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洛仔细在脑海里对林家的事情搜刮了一遍:“还真有一件事,也许我们可以利用。”
她道:“林晶要回国了。”
太久没有接触到这个名字,晏行铮反应了一会儿,才道:“你是说,林裕的那个妹妹?”
“这四五年,她不是一直都在国外嘛?”
容清洛:“林晶去年就已经读完硕士,但林裕一直没让林晶回国,可是林晶很想回来。”
“前段时间,林裕终于松口,所以林晶最近正在准备回国事宜,不日便会抵达国内。”
晏行铮:“你是怎么知道的?”
容清洛:“林晶虽然出国了,但我一直关注着她。”
“毕竟她才是我执念的源头。”
晏行铮:“你知道她回来的具体时间吗?”
容清洛:“她是后天晚上的航班。”
“林裕一定会去接她,带她回林宅给她接风。”
晏行铮:“一直以来我们营救的难点就是林裕每晚都在那栋关人的别墅,盯得很紧,而白天行动失去夜色的掩护,很容易暴露。”
“既然后天晚上林裕不在那栋别墅,那这就是我们救人的一个好时机。”
容清洛:“对。”
晏行铮:“时间紧迫,我先回去,制定计划,之后有事我会再联系你。咱们有消息还是通过线上传递,尽量少见面。”
容清洛眼里盛满担忧:“我有预感,林裕最近恐怕有大动作。”
“书中描写荆轲刺秦王,用的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晏行铮,你要活着回来。”
晏行铮:“我答应过你,要替你讨回公道,你放心,我不会死在林裕前面。”
他微抬下巴,示意道:“你先走。”
容清洛转身,准备沿着栈道返回。
踏下一级台阶的时候,容清洛收回脚,回到观景台。
晏行铮疑惑:“有东西落了?”
“是你的东西落了。”容清洛取下帽子,递给晏行铮,“我不方便拿,还是还给你吧。”
晏行铮:“好,注意安全。”
***
容清洛回到住处以后,这天傍晚,门铃响起。
来人是林裕。
容清洛打开门,却没让林裕进屋。
林裕脸上暗含警告:“清洛。”
容清洛似笑非笑道:“怎么,林先生不用陪林太太了?”
“清洛人微言轻,不敢不惜命啊。”
“陋室寒舍,还是不要脏了林先生的脚为好。”
林裕:“有一段时间没来看你,是我的疏忽。”
“今天我就是来补偿你的,跟我走吧。”
容清洛:“去哪里?”
林裕:“你跟着我就是了,我还能把你卖了?”
“那可说不准。”容清洛,“我要换件衣服,化个妆,收拾一下。”
“你这样就很好,我那里什么都有,你什么都不用带。”林裕拉住容清洛的手,转身准备直接走。
林裕这是搞偷袭,以免她夹带什么东西。
容清洛直觉有异,连忙扶住门道:“锅里煮着东西呢,你起码让我把火关了。而且外面好冷,我要加一件外套。”
林裕松开手:“快一些。”
他走进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
容清洛快速走进厨房,装模作样地把莫须有的火关上,趁机给晏行铮发去一条信息。
「注意定位,林裕有新动向。」
发送成功后,容清洛迅速删掉记录,然后回房间把几个月前林裕托晏行铮送来的项链戴上。
晏行铮告诉过她,这里面他悄悄安装了定位系统。
如果林裕要收她手机,通过项链,晏行铮也能知道她在哪里。
容清洛别的什么都没带,在衣帽间随便拿了一件外套,把手机装进兜里,就立马出来。
林裕眼尖地瞧见容清洛脖子上的项链,笑起来:“喜欢这个款式?下次再送你一条。”
容清洛:“东西也没什么差别。主要还是看是谁送的。”
林裕:“你嘴变甜了。”
容清洛:“是呀,恭喜你,驯养成功。”
“刚夸你,立马就现原形。”林裕摇摇头,起身道,“走吧。”
容清洛坐上林裕的车。
车开出地库以后,她才发现,林裕的车后面跟了好几辆车。
容清洛:“怎么带了这么多人?你不是一向最为低调吗?”
林裕只是道:“最近不太平,这些人都是来保护你的安全的。”
容清洛不信,但是也并未反驳。
她降下车窗,向外看去。
不知道暗处有无晏行铮的人,如果能看见她,希望他们能察觉到异常。
林裕把车窗关上:“别轻易开窗。这是防弹玻璃。”
容清洛:“你是说,有人在暗处,要对你不利?”
林裕:“怕了?”
容清洛:“我怕的话,你会放我走吗?”
林裕:“不会。”
“我说过,如果我有事,你要陪着我死。”
容清洛:“林裕,那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别死在我前面。”
林裕握住容清洛的手,放在自己膝上:“为了我们清洛不跟着殉情,我会的。”
容清洛就这样瞧着汽车飞驰,窗外的风景越来越偏僻,汽车最后驶进连绵的群山之中。
在盘山公路上绕了许久,车队停在一处依山环水建在山坳间的大宅院前。
容清洛下车,走近了,才看清门口匾额上笔走龙蛇的两个大字——裕园。
这是林裕的私产?
