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福星 第2章 第二章

白蘅缓缓落地，提剑向雀九走来，她害怕地靠着牢笼，眼神流露出恐惧，嘴里喃喃念道:“别杀我，别杀我。”

孟章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伸出手想拉住白蘅:“阿……蘅……求你，别……杀她。”

谢无忧恨铁不成钢:“别说话，你自己的命还要不要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说好要一起惩恶扬善，成为最厉害的守塔人，如今却为了一个妖女，连命都不要了，真是一个大傻子。

白蘅步步紧逼，佩剑发出嗡鸣声，这把剑跟着她征战沙场，诛杀妖魔，早已产生灵智，能自动感应妖魔，遇见妖魔比她还兴奋。

孟章的本命剑还挡在雀九身前，感应到白蘅的杀意，不知道该不该反抗，纠结无措地发出悲鸣声。

白蘅伸出手握住剑柄:“回你主人那里去。”将本命剑扔给孟章，感受到他的神力正在消失，围着他打转。

雀九左顾右盼，还有谁？

还有谁能救她？

对，雀九眼睛一亮。

她还有一张底牌。

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令牌，细看刻着一株曼珠沙华，“是你逼我的。”她将令牌扔在空中，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白蘅用手挡住刺眼的光芒，一股红光悄然出现，随着一阵龙卷风袭来，神兵牢笼瞬间化为齑粉，被风吹散。

没有感受到任何妖力，那这般恐怖的力量只有神界的几位神尊能做到，若是神尊，背后的事情恐怕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

黑袍人只一掌就击退白蘅，她滑行数十米来不及调息，借力腾空而起，想看清风暴中心的人到底是谁？

只模糊看到一个黑袍人，脸上还戴着面具，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生怕别人认出他的身份。

陵光立马闪现到她身边，关怀道:“还好吗？”

白蘅颔首，陵光表情逐渐严肃，警惕地观察四周:“小心，刚才感知到的神力全都消失不见了。”

白蘅回答他:“他隔绝了这片区域。”区域外一切静止。

两人对视一眼，得出一个大胆想法，陵光脱口而出:“是神尊。”得到白蘅默认，他迅速调出本命剑，死死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白蘅扫了一眼雀九，她竟然能请动神尊助她？背后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们眼下顾不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逃走。

整个氛围紧张到极点，大战一触即发，白蘅紧紧攥住手中的弓箭，声音带着她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道是哪一位吗？”

陵光感受神力波动，脑海中搜寻不到关于这道神力的记载，他摇头叹息:“不知。”

白蘅询问:“无忧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陵光回答她:“我们查过妖女的来历，她之前是神界典经阁的侍女，不知为何突然成妖，与妖界之王有往来，我猜想她只是利用孟章逃出罪仙塔，并不是真心喜欢孟章。”

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孟章的方向看，他痛苦地捂住伤口，紧闭双眼，靠着石壁喘息，谢无忧还在不断的为他输送神力。

若是不及时返回神界疗伤，身体马上就会消散，白蘅终究不忍心:“速战速决，先带孟章回去疗伤。”

陵光点头:“是。”

两人合力和黑袍人对打，空中传来一阵“铛铛铛”的声响，刀剑碰撞间火花四溅，连人影都捕捉不到，只看到三道光芒互相碰撞缠绕，战况激烈，掉下的火光灼烧着这片竹林。

雀九路过孟章身边时，于心不忍拉了他一把:“神君，你快跟我走。”

谢无忧推开她的手:“滚开，你这妖女。”都怪她，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

孟章深知不秒，声音都大了几分:“他是谁？”他从来没有这样吼过雀九。

雀九满眼错愕，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很快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用力拉孟章起来跟她走。

