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港赛道回来,苏涸灵感乍现,晚上便闷头在房间里写起来,一下就忘了时间。
直到凌晨三点才坚持不住,一头栽在床上睡过去。
隔天一觉醒来,是被一通电话惊醒的。
他迷迷糊糊捞起床边的手机,也不知道怎么就接通的,对面嚎一嗓子喊起来。
“姓苏的你他妈死哪去了!?还敢换手机号,快一个月没来公司了,你他妈是不是不想干了!老子当初同意跟你入伙,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被这么一通喊,苏涸还没清醒的神经瞬间被吓醒了,他的确在知道被林竞定位之后就迅速换了手机,连带着手机号也一起换掉了。
苏涸懵懵地问:“请问你是……”
“别给我装失忆!”对面火了,条理清晰地继续输出着。
“我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但这不是你抛下公司几十个人装人间蒸发的理由!新的企划案和地址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今天下午四点就要跟合作方见面,这次你要是还不来我们就拆伙!”
苏涸慌里慌张看了一眼备注,但忘了他早就换成了新的手机号,如今来电页面只是一串数字,他一时有些抓狂。
兄弟,你到底是谁啊!
眨眼间,苏涸脑中闪过一些零碎的记忆,原主除了在他爹公司上班之外,还与人合伙开了个小型公司,专门辅助对接业务。
而他的合伙人,正是邵氏影业的小公子邵斐,一个心直口快的小少爷。
邵斐与原主合作之后便渐生嫌隙,互相看不惯已经很久了。
按照原书剧情,原主被赶出家门后资金链出现问题,邵斐也和他彻底闹掰散伙,但如今苏涸改变了剧情,又切断了联系方式,邵斐便气冲冲找来了。
苏涸还一句话都没说上,就被对面恶狠狠挂了电话。
他顶着睡炸毛的头发在床上摸索一圈,带上眼镜之后开始查看邮件。
地址:昌南区巷西路38-2号湫阁
再往下……
除了那一串地址之外,附件里的企划案上,各种数字图表不比摩斯密码简单,他是一点也看不懂啊!
这可怎么办……QAQ
苏涸下楼时,发现他这次昏迷式入睡忘记定闹钟,已经中午十二点,比他平时晨起的时间晚了整整四个小时。
助理在家睡懒觉,老板却已经出门工作了,苏涸万分愧疚,凌姐见他下来招呼他去吃饭。
手机有一条方特助早上发来的信息,是盛矜与未来一周出行安排的报备表。
下午一点,盛矜与要回智森开会,三点直接从公司转战别处视察,一直到晚上,但具体是什么地点,方特助没有标注。
按照往常习惯,他会迅速在脑内计算好时间,包括盛矜与几时出门才不会迟到,路上会不会堵车,要准备什么衣服,可以适合他一整天的行程不需要换。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苏涸真的把生活助理的位子做得有模有样,他的细腻与耐心能把琐碎的小事都安排妥帖。
苏涸成了疏通盛矜与的工作与生活之间的纽带,串联起他的衣食住行。
有时盛矜与下了班回到小榭园,方特助还会先给他打电话确认,知道盛矜与在做什么才会去汇报工作。
今天属于特殊情况,他居然赖床了。
且盛矜与还由着他睡,助长了小苏助理这种消极怠工的行为。
恰好有半下午的休息时间,苏涸落座吃饭,准备下午去湫阁赴约。
~
惠水江切割了光洲东西两部分区域,东部江边上的巷西路毗邻跨江大桥,属于连接光洲东西的“交通十字路口”。
两排椰子树栽种在道路两旁,湫阁会馆就隐没在郁郁葱葱的枝叶背后。
最初,湫阁的前身是上世纪一家国际酒楼,老板犯了错误收拾家当跑路远渡重洋,这块地界才被盛家收来翻新经营成了高档商务会馆。
盛矜与拿自己的自由跟他爹要来了湫阁的经营权,不只是看中了湫阁的营收,这里有他想要找的人,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按例半月一次来湫阁巡视。
正坐在管理办公室看着满墙的监控,听经理汇报最近的营收状况。
桌上的玉制香坛炉燃着袅袅檀香,熏得人犯困。
盛矜与支着下巴正听得无聊,手中捻着枚桌上随便摸来的纪念币,在五指之间来回把玩,余光却在角落的监视屏上瞥见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纪念币啪一下掉在桌子上,盛矜与蓦地顿住,慢慢坐直了身子。
楼下二层包间。
苏涸穿了身相对正式的衣服坐在沙发上,白衬衫加西装裤的搭配虽然普通,但穿在他身上就极显档次。
他双手谨慎地搭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紧张兮兮。
旁边坐着的这位倒是装束随意,略长的头发扎成个低马尾,还极叛逆地打了唇钉,长得是好看的,就是骂起人来也还挺厉害。
正是那位上午刚把他臭骂一顿的合伙人,邵斐。
“这单生意我跟了半个月了,对咱们来说没难度,你……”邵斐话说到一半就是一顿,瞪着苏涸,“你抖什么?”
呜哇能不抖吗!
你叫一个拿笔杆子的文科生出来谈生意,这也专业不对口啊!?
要死了呜呜呜……
苏涸心虚抓着膝盖上的布料,看着他目光闪烁:“我,其实我……”
“嗯?你,什,么?”邵斐眉一字一顿恶狠狠地看着他。
“人可马上就来了,这次再敢给我整什么幺蛾子我就……我们就拆伙!”
苏涸我了半天被噎回去,手上不自觉快把裤子抓烂了,这可怎么办?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那样大概会被送进精神病院吧!
