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福星 第50章 第五十章

“非去不可？”

大统领抱拳:“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属下。”

五日后便是大典，临时更换人选，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先前为龙元峥做族长新衣的人，又赶过来为她量体裁衣，小院里忙得团团转，实在抽不开身。

龙啸适时出现，“外祖父陪你一起去，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这件事需要和他说个明白。”

若不是看在阿蘅心里在乎父亲感受的份上，龙族内部事务才不用他插手。

“好。”

几人出现在天宫门口，天兵齐刷刷地行礼问安，尊敬有加。

等白蘅离开后，悄声说:“殿下真要做龙族的族长？”

“是，请帖都发出去了。”

天兵阴阳怪气地说:“放着好好的殿下不做，非去做什么族长！”

身旁的人回击:“龙族的族长地位同样尊贵。”甚至能与陛下比肩。

天兵摇摇头:“今非昔比。”谁不知道龙族只是维持表面风光，实则战力大不如从前。

长此以往，第一氏族的位置恐怕保不住了。

两人出现在书房门外，龙啸没有陪她进去，选择在外面等。

成为族长之后，阿蘅回天宫的日子会越来越少，留时间给他们父女说体己话。

白蘅踏进书房，拱手行礼:“父皇。”

白琂没有做声，他默默打量女儿许久，神色如常，淡定从容，不像被人逼迫。

过了一刻，他合上奏报，才开口说:“为何接下族长之位？”

白蘅回答:“我是龙族一员。”简单明了。

“你是龙族一员，更是我的女儿，我不同意你做族长。”白琂极力反对。

“为何？”

白琂走下宝座，站在她面前:“你难道不清楚龙族的当下处境吗？我是为了你好。”

“我明白，所以我更不能逃避。”白蘅直视他的眼睛，自己不会妥协让步。

“是不是龙族对你说了什么？”虽没指名道姓，但能和她说上话的人，不过尔尔。

白蘅不明所以:“一定是龙族做了什么，我才能选吗？”

白琂不语，意思不言而喻。

“好，那我说，因为他们竭尽全力护我平安，给了我在天宫不曾感受到的温暖，没有他们，我就不能存活于世。”

白琂扶住她的肩膀，言语激昂:“你是不是忘了还有父皇？你是嫡公主，谁敢害你！”

“此事无关嫡庶，全由父皇心意作主，若没有龙族，我能在天宫拥有一席之地吗？没有龙族，我能成为被你看重的女儿吗？”

白琂脱口而出:“会。”莫名情绪失控，想极力证明些什么。

或许是他的父亲地位，亦或是帝王尊严。

白蘅从始至终，表情淡漠，甩开他的手:“不会，是外祖父他们三番四次为我争取来的权利。”

“父皇，您永远不会知道，我顶着这些头衔，却要背地里努力无数次，才能换取您一次肯定，而白梦瑾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轻松赢得父爱。”

白蘅破壳第一眼见到的是白琂，对他有着天生的信赖感，在他细心调教下，慢慢承认他是自己的家人。

每一次进步都能获得白琂夸奖，所以自己不断努力，争取令他满意。

白蘅没见过多少人，还以为和父亲相处都是这个模式，直到见过龙元峥父子的相处模式后，她才知道，原来父子之间还可以这样轻松惬意。

心里还为白琂辩驳，或许父皇是天帝，对待子女会更加严厉，这没什么不好。

当她亲眼见过白琂在芷兰宫里放松大笑的模样，才彻底清醒过来。

原来父皇知道如何和女儿相处，只是单纯没那么喜欢自己罢了。

在天宫只剩丹姨陪自己的时候，她尝试过证明自己在父皇心里的位置。

一直以来，她避其锋芒，不争不抢，受到白梦瑾故意刁难，一笑而过，可换来的又是什么，是他不问缘由，带走丹姨，封锁紫曦宫。

百般不是，抵不过她天赋过人，是他拿得出手的女儿。

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龙族尚在。

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所以，她决定拿起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利。

“外人强调我的公主身份，不过是希望能引起您的重视，您亲自教养，只因为我是您的女儿吗？难道您别无私心？”问出藏在她心里的问题。

白琂的心被反复碾碎，愧疚难言，不想承认女儿说的话，却发现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亲自教养，是因为自己不想被龙族比下去。

