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请睁眼 第8章 请睁眼

教练车长时间没动静，赵一鸣在后台发现后，跑过来把几人骂了一遍。

池羡羡等人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任他在那骂半天，没一个愿意搭理他的。

他便自讨没趣地回了休息室。

气氛缓和后，坐在驾驶座的谷清重新点火起步：“池羡羡，该你了。”

池羡羡应了声，和他换了位置。

今天继续练侧方停车，池羡羡按照自己这两天总结的经验，练习得越发得心应手。

在露露和小星也来询问她练车技巧时，她也毫不吝啬，直接拉了个群，将自己的研究成果传了上去。

还配上详细的手绘讲解。

露露高兴得直接抱住了她：“羡羡，科三我还要和你一起练车！”

“我也是。”小星开团秒跟。

谷清也不甘示弱：“还有我。”

池羡羡心头涌出一股奇异的温暖：“那就这样约定好了，一起考过科二，谁没过谁是小狗。”

她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下一秒。

三个小拇指就凑了过来，和她的指尖勾到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池羡羡带头唱起了小时候的童谣，手指也随着唱歌的节拍来回摇摆。

剩余三人也都配合着，认真且郑重地完成这项童年之外的仪式。

–

回到家时，程女士并没有过多询问关于秦颂扬的事情，只是关切地摸摸她的头问她饿不饿。

厨房里，池净远正准备着晚餐。

母女俩就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就聊到了恋爱的话题上。

“仙仙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程姿问道。

她和池净远就是校园恋爱，所以对于池羡羡的感情管控并不算严格。

相比其他将早恋看作洪水猛兽的家长，她们夫妻俩可以说是相当开明。

按照往日，池羡羡说不定就摇摇头，随便扯几句“还早呢”、“不着急”。

可今天，她莫名不想说。

她想到了谢眠。

池羡羡觉得自己有点肤浅。

可那个人，无论是鼻梁的高度，还是下颌的轮廓，无一不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模样长的。

这样一想，她忽然觉得自己肤浅一点也没关系。

程姿没有逼迫她回答，见她愣神，也只是笑着将她搂进怀里：“看来爸爸妈妈可以养仙仙一辈子了。”

池羡羡探出头纠正：“程女士，我已经成年了，要养也是我养你和老池。”

“那我和你妈妈就要失业了。”

池净远从厨房端来一盘切好的西瓜，上面细心的插着两根竹签。

面色冷硬，眼含柔情。

池羡羡插了块西瓜，咬了口，甜味在口腔中爆开：“这怎么可能？”

池净远在她旁边坐下，板着张脸没解释，她只好又把目光放在程姿身上。

程姿点了点她的鼻子，轻笑道：“毕竟，养育你就是我们最伟大的工作。”

池羡羡：“可是我已经成年了。”

“难道成年就不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吗？”程姿笑着反问。

池羡羡摇摇头。

“即使仙仙到了八十岁，也还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她说，“我们对你的爱，无关年龄。”

直到临睡前，池羡羡还在想这句话。

如果亲人之间的爱，是与生俱来的血缘纽带链接。

那么爱情呢？

她又想到小星，女孩面对来之不易的喜欢，反而痛苦纠结地将对方推得更远。

爱情不应该是愉悦的吗？

又为什么会有苦痛。

一时间，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钻进池羡羡的大脑。

这边这个还没搞明白，那边又冒出来个新的问题。

没有丝毫困意。

她索性直接下了床，赤脚来到书桌前，打开台灯找到夹着花瓣的那本书，掀到上次看到的位置。

直到天边滚起鱼肚白，迟来的困意淹没池羡羡的大脑，只能借着仅存的意识回到床上，迷迷糊糊地抱着一团东西入睡。

书桌上，如果池羡羡再多翻一页的话，就会发现，她藏置的第一片花瓣，正好夹在书的下一页。

–

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

睁开眼后，池羡羡感到奇怪，明明被自己好好放在床头的校服，不知怎么被扯的凌乱不已。

她只能又找了个崭新的袋子，叠整齐后装了起来。

池羡羡来到洗手间，路过镜子时她瞥了两眼。

只见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下面赫然挂着两团明晃晃的青黑色团，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显眼。

不笑的时候，莫名多了点颓。

她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玩够了才拨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把凉水，努力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

但是收效甚微。

池羡羡也就没再管，洗漱完提着衣服来到餐厅。

这个时间，程姿和池净远早就去上班，桌子上留着给池羡羡准备好的早餐。

以及一张便利贴，是程女士的字迹。

上面写着：早餐凉了就在微波炉里热热，别吃凉的，容易闹肚子。

这个时间，早就凉了吧。

池羡羡看了眼手机，已经快要十点半。

吃那么一次，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她这样想着，将剥好的凉鸡蛋塞进嘴里，感觉有点干噎，又喝了点凉却的小米粥缓解。

