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急了,自己的伞很好认,黄色的底,上面布满蜡笔小新的图案,孟慈还总嫌幼稚不愿意和她一起打。
平时在伞堆里都能一眼找到的,今天找了好几圈都没见。
“伞被偷了?”身后响起道温润又有点张扬的声音。
温栀转头,刚才看戏的那张欠揍脸就出现在眼前。
温栀只看了一眼,继续弯下腰低头找伞。“也可能是谁拿错了,说不定等会儿就还回来了。”
虽然这种希望挺渺茫,她的伞这么显眼,除非真是瞎子。
“走吧,送你回去。”叶从南对她道。
“我认识你?”温栀语气不太和善。
“今天过后不就认识了。”对方撑开伞,顿了顿又开口:“主要是,我欣赏你的勇气。”
温栀脸黑下来,戾气挺重。
是在嘲讽她刚刚偷亲的行为么,她都还没计较对方偷看呢。
“有病去治。”她毫不掩饰翻了个白眼。
叶从南有些意外。
这姑娘对着纪淮舟的时候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热脸贴冷腚也不在乎。
怎么对上自己就是这个态度。
还真有点打击自信心了。
温栀找了好几圈也没看见自己的伞,认命叹了口气,她将身上的薄外套脱下,准备直接冲回宿舍。
反正这天淋点雨也不太容易感冒,回去洗个热水澡就好了。
外套刚被举过头顶,叶从南又出声:“你是傻的吗,有伞不打?”
“别,我们不熟,也不想熟。”温栀说完抬脚冲进雨幕里。
纪淮舟都不待见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单薄的衣服抵不住雨水,很快被淋湿,女孩的身影单薄,叶从南盯着看了几秒,直至对方消失在视野里。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非要跟她作对,刚才还不算大的雨势,此刻越下越大,淋得人睁不开眼。
地面都是大片的积水,踩踏后迸溅的水花顺着裤腿钻进去,黏在皮肤上。
来往撑伞的同学都侧目看过来。
温栀顾不得丢人,只想快点跑回宿舍把黏腻的衣服都换下来。
“啊——”
视线模糊,她不小心撞上一堵坚实的胸膛,疼得眼冒金心。
“不是同学,你怎么走的——”
气还没撒完,她抬头就见纪淮舟严肃的脸,硬生生把后半句脏话咽回肚子里。“你,你还没到宿舍啊?”
“你伞呢?”纪淮舟眉头紧皱,从上到下打量她。
女孩的整张脸已经被打湿,雨水还顺着额头不断往下淌,划过脖颈,钻入衣领。连两片睫毛都湿漉漉的,眼睛里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自己不过先走了几步,她就搞成这幅样子?
“丢了。”温栀脸微微昂起,眼尾有些红。
纪淮舟的伞很大,足够容得下两个人,她胡乱擦了下脸,失落道:
“对不起,我把你送我的伞弄丢了......我就放在大门口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出来的时候就没有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丢了就丢了。”
纪淮舟把伞交给她撑着,随后快速脱下自己身上的衬衫外套披在她肩膀,沾着雨水的指节发凉。
说什么喜欢他,结果宁愿自己淋雨跑着回去也不会找他。
“不一样。”温栀眼尾又有几颗水珠滑落,纪淮舟才看清那不是雨,是她真的哭了。“那是你送给我的,不一样,早知道我今天就不用这把伞了......”
她越说哭得越伤心,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温栀从小就爱哭,一直被娇生惯养长大,遇到点不如意的事就要用哭来发泄情绪,身边的人也很吃这一套,特别是纪淮舟。
每次只要她一哭,对方就什么都能答应,当然温栀觉得他可能只是怕自己找薛阿姨告状。
不过自从上了大学离开家后她就很少哭了,因为在外面,没有人会无条件包容你的脾气,也没有那个义务。
这次是真忍不住。
那把伞是高中时纪淮舟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自己收下时嘴上说着幼稚,但心里还是喜欢的紧。后来得知那把伞上的图案还是纪淮舟自己画的,就更加宝贝了。
这么多年的统共就拿出来用了五六次,都是去见他的时候。
可惜都那么小心了,还是丢了。
“走了,先回宿舍洗澡。”纪淮舟拿回伞,送温栀到女生宿舍楼下。
“衣服我洗完晾干再还给你。”温栀说完转身上楼。
孟慈还在追昨晚上的剧,还没到宿舍门口就听见她傻笑的声音。
“温温你回来啦。”她说着从帘子里探出脑袋,随后震惊:“我去你这是怎么了,失恋淋雨去了?”
