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烟云 第3章 第 3 章

第 三 回

章天娇上门立威势

潘银凤下毒除情敌

快到清明了，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胡云娘的肚子也显怀了。胡云娘坐在院子里，三个儿子都围着她,把小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叫“妹妹”。王氏也在旁边乐呵呵地说:“小孩子的话很灵的，他们都说是妹妹，那这胎就一定是个女儿，哎呀,我盼孙女可盼了好久了。到时候我们给她穿漂亮的裙子，戴好看的头花。你和训知都长得像模像样，孙女生出来一定好看得很！”

“老爷回来啦！”门口传来长工徐小山的声音。

王氏赶紧牵着两个大孙子往外走，胡云娘也慢慢站起来，牵着小儿子的手走到门外去迎接徐训知。

王氏刚走到门边，看见徐训知已经走进院门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该女子穿着大红色绸缎面料的旗袍，浓密乌亮的头发高高盘起，头上插着一支金钗，见了人毫不羞怯，两只凤眼盯着王氏和胡云娘来回地看。走了一半的胡云娘见了，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望着徐训知，有些不知所措。

潘银凤见徐训知家的黄脸婆脸色白里透红，面容娇美，样貌比自己好看多了，而且都生了这么多孩子居然还不显老，虽挺着肚子，身形却并未走样，甚至还挺好看。潘银凤一时恨得牙痒痒的，脸上则丝毫不显，仍站在徐训知身后。

这时，王氏看到儿子带了个年轻女子回来，就问道:“这女的是怎么回事？是你买回来伺候云娘的？”

因徐训知从小就颇有主见，做事喜欢独断，自从徐训知的父亲去世后，这个家就一直是他说了算，连王氏也听儿子的，胡云娘更是以他为天，所以徐训知面无愧色地说道:“这是我外面讨的小老婆，她如今也怀孕了。我照顾不过来，就趁清明回家，把她带回来了。”

“啊？云娘怀着孩子这么辛苦，你讨小老婆也不事先说一声？”王氏满脸惊奇地说。

“说不说还不是都一样，难道你们还不许我讨？”徐训知说。

胡云娘虽然很伤心，但也只能忍气吞声地牵着孩子转身回房去。王氏虽然心疼云娘，但徐训知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带回来的姑娘肚子里的也是自己亲孙子，于是王氏就着人安排潘银凤去休息。

晚上，徐训知去了胡云娘房里，他对胡云娘说:“你还是大老婆，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待你，但也不要太亏待她，我还要靠她小舅舅升一升官呢，你懂吗？”

“嗯，我知道了。”胡云娘只得咽下所有的委屈，一边帮徐训知拿换洗的衣服一边说。

徐训知过了清明就走了。

王氏心善，看潘银凤小小年纪就独自一人离家，来这大山里给徐训知做小，所以吃穿用度也不亏待她，胡云娘有的也都给她一份。

一个月后，章天娇带人找上门来了。原来潘银凤跟她母亲说她怀了徐训知的孩子，可她母亲还是不同意，说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到杭州城里去打掉的，不会影响她以后生育的。潘银凤只好逃出来找徐训知，徐训知留她在身边呆了几天，见她娇贵得很，佷难伺候，就嫌烦，又送她回老家。

章天娇见潘银凤死心踏地地要跟着徐训知，到了如今这地步，只好随她了。她怕女儿在徐家做小受欺负，就带着钱财以及女儿原本的丫鬟小云和自己带在身边调教多年的丫鬟小竹，再加两个男仆，一并送来给潘银凤当嫁妆，帮她在徐家立威。章天娇和王氏敷衍了几句，就去潘银凤房里看她。

潘银凤一见她母亲，就开口求她叫小舅舅给徐训知从副的升作正的。章天娇不同意，潘银凤就哭着说:“没想到徐训知家里的黄脸婆长得这么好看，我以后可怎么办啊！回来后，徐训知都没到我房里来看过我！”

“现在才知道哭，先前为什么不听我的？要不跟我回去吧，总比一辈子做小好！”章天娇说。

“我不！我就不信，我还争不过一个黄脸婆。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手的。妈，你叫小舅舅帮帮我吧！”潘银凤说。

“真是前世欠你的！好吧，我去找你小舅舅说说看。要是办成了，也好给你长长势！”章天娇说。

潘银凤一听，立即不哭了。

一个月后，徐训知满面春风地回来了，晚上就去了潘银凤房里。徐训知对潘银凤说:“你小舅舅真厉害，就打了个电话到临安县委，我就成为正乡长了！”

“以后你要干得好，我妈说我小舅舅还会再提拔你的。”潘银凤满脸得意地说道。

徐训知笑着“嗯”了一声。

徐家虽家底殷实，可王氏节俭，家中只养了一对夫妻当长工。男的叫徐小山,平日做些农活杂活；女的叫阿雅，掌管厨房。只有农忙时，徐家才多请些人来做短工。可如今，潘银凤一人就带了四个仆从，还不干活，只是每天跟着潘银凤进进出出，王氏看着就有些心疼钱。王氏趁徐训知回家，就对他说:“训知啊，云娘身边都没有佣人，潘银凤她一个小老婆，身边反倒带着四个佣人，不太好吧！”

徐训知想着还要倚靠潘银凤小舅舅提拔，就说:“那是她母亲给她的陪嫁。随她吧，反正也不差这几个钱。要不你给云娘也请两个？” 王氏哪里舍得，这事就这样算了，可她又心疼云娘，就每天只陪着云娘和三个孙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待潘银凤。王氏想，反正潘银凤身边有四个佣人，也不需要她照顾。

