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来一个哥哥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落回地面后，白暮识并没有着急走，而是围着它欣赏了一会儿狼狈不堪的样子。

白路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从身后抱住他，头搭在对方肩膀上，认真感受着怀里熟悉的气息。

白暮识扶着他的脑袋，轻声道：“辛苦了”。

溯源被禁锢，因他而产生的毒也就随之消散了。

海边的礁石上，白路时蹲下身把手放进黑色的水里，被毒污染的海水逐渐变得清澈。

瞥向坐在一旁吹海风的白暮识，他双眼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欣赏风景。

“白露”他突然开口道。

“伊......算了，随便你怎么叫”，白路时过去和他坐在一起，单手搂住他的肩，歪着头轻轻靠上。

一只海鸥飞来，白暮识伸出一只手让它落在上面，小海鸥的身体一晃一晃有点站不稳，非常可爱。

他忍不住多摸了两下。

白路时闷哼一声，眼神不悦地盯着它。

海鸥被吓到了，扑腾着翅膀骂骂咧咧地飞走了。

“这500年你都在做什么？”白暮识望着它飞走的方向，缓缓开口问道。

白路时：“到处看看，到处走走，无聊的时候拿着你留下的钱去玩会儿，悠闲得很”，他托起下巴思考。

白暮识毫不留情的戳穿到：“可我的记忆里和你说的完全相反啊”。

白路时心虚地瞥过头，完蛋，他居然忘了这事，但还是轻描淡写满不在乎地说：“都差不多”。

白暮识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人很反常的没有避开：“你为什么过了那么久又回来了？”

“500多年前我就在一个人那里知道了第二次星际大战的存在，即使那时还在为第一次做准备”。

“所以你也知道自己会战死，但却连告诉我都不愿意！”白路时扯住他的衣领将他压在身下，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出现了泪花。

白暮识没有反抗，只是抬起一只手抚上他的眼睛：“这是必要的，云缘星系曾经和我们结下的梁子决对不是一次简单的贸易失败，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不能打草惊蛇，我还活着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其实最好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他无奈地摊开手，说：“但我需要一个寄托者，守好并在500年后归还我的灵魂和力量，而这个人必须是能活很长时间，遇到事情沉着冷静，懂得权衡利弊，且在被严刑拷打时也不会暴露任何事，实力要强，否则无法保护好手上的东西，整个天恒星系都会跟着完蛋”。

“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白路时委屈地低下头。

白暮识摇摇头：“任务在必要时需要寄托者的牺牲，我不能看着你不顾生命地去冒险接受这个任务”。

“况且在那之后，由于手握重要的东西，会遭到敌方势力的追捕，那时候你一定会为了保护我选择让自己死，我一点都不意外你能找到我”。

白暮识扶额，难掩笑意地说：“你对我的寄托者做了不少过分的事吧？当时我就和他说过，如果你找到了，而且想问他，在没有暴露风险的前提下可以告诉你一部分我还活着的事，但就他的性格估计打死也不会说，是你用了什么暴力手段吧？”

“我就......稍微教训了一下他，谁让他嘴那么严，所以......”白路时尴尬地坐起身，恬不知耻地说。

他听完笑了一下，言语里带着担心，“现在的长生种非常少，他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比较信任的人，事情交给他我很放心，万一被你弄死了怎么办？”

长生种指的是拥有无尽寿命的变种人类，他们溯源体特殊，从出生开始，由于溯源出现了非常罕见的变异，基因与常人不同，只要不是受了重伤，因外力而死，身体到达一定程度后就会停止生长，器官也永远不会哀竭，不老不死，就像白暮识和他的寄托者，除了伊西斯是种族的先天传承，也勉强能算是个长生种。

他们知道的其实还有一位，从小就照顾着白暮识，陪着他度过一年又一年，直至自己战死后才默默隐退，他的老师，陆尘。

“你见到过陆尘吗”，白暮识问。

白路时在身前比了个叉：“没有，你死后我去找过他，但不论是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还是活人能待的任何地方我都没看见过他的身影，连尸体都没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所有人都说他已经死了，甚至连纪念馆都建上了”。