温栀把湿外套都脱下来,边找干净衣服去洗澡。“别提了,伞丢了。”
“就你那个很宝贝的蜡笔小新?”
“嗯。”
孟慈一拍桌。“哪个天杀的小王八蛋干的!老娘现在就发校园墙骂他去!”
温栀有多爱惜那把伞全宿舍都是知道的,每次用完都要拿湿纸巾把伞柄都擦一遍,沿着折痕收好才放进伞套里,跟新的一样。
“但是你不是去找纪淮舟了吗,你伞丢了他就这么让你淋着雨回来的?”
“没有。”温栀把经过大概解释了下。
孟慈这才收起鄙夷的目光。“那你快去洗澡吧,湿漉漉的肯定难受。”
她见对方进了卫生间,拿起手机框框敲字,把偷伞的人狠狠骂了一通。
温栀洗完澡刷手机时就在校园墙上看到了她慷慨激昂的发言,就差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
“小慈你可真是我的最强嘴替。”她笑道。
孟慈:“必须的!”
“小菲和楠姐呢,怎么又不在宿舍?”温栀看了眼对面空荡荡的两个位置问道。
“许若楠估计面试去了,严菲啊,和你一样忙着追男神呗!听说她最近又看上了我们院的一个学弟,正展开猛烈的攻势呢。”
温栀点头,拿了脏衣服到阳台的洗衣机里去洗。
宿舍每层楼是有配公共洗衣机的,但几人都嫌脏就合资买了台洗衣机放阳台上。
大家家里条件都不错,所以对于这些要花钱的事情是不存在矛盾的,感情自然也好。
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中间就隔了条河,从她们这栋楼的阳台看过去,还能看见对面打闹的男生。
纪淮舟宿舍在3楼,上去时不少经过的人都侧目看过来。
宿舍就关延一个人在,没抬头就已经感受到了门口人的低气压。
纪淮舟把手里另一把已经散架的黄色雨伞轻放到地上,脸色阴沉。
关延觉得眼熟:“诶,这不是你小青梅那把雨伞吗,怎么烂成这样了。”
纪淮舟一言不发拿来纸巾把伞面上的脏污都擦干净,随后撑开细细查看。伞面都是划痕,伞骨架也断了好几根,一看就是遭到人为暴力破坏的。
他回来时在教学楼和宿舍楼附近找了好几圈,最后终于在男生宿舍3号门入口处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它。
“你不会试图要修好它吧?”关延走过来又看了眼,问道。
纪淮舟摇头,眼神淡淡的。“修不好了。”
“修不好你还拿回来,这玩意儿当废品都卖不了。”对方随口道。
纪淮舟瞥了他一眼,冷得人浑身打机灵。
关延讪讪坐回位子上。
也不知道是哪位不长眼的惹到这位爷了,最后遭殃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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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丢伞这事温栀也没难受太久,反正丢了就丢了找不回来也没办法,过两天就抛之脑后。
只是上次在纪淮舟面前哭了一通,她也觉有点不好意思,便消停几天没去找他,专心扑在论文上。
“楠姐你快帮我看看我这论文怎么改。”温栀拿了杯奶茶虚心请教。
许若楠是她们宿舍学习最好的,论文也是早早就通过了,现在其余三人都指望着她帮忙指点。
孟慈叹道:“本来还想着大四再玩一年等毕业了再正式找工作呢,但看楠姐你这进度,我都有点焦虑了。”
许若楠随手拿支笔把披散的头饭盘起来,点开温栀发过来的论文查看。“焦虑啥,我这是闲不下来,你们要玩就安心玩,等上班了可就没这么快活的日子了。”
孟慈:“你这么说的话我还是多玩两年吧,毕竟我的愿望只是想当一个快乐的小米虫!”
“温栀你呢?打算什么时候找工作?”她转而问道。
“我啊,看情况吧,有好的工作机会就去。”
说实话她还没认真想过,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她跟纪淮舟从幼儿园开始就在一个班,高中因为成绩没对方好所以没分在一起,为了能考上延大,她高三跟拼了命一样学习,好在最终如愿。
可是大学毕业以后呢,她还能跟纪淮舟在一个公司上班吗?还会在想见面的时候就可以轻易见到吗?
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里如果没有了纪淮舟,会是怎么样。
也许太阳还是一样升起又落下,但总归会觉得少些什么吧。在一次次春夏秋冬的更迭中,那种空虚感大概只会越来越强烈。
抓心挠肝。
这般想着,她更加坚定了要把纪淮舟追到手的决心。
既然适应不来没有对方的生活,那就永远生活在一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