三两下解决完早餐，池羡羡拎着袋子火急火燎地赶去花店。

毕竟她昨天亲自说的。

——明天见。

又怎么能食言呢。

去往花店的路池羡羡已经轻车熟路，但今天老天不怎么眷顾她，连着三个路口都是红灯。

也因此，明明七八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地拖到了十五分钟。

不过，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谢眠美人，她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到了花店，池羡羡把车停在店前那片专门停非机动车的位置，然后拎着袋子上了台阶。

她下意识地透过玻璃门窗寻找那个清隽的身影，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背对着她拉扯谢眠的胳膊。

而谢眠的表情，眉蹙眼垂，明显十分不情愿。

倏的，池羡羡心头燃起一团正义之火，果断推门冲了进去。

“请你离他远一点。”

她快步挡在两人之间，掰开女人拉扯的手，侧身将谢眠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扫过女人的脸。

女人面容姣好，卷发红唇，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对上池羡羡的视线后，细长的眉毛轻轻一挑，玩味道：“小妹妹，你和他什么关系？”

池羡羡还没开口，就听女人悠悠道：“他未婚，我未嫁，怎么就不能拉拉扯扯了？”

女人声音懒洋洋的，是标准的御姐音。明明十分养耳，此刻却如钢针一般穿过耳道插入池羡羡的大脑。

她被刺激得头脑一热，脱口而出：“我是他女朋友！”

怕她不信，池羡羡退后一步，虚虚搂住谢眠的腰。她的手很有分寸，甚至连衣角都没碰到半分。

“所以，你不能随便碰他。”她抿抿唇，梗着脖子强硬道。

他是我的。

池羡羡在心里默默补充。

突然，她感觉到谢眠轻轻扯了她一下，心头瞬间柔软起来，也揪起他腰间的布料扯了一下。

无声地安慰他，有我在，别怕。

谢眠又扯了她一下。

她又回。

又扯。

又回。

……

来回几次，池羡羡直接按住对方的手。

男人这才老实。

女人用手指绕起胸前落下的一缕卷发，视线在她和谢眠身上打量了几番，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池羡羡有点看不懂那个笑，但直觉应该不是什么恶意。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女人眼中看到了类似长辈看晚辈的慈祥与从容。

什么鬼。

池羡羡眨眨眼，再看过去时，就见女人叹了一口气，状似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

美人蹙眉也是美的，池羡羡有些不忍，本想开口安慰下，就听她说：“得不到我这么优秀的女人。”

池羡羡：“……”

女人没再逗留，转身离开，却又在拉开门后，回过头来看向两人，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池羡羡身上：“眠眠，要照顾好这位小妹妹哦。”

话的内容却是对谢眠。

“眠眠？”池羡羡下意识地跟着念了出来，看向身旁的男人，“这是你的小名吗？”

“是的哦。”女人笑笑，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随后，上车离开了花店。

“眠眠。”

“……”

“眠眠，眠眠。”

“…………”

“眠眠眠眠眠眠眠眠。”

“………………”

“谢眠？”她放弃了。

“嗯。”

池羡羡泄愤般地戳了他一下：“真是太不可爱了。”

谢眠：“……”

没有忘记正事，池羡羡将手里盛着校服外套的袋子递了过去：“哝，一周前就该给你的。”

谢眠接过：“多谢。”

“你打开看看，我洗的可干净了。”

“多谢。”

“……”

池羡羡有点泄气：“除了感谢你还会说别的吗？”

谢眠：“不客气。”

池羡羡：“……”

说得很好，别说了。

池羡羡两手食指在身后勾着，轻捻鞋底，随口又扯了个话题：“那个衣领后的字是你自己绣的？”

对方沉默了会，点点头。

于是她来了兴趣：“为什么？”

他唇线绷得笔直，眼皮也跟着耷拉下来，很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池羡羡也不是说必须要个答案，刚要说些其他的东西糊弄过去，喉头却一时泛起了酸意。

她从上到下捋了捋胸口，将那股恶心暂时压了下去。

她脑中闪过程女士留的纸条。

好消息：她没闹肚子。

坏消息：肚子闹她了。

想起男人刚才的小动作，池羡羡好笑道：“你刚才干嘛一直戳我？”

身体上的不适，让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蔫蔫的。

谢眠察觉到问题：“不舒服？”

“没事。”她摇摇头，“你先说。”

谢眠绕道工作台后，从矮柜中取出一次性纸杯，摸索着给她接了杯温水。

“先喝点水。”他说。

池羡羡接了过去，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一饮而尽，将喝完的空纸杯放进谢眠手里。

“现在可以说了吧？”

可惜这里没有第三个人，看不到她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骇然。

“我是想提醒你。”谢眠垂下眼睫，缓声开口，“刚才那个女人，是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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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请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