下意识的,容清洛想起花洲岛。
天空突然飘起雪花。
林裕回身招手:“怎么还不走?”
容清洛应道:“来了。”
她连忙跟上林裕,跨过门槛,走进裕园。
大门关闭,山道间恢复宁静。
风雪愈盛,渐渐在地上铺上一层薄霜。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停在院外的一辆车的车门突然被打开,几位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从车内押着一个人走出。
那男子被蒙着头,看不清脸,只能从他脖子、手腕等露出的皮肤上看见累累伤痕。
血随着他被推搡着前行的动作渗到白雪之上,在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血印子。
几人并未从正门走,而是绕到后门,悄悄进入园内。
裕园很大,西北角有一处假山,假山间掩映着一扇铁门。
走进门内,里面是长长的通道,灯火通明。
这里连着裕园后面的山,以前是一处废弃的防空洞,后来被林裕改成了关人的地牢。
在地牢深处的某一间屋内,林裕早就等在这里:“没被别人看见吧?”
一个手下回答道:“没有,后面的尾巴在上山前就被甩开了。”
林裕颔首:“做得好。”
“不过,若是有人跟过来也无妨,那就说明,我这鱼饵下得好。”
“你去布置一下,若真有人来救他,咱们只管瓮中捉鳖就是。”
“是。”那人离开。
其他手下趁着二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将那被蒙着头的男子吊着绑好。
林裕上前,抬手示意。
手下见手势便知道意思,将这人套头的袋子和嘴里的抹布取下,露出一张清俊却明显带着被打痕迹的脸。
林裕:“沈飞。”
沈飞吐出一口血,没有说话。
林裕:“我知道,你的真名肯定不叫沈飞。”
“这么多天了,你在等你的同伴救援吧?”
“其实,不仅你在等,我也在等。”
沈飞眼睑微跳,他垂下眼,依旧面不改色。
“不过,”林裕摘下皮手套,抬起沈飞的下巴,拍着沈飞的脸啧啧道,“真是可惜了。”
“你等的那些人,都是孬种。”
“他们不敢来。”
“而我也不想再等了,所以我给你换个地方。”
“从今往后,你就在这里待着等死吧。”
“不供出其他卧底,不说出你们这次行动的详细计划,你这辈子,别想离开这里。”
“好好想一想,你希望你这辈子,还有多少寿命。”
“你要感谢,我还愿意给你,让你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
沈飞闭上眼,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
林裕重新戴上手套,走出牢房,对立在一旁的手下道:“好好‘照顾’我们这位铁骨铮铮的沈先生。”
底下人自然知道老板是什么意思。
林裕沿着通道离开,惨烈的呼声直到他回到地面才随着那扇门的关闭而隔绝开来。
***
这一切,容清洛当然都不知道。
林裕在她进园之后便将她的手机关机,锁进柜子里,美其名曰不想受到外界打扰。
当时,容清洛微微抗议:“可我还有工作没完成。”
林裕:“写你那些无病呻吟的歌?你在这里也可以写,远离尘世,更适合创作。年前这段时间,你就都在这里陪我吧。”
晚饭之后,林裕出去了一段时间。
林裕回来以后,容清洛接过他的外套,为他换衣服,手上摸到黏腻的液体。
低头细看,竟是暗红色的血迹。
容清洛没有露出异样,趁林裕去洗澡的时候,细细检查,才发现这血迹源于林裕的那副手套。
林裕洗完澡,容清洛观察到,林裕身上并无受伤的痕迹。
这血是谁的?
刚刚,林裕出去,见了谁?
林裕在裕园待了两个晚上,林晶预计回国的那天,林裕上午便离开裕园,乘车下山。
容清洛坐在堂前,盯着窗外的飞雪时,仍然在思索着这两个问题。
厨房做饭的柴婶端着一碗粥走来。
容清洛:“我实在是喝不下,你端走吧。”
柴婶劝道:“夫人,今日是腊八。我们庄稼人都说,腊八不吃粥,来年不丰收,您多少吃一些,图个吉利?”
容清洛:“今天是腊八?”
柴婶点头:“是。”
容清洛:“柴婶,你厨房里做腊八粥的食材剩的还多吗?”
柴婶:“多着呢,林先生早就吩咐厨房大采购,最近囤了许多食材,吃到年后是没问题的。”
闻言,容清洛便知道,林裕来这里,不是兴之所至,而是早就计划好的。
她只是一个为林裕遮掩的幌子,而林裕另有目的。
容清洛想揭开这层朦胧的纱,一探究竟,所以她道:“柴婶,我想请你教我做腊八粥,你愿意吗?”
柴婶:“当然愿意,夫人您跟我来。”
二人往厨房走的时候,柴婶好奇道:“夫人是要给林先生做吗?您跟林先生的感情真好。”
林裕没有明言二人的关系,容清洛便也没有多解释,只好任由柴婶继续误会下去。
这位柴婶是这山里的当地人,看来和林家关系不深,只是被招来做饭的。
“男人家出去做事,哪里会缺这一口吃的。”容清洛笑道,“我是看这几天下雪,怪冷的,你们也都辛苦了。今儿恰好是腊八,我做一点腊八粥,分给裕园所有的工作人员喝一碗,算是我的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