为女儿得罪芷兰宫，是因为她从小没有母亲，只有他一个父亲，心有动摇。

给她无上荣光，是因为发现错怪了她，用身外之物堵住悠悠众口。

似乎从未因为她只是自己的女儿，而去关心爱护她，反而因为她的血脉，对她严厉苛责。

空气冷凝如霜，陡生寒意。

龙啸心里纳闷，这么长时间过去，阿蘅还没出来，难道出了什么事？正打算进屋找她。

屋内响起白蘅铿锵有力的声音，默默收回往前迈的脚，停在门口。

“父皇放心，继任族长后，我会改换龙姓，不会连累皇室名声。”

白琂不敢置信地说:“你要为龙族弃皇姓？”真是疯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身份地位。

白蘅轻笑一声:“父皇为了权势可以牺牲龙族，而女儿为了龙族牺牲皇姓又有何不可？”言语里充满嘲讽。

“龙族底蕴尚在，不用你一个小孩子出头。”他为了女儿，可以缓几年收回兵权。

“龙族强者为尊，家主之位是我应得的。”

如果不满意，尽管放马来。

白琂还想挽留，商黎在外催促，“族长，将军还在等您。”

白蘅拱手行礼:“陛下，臣告退。”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看着女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们回龙渊前，打算先去一趟天林，祭拜亲人。

龙啸边走边说:“不用改姓，姓氏影响不了你的身份。”

白蘅:“外祖父都听到了？”

“嗯，你也不必拆穿他内心所想。”换成他来说更合适，否则他该猜忌阿蘅别有用心。

“总要说清楚，接管龙族后，孙女便不是什么公主，而是龙族的族长，改姓挺好的。”也能时刻提醒自己的身份，万事以龙族利益为先。

“这下就彻底得罪白琂了。”他倒不介意白琂记恨自己，反正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他们的关系，彼此心知肚明。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在她心里，龙族没有错。

龙啸哈哈大笑，“好，说得好。”他们做事坦荡荡，不在乎外界的流言蜚语。

看到三人的墓碑并排，悲从中来，白蘅“咚”一声跪下，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母亲，舅父，舅母，阿蘅很快就要接手族长之位，希望你们在天之灵能保佑阿蘅无忧，保佑龙族无虞。”

龙啸突然道歉:“曦儿，对不起，父亲答应你照顾好阿蘅，却让她接下如此重担。”眼眶不禁湿润，摸了摸她的墓碑，对不起她的临终嘱托。

龙啸的白发在风中飘扬，苍凉悲壮，白蘅站起来，握紧他的手:“母亲，别怪祖父，是阿蘅自愿的。”

白蘅承诺:“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祖父。”对着另一边说，“舅父和舅母放心，我会保护好哥哥，待龙族风波一过，我会还给他族长之位。”

龙啸一惊:“你……”原来，她打的是这个算盘。

白蘅安抚他:“风波平息后，阿蘅陪您驻守边关。”没有子女陪伴的空白，由她来弥补。

龙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紧紧抱住她，祖孙俩呆了很久才离开。

……

受邀宾客陆续抵达龙渊，明日就是大典，此时还未听到任何新消息，想必，族长人选不会再更改，殿下真的要接手族长之位。

凌渊一早得知了消息，虽然感到诧异，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心情很快平静下来。

边关一战，他深知龙族在阿蘅妹妹心里的位置是何其重要，更何况在将军奔赴边关之后，她只剩下龙元峥这一个亲人。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会试着去挽留。

可今时不同往日，龙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族长之位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任谁都会迟疑。

他本想和别人一样，劝她放弃，转念一想，自己应该相信她，相信她能带龙族走出困境，相信她能达到和历代族长一样的高度。

宾客受邀站在下方，长老们和龙啸站在高台之上，以龙耀为首的族人站在中间，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随着龙澍一声:“吉时已到，典礼开始。”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屏住呼吸，翘首以盼。

白蘅一身青衣，与风中猎猎作响的战旗交相辉映，龙纹以金线绣之，胸口的龙头怒目而视，威风凛凛，龙尾蔓延至交领处，袖口暗绣流云纹，周身散发着摄人心魄的气势。

白蘅在军号声中拾级而上，在龙啸肯定的目光中渐渐稳住心神，走到高台，站在正中央。

在龙澍的唱词中，宁心站在身后为她束发，一手接过龙啸手中的印玺，另一只手接过伍刚手里的佩剑，振臂高挥。

“礼成。”

众人高呼:“拜见族长。”

“拜见族长。”

音浪一声比一声高，响彻云霄，直击人心。

白蘅以金钗之年登上族长之位，是龙族千年来最年轻的家主。

亦是整个仙族百家中，最年轻的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