白暮识低着头：“是么，也好，他活的时间太久了，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吧”。

白路时：“当我发现人们开始慢慢忘记你后，我害怕自己也会把你忘记，所以在接管这具身体后，我把名字改成了白路时，就是为了记住你”。

"第一次战争前，我找到过老师，希望用他当时的记忆隔绝能力，让所有人忘记我，也是为了计划的顺利实施，但同时需要保留我寄托者的记忆，我其实想过，要不要让你也忘记？”

他苦笑道：“如果你忘了，可能会对封闭的那段记忆留有执念，然后不惜一切代价想去解开它，但要是你没忘，那这500年将会是难熬的折磨”。

“我有过一瞬间的后悔，后悔在你心里成为那么重要的人，这会成为你想要找到我的动力，但我又放心不下，所以我将自己的一切物质财富都留给你，起码可以让你衣食无忧。”

白暮识沉思了很久，缓缓道：“后来我也想通了，让你自己选择，我问你，如果我死了，会希望忘记我吗？我清楚我是带着答案来问的问题，并且在得到我早已知晓的答案后，我选择尊重你”。

白路时无助地抓住他的手，说话的声音在颤抖：“你说你害怕被世界遗忘，可又亲手让自己的存在被世人淡忘了500年......”

白暮识伸手抹掉他的眼泪，“我曾经害怕被忘记，是因为害怕那些因我而存在的人和事也会跟着一起被忘记，那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但现在有了你，就有了一个可以记住它们的人，所以我才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实施计划”。

他嘴角上扬：“能遇见你真的太难得了，我想好好珍惜”。

身前发光的铃铛响了响，似乎是在催促。

“啊”，白暮识回过神来，“我的时间快到了，现在还不是苏醒的时候，这里与外界的隔绝系统可以屏蔽那些人的侦测，待时机合适了，我会再回来的，这次再也不会离开”。

铃铛的光芒暗了下去，他的身体失去控制晕过去了，白路时抱着变回来的艾罗伊，眼里是复杂的神情，凑近他，在额头上留下一吻。

远处的碎石堆里，菲维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静静地看着这边，没有了以往疯疯癫癫的样子，眼里是捉摸不透的情绪。

系统播报音响起：“溯源禁锢装置已解除，团战考试结束，正在撤消虚拟考场”

周围的场景数据化消失，他们回到了真实的大厅。

艾罗伊还在睡，灵魂短暂的强制归位让他透支了力量，要多休息一会儿。

考场大门打开，医护人员迅速就位，刚才有不少考生因智能机被破坏致使神经受损，急需紧急治疗。

考试时神经与智能机相连，被攻击到就等于大脑被击穿。考场内其实设有防护机制，但S级神兽出现后就被侵入的病毒恶意关闭了。

白路时在一众白大褂中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和其它医生不一样，这医生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那成熟的气质一看就是有浓厚医学经验的老教授，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普氏家族里最德高望重的星际医学委员会现任会长，普青。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九二十岁的女孩子，好奇地张望，那是他的女儿普来西，在罗兰帝和白路时艾罗伊是同班同学。

看见他们，普来西双眼放光，丢下父亲飞奔过来：“白路时，艾罗伊！”

她停在昏睡的艾罗伊面前，蹲下来盯着他，急切地问道：“艾罗伊怎么了？”

“就溯源透支了，没什么事”，白路时打横抱起艾罗伊朝门外走去。

普来西张开双臂挡在前面：“等等，我听爸爸说这里的考生都受了很严重的伤，你们和我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吧”。

他清了清嗓子，说：“不用，我们家里有私人医院，可以回去检查”。

普来西一怔，对了，他们家里好像挺有钱的来着，根本用不着特意去医院。

她收回手，担心地看着他们，“那，那等检查结果出来了记得告诉我，我让爸爸帮你们看看，他很厉害的，有事只管来找我！”