徐训知呆了几天又去东天目了。

潘银凤见胡云娘长得比自己好看，就一直不太高兴，现在看王氏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待自己，每日只陪着胡云娘，就更不高兴了。她想，反正徐训知还要靠自己帮他往上爬，不如把胡云娘和三个孩子弄死算了，眼不见为净，她才不喜欢像母亲那样留在身边置气呢。潘银凤向来是想到什么就立即去做的性子，她立即叫男仆出去买了些老鼠药来，然后让丫鬟小云去把老鼠药放到胡云娘吃的饭菜里。

小云平日里常听从潘银凤去欺负潘银环，所以她也不怕害人性命。她拿着老鼠药走进厨房，问掌厨的阿雅:“小少爷饿了，哪些是大太太房里的？我们小姐见你忙不过来，叫我来帮你端去。”

家里一下子多了五个人吃饭，阿雅是有些忙不过来。她听了高兴地说:“就灶头上这几样菜，还有旁边炖着的一锅鸡汤。”

小云把菜和饭放进食盒里，转身又去拿鸡汤，没承想装鸡汤的陶瓷锅还很烫，她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手。小云看阿雅在忙，没注意自己，就用抹布垫着，把鸡汤偷偷放在地上角落里，拎着食盒就走。

小云刚走，阿雅去角落拿挂在墙上的桂皮时，看见鸡汤还在地上，她急忙用抹布垫着端起来去追小云。刚追到厨房外的树阴下，阿雅见小云把食盒放地上，在往饭里倒什么东西。她察觉不对，立即大声叫道:“小云，你往里面倒什么？你到底想干吗？”

小云被阿雅一声喊，吓得手中的老鼠药洒在了食盒外面。

阿雅的老公即长工徐小山刚好干活回来吃中饭，听见阿雅的声音连忙赶过来。

夫妻俩扭着小云去见王氏。王氏听了，把食盒里的饭菜倒给一只鸡吃，鸡吃了，一会儿就死了。王氏看了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儿子讨了这么恶毒的一个女人回来。王氏叫徐小山把小云绑起来，关到柴房，又叫阿雅去把潘银凤叫来。

潘银凤见小云没回来，反而是阿雅来叫自己去王氏那里，就知道小云败露了。她一点也不慌张，独自一人慢悠悠地来到王氏屋里，一进去就笑着问:“姆妈，你叫我来有事吗？”

王氏见她小小年纪不光狠毒，还胆大包天，下毒杀人竟还这么镇定，这样的人自己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王氏盯着潘银凤看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为什么要害云娘和我孙子？”

潘银凤笑着说:“我没有啊！谁说我害人？我今天一整天都不舒服，都没怎么吃东西，哪里还会害人！”

“我亲眼看见你的丫鬟小云把毒药倒进太太的饭菜里……”阿雅气愤地说。

“可我跟这丫头又不熟，她是我母亲刚买来的，可能是她见训知哥长得太好看了，故意说是我叫她害人的，想把我和云娘姐两个人都一起害死了，她好自己嫁给训知哥。”潘银凤谎话连篇，张口就来，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她一个丫鬟有这么大胆子？那她的毒药又是从哪里来的？”王氏质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在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的，还怀着孩子，身边又没个疼自己的人。”潘银凤又开始装委屈，还拿着手绢擦了擦眼角边并不存在的眼泪说道。

王氏说不过潘银凤，又念在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只好先算了。她想等徐训知回家后，再让徐训知处置潘银凤。

潘银凤回房后，心想盘算着: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趁着徐训知不在家，把事情做得死无对证，反正徐训知看在小舅舅和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潘银凤拿定主意后，就叫另一个丫鬟小竹，去把两个男仆叫来。潘银凤对两个男仆说:“你们两人今晚半夜，去把胡云娘和她的三个孩子，一起丢进村口路边的小溪里淹死，回来后每人赏银五十两。”

两个男仆听到把人丢进溪里淹死时，吓了一跳，彼此看了一眼，可听到回来后有五十两银子，就两眼放光，立刻齐声说:“是！”

两个男仆从潘银凤房里走出来，其中一个人轻声说:“把这么小的孩子丢进溪水里淹死，我还真有些下不去手啊!”

“可五十两银子，到哪里去挣？听说这种事，在舅老爷家不算什么！”另一个说道。

“徐老爷上次回家来，我觉得威势挺大的。他要是知道了，不会拿我们抵命吧？”一个又说道。

“潘家有章家作靠山，什么事没做过？到时候就说是孩子玩水，自己掉下去的，他们母亲去救，也一起淹死了，不就完了吗！我们来之前，潘家太太可是再三交代过的，叫我们只听小姐的。只要我们帮小姐在徐家立威，就绝对不会亏待我们的。”另一个满不在乎地说。

小孙子的藤球滚到了弄堂里，王氏去捡，无意之中竟听到了如此恶毒的话。善良的王氏都想不明白这世上竟还有这样坏的人！她见这两个男仆看着不好对付，连忙叫徐小山和阿雅带着胡云娘和两个大点的孩子连夜逃到山外她妹妹小王氏那里，自己一个小脚老太太走不了远路，就拿些钱先抱着小孙子躲到别人家去，等徐训知回家后再作打算。

下回预告：

第 四 回

章天寿欺压众乡里

胡云娘落脚盛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