在邵斐带着威胁的阴测测眼神的注视下,他只好道:“我会尽力的,但是我有点忘了我该做什么,你可不可以跟我说一下?”
他虚心求教,表情一脸真诚,像个不会解微积分的学生在请教学识渊博的教授。
“忘了?你搞什么!?”
果然,邵斐顶着一脸‘你特么在逗我吗’的表情蹭一下站了起来。
但眼下的情况没有给他们再吵一架的时间,苏涸硬着头皮在十分钟之内记下了海量信息。
最后说得邵斐口干舌燥心火旺盛,一边到处找水一边说:“我以后再跟你合作我就是狗,回去就拆伙!”
苏涸连忙给他递了杯水,好脾气地说:“拆拆拆,对不起啊,是我的错。”
下一秒,邵斐蹭一下在他面前站定:“你这种人居然还会道歉!?”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包间们被助理推开,合作方的人到了,苏涸看向来人时却是结结实实愣了一下,继而忍不住有点生气。
“阿涸,好久不见。”林竞微笑着向他走来,眼神意味深长。
苏涸愣了愣,继而生出些明晃晃的厌恶。
这个人简直就是甩不掉的赖皮糖!!!
见苏涸没了反应,邵斐迅速站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迎上去,他是看出苏涸今天很不对劲,跟以往都不一样,自己再不挑大梁这合作怕是得崩!
与林竞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副总和几个随行,邵斐带着助理跟他们聊得有来有回。
这次商谈定在这种半娱乐式会馆就注定不会太正式,桌上摆了不少好酒,众人推杯换盏间已经谈完了大半。
苏涸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努力想听懂却收效甚微,一直游离于谈话之外,以至于对面的副总以为他是个不打眼的小角色。
直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竞突然开口,端了杯酒,把矛头对准了苏涸。
林竞笑道:“苏总不说话也不喝酒,是这酒不合口味,还是觉得我们给的报价不合适呢?”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他,直接让苏涸成了众矢之的。
想必林竞是记恨上次在花鸟市场让他丢了脸面,故意来找茬的。
喝得显然已经有点多的那位副总顺势开始劝酒,邵斐知道苏涸向来酒量很差,试图阻拦。
可林竞这个搅屎棍从中推波助澜,导致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苏涸认为这大概是他今天唯一能派上用场的地方了,便迫不得已接下了酒。
一杯接一杯下肚后,喉咙火辣辣,胃里翻腾起灼烧感。
他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虽然他本身就凉了算是正常水平,可这句少爷身体却酒量出奇的差,没过一会苏涸便开始眼前发飘。
又晕,又难受,空荡荡的胃已经开始叫嚣。
他找借口离开包间,扶着走廊的墙壁去找洗手间,眼前天地倒悬,他眨了好几下眼睛,眼眶都疼了,却发现脚下的羊毛地毯仍然倔强地试图往天上飞!
好晕啊……
苏涸慢慢摸索着往前走,脚下跌跌撞撞推开了一间门,他记得刚刚好像在门口看见了卫生间的牌子,却半天没有找到洗手池和厕所门。
房间昏暗没有开灯,他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住一下摔在地上。
咔嗒一声响,大门再次被打开,一道长长的人影投射在苏涸面前的地板上。
片刻后。
“放开我!”
苏涸死死握着钳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声音发出地很艰难,他整个人被林竞逼到了墙角里,对方人高马大力气更是不小,晕头转向的他根本不是对手。
“你成功把我的耐心都耗光了,苏涸,我本来不想这样的,但是你这么有本事,我如果不计算一下,恐怕逮不到你啊。”
林竞笑得阴冷,眼里燃烧着怒火与妒意。
在他眼里苏涸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像一条被丢出家门的可怜丧家犬,趴到他脚边卑微乞求他不要也把自己丢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住在景山那个小榭园,是不是?跟那个盛家的少爷住在一起!?我说你怎么把我踢掉得这么干脆,原来是已经找好下家了!”
震耳欲聋的斥骂充斥耳畔,苏涸难耐地皱紧眉头,胃里翻江倒海脑子也嗡嗡作响,让他根本听不清林竞在说些什么。
“看来我以前太珍惜你了,居然都舍不得碰你,现在你上赶着把自己送去给别的男人操!”林竞毫无形象地怒吼道。
他钳着苏涸下巴的手十分用力,甚至波及到了咽喉,苏涸难受地喘不上气来,身体也被林竞压着,顶着他胃部简直要吐了。
“我没有!”
苏涸少见地爆发出一声喊叫,他摆动的胳膊肘猛地撞在林竞脸上,一下将他的脸打歪,眼镜也随即甩飞出去。
林竞一下变成半个瞎子,手劲有所松懈,苏涸重获呼吸后被呛到咳嗦,却也根本不敢在原地久留。
他用尽全力朝着大门扑过去。
在黑暗里摸到门把手,慌张中脑袋还在门框上撞了一下,连疼都顾不上,苏涸立刻拉开大门向外狂奔。
走廊里恰好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一行人急匆匆朝这边走过来。
随行经理焦头烂额,不知道顶头上司抽了什么疯,看见监控里有客人起了冲突,就一言不发地赶来现场。
经理苦哈哈地追着盛矜与:“小盛总,我们的人和保安已经上来了,您真的不用亲自去啊!”
“少废话。”盛矜与厉声道。
他脚步极快,话音刚落,转过走廊转角,一个身影蓦地撞进他怀里。
他定睛一看,是苏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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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