白路时象征性地点点头，笑道：“好，一定，那我就带艾罗伊先走了，你们去照顾其他考生吧”。

普来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不过既然是出于对他们好，白路时也就不必像陌生人一样对待她。

这么想着，艾罗伊被他抱上车，躺在后座睡觉，车开得很稳，但他睡的却并不好。

梦境里，声音嘈杂，炮火声和喊叫声此起彼伏，好像还有人在说话。

“白统帅，云缘军队已经打到了临界口，马上就要攻进来了！”

“敌方势力太过庞大，我们快撑不住了，前线请求支援！”

“统帅，他们的军舰越过了星轨线，朝我们冲过来了！”

不断上升的死亡人数，绿色变成火红的星球，联盟提议用投降来降低损失，民众在一边绝望地哭泣，失去父母的孩子越来越多，孤儿的数量激增，天恒的黑暗时代到来了。

“白统帅，联盟下发了命令，让我们撤回到边界线，军队已无再战之力”

死去的战士们在哀嚎。

“大人？大人！”

我不会让你们的牺牲白白浪费的。

“白大人，不能再过去了，危险，快回来！”

被火海吞噬的领地，人们对前线还怀抱着一丝希望，白露还在等他回去。

好热，好难受......被炮火包围的感觉......

刺耳的声音在附近响起，兴奋又嚣张：“你救不了他们，哈哈哈哈！”笑声阴暗恐怖，他很想撕烂发出声音的嘴，但身体怎么都动不了，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又好像在动，不由他控制地动。

“白暮识———！”有个人抱着他撕心裂肺地喊，他想安慰这个人，但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别哭，别哭啊......

那个声音逐渐清晰，从崩溃变成了焦急：“罗伊，罗伊，醒醒！”

黑暗的环境里进入了一点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直至白光取代了黑色。

他睁开眼，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刺眼的强光让他有些不适应，刚想抬手，一颗脑袋冒了出来，替他遮住了灯光。

艾罗伊下意识道：“白露！时……”，嗯...他刚才脑海里好像闪过了一个名字，但又忘记叫什么了。

“我在”，白路时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醒了就好”

他现在脸上是高度紧张过后放松下来的笑容，可艾罗伊相信自己没看错，在叫出他的名字后，白路时脸上有过片刻的失落。

摸了一下脸，手上粘了不少水，他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这是哪儿？”艾罗伊从床上坐起来，白路时扶住他的后背，顺手拿了个抱枕，让他背靠在床头上。

白路时坐回床边，不紧不慢地解释：“咱们家的私人医院，这里环境好又安静，艾辉让我把你带过来的，你刚才睡觉的时候一直在流汗，我寻思着这也不热啊”

那他流的难不成是冷汗？“我睡了多久？”

“直到你醒过来，已经睡了一天8小时52分零49秒”白路时掐着手指头数。

艾罗伊轻出一口气，也没有太长时间嘛，以前还有更长的时候，“你一直数着吗......”

“对啊，我一直守着你”，白路时骄傲地说。

艾罗伊懒得理他，拿起桌上的光耳，翻看近期的新闻，“考试怎么样了？我只记得我被白狐打进水池后就失去了意识，是被淘汰了吗？”

“没，我及时赶到后把你救上来了，那时你还晕着，溯源禁锢开启了我就带着你躲起来了，一路披荆斩棘，不过还好，主办方及时把入侵生物赶了出去，这才平安地从考场内出来”，他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那考试结果怎么样？”

白路时拿出智能机，调出一个界面，上面是罗兰帝考场的考试通过情况，总分达到500分以上，且各场评级都是优秀的考生才能被录取。

一眼望去，惨不忍睹。

先不看这上万名考生的通过率，光是500分以上的人向下翻几页就能到头，再是评级，要么是笔试不合格，要么就是其它的实战考核有一项或几项不合格，规矩就是规矩，只有全部优秀才能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