。”

“那我这一路……”

“生灵很少见。从昨天遇到你开始到今天也只有这一位生灵。”墨川给明夷科普了下灵的基本分类，“人的寿命将近的时候，生死簿在手的阴差自然会在生魂离体的一瞬间将他们带往阴间。生魂离体徘徊于阳间的灵魂就只分为两种——生灵和死灵。大部分人谈论的‘鬼’其实是死灵的一种。死灵远比生灵复杂，我们天师大部分需要面对的也是死灵。对比起来，生灵并不会害人，会成为生灵大部分原因只有一个——阳寿未尽却提前身死。也有的阴邪天师会把生魂给拽出来，但结果是一样的，生魂离体，36个时辰若是回不去身体也就死了。”

至于眼前这个跟回来的生灵……

他显然并没有记忆，也没有思想，无法沟通。好像就是无意识地跟着林均回到了这里。

林均试着往边上走了两步，对方有些僵硬地跟了两步。

“为什么是林均？”乔辰鸣不解。

林均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将警局的报告翻到某一页，然后推到会议桌上指了指某起事故的受害者照片：“是他。”

“咸正阳，24岁，四方市市区一家服装公司的普通职员，来本市是……相亲？回去的路上，就是过桥的时候发生了车祸。没撞车，撞的是桥边上的铁栏杆。主动脉破裂，失血过多而死。几起事故鉴定科的报告都没什么疑点，最后也全是交通事故结案。”林均已经看完了所有的事故报告，总结道：“有本市有外地，做生意、走亲戚、相亲、出差，背景也都没什么关联。共同点除了都是在这座桥上出的事，硬要凑的话，就只剩下全都去过市中心的商业街。但是本来这个市的主商业街就一个，市民就算是每天去那边购物吃饭都属于正常行程。他们接触的人也基本没有嫌疑。都是普通人，没有风水师或者天师的影子在里面。”

“林均，你跑一次警局，把所有资料调出来把范围再重新筛选一次。正常行程针对的是正常人的嫌疑，轮到天师要打交道的可不是什么正常‘人’。我需要知道这些人去商业街里的具体商场是哪些。”

他看向无知无觉的生灵，顿了顿：“打电话把卫承悦叫来。”

林均：“……”

第一次看到堪比和墨川一样可靠稳重的林均脸色微变，明夷好奇了：“那是谁？”

“京市最高级别的法医之一。不通灵吧但也不算是个普通人，是个天才，和林均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乔辰鸣悄悄和明夷咬耳朵。

“你们天师也要法医？？？”明夷震惊。

“是我们天师了。”乔辰鸣觉得明夷对天师有什么误解，“法医对天师相关的案子帮助可大了好吗？有时候死亡的时间可直接关系到背后人捣了什么鬼，现代医学科技特别克风水迷信我和你说。”

明夷：说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