而孟章固执己见，目眦欲裂:“你心中可有我？无忧说的是真的吗？”试图在她身上找到爱自己的痕迹。

雀九敷衍了事:“我心中当然有神君。”笑容很淡，实则心里在嘲笑他，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问爱不爱她，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假？笑容真假，孟章这一刻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还是不死心地问:“阿九，我是真心爱你，难道你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吗？”

雀九顾不上和他解释，扶他起来:“神君不要说胡话了，快跟我走。”

孟章推开她:“别碰我。”

雀九被推倒，生出一股无名之火:“孟章，白蘅说的对，你太天真，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心中有没有你，这重要吗？”

“你明明在神界有靠山，为什么还要找上我？”孟章不是瞎子，他看的出来，这个黑袍人身份不简单，能隔绝气息，让援兵找不到这里，还能和两个守塔人缠斗，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雀九破罐子破摔，眼神流露出恨意，大喊道:“是你们逼我的，我恨你们，我恨神界的每一个人，若不是你们步步紧逼，我怎会成妖？”

孟章痛心疾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所以……真心都是假的？”

雀九丝毫没有悔意:“真心？真心是这世上最可笑的东西。”分不清是对他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话语里尽是悲凉和无奈。

“没有时间了，快跟我走，我可以救你。”又准备过来扶他。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誓死不会入魔。”孟章调动本命剑挡在身前。

谢无忧赶她走:“没听到吗？他不跟你走。”

雀九怒吼:“好，你不走，我走。”她不想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罪仙塔，只有这一次逃生机会，她必须抓住。

头也不回的离开，不带丝毫眷恋。

孟章嘴角溢出苦涩，双拳紧握，因为太用力，指尖刺入掌心，从指缝中流出鲜血，他却全然感受不到疼痛……

眼看雀九逃走，黑袍人不想再继续缠斗下去，担心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白蘅瞧出他的意图，让陵光拦住他，而自己则是准备搭弓拉箭射杀他。

黑袍人顿感不妙，一掌震退谢无忧，抓孟章做人质，紧紧掐住他的脖颈，升至半空中，“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孟章深受打击，放弃求生，“别管我，快杀了他。”

白蘅搭着弓箭的手在微微颤抖，狠不下心来，黑袍人发出瘆人的笑声:“哈哈哈，外人都说白蘅上神不近人情，执法严明，原来，你也有感情用事的时候。”

孟章十分后悔，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现在也不会成为对方的把柄，他在手中挣扎，“阿蘅，别管我，快杀了他。”

陵光不忍伤害孟章，手中的剑缓缓放下，白蘅深呼吸，抬起头来，嘴里说道:“对不起。”

利箭从孟章左肩穿出射中黑袍人，他松开孟章，捂住左肩逃跑，孟章从空中缓缓坠落，谢无忧急忙接住他。

两人缓缓落地，孟章口吐鲜血，白蘅正准备去追黑袍人，被他叫住:“阿……蘅。”

陵光叹了一口气:“阿蘅，去吧，我和无忧去追。”他这次是真救不回来了。

白蘅停下脚步，顿了顿还是向孟章走去，蹲下将他搂在怀里。

当年捉妖的场景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中，曾经逍遥自在的神君，为情所困，一起并肩作战的同袍，死在她的手里，白蘅心里有遗憾，有不舍，有不甘。

“阿蘅，你恨我吗？”

白蘅轻轻摇头，她不恨，她只恨自己没有及时阻止他。

孟章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从怀中拿出一片泛着青蓝色的鳞片，“生辰礼。”

白蘅看到泛着光的鳞片，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悲是喜。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生辰礼，却是在这种情形下。

从前各神使都有生辰可过的时候，他们也曾问过她生辰几何？

白蘅记不清自己是何时化人，她本是金池中的一朵莲花，耳濡目染之下修炼成人形，只记得是莲花盛开的季节。

孟章以为她不喜欢，像是孩童一般努力推荐给她:“这不是普通的鳞片，是护心鳞，可保你平安。”希望她能收下。

白蘅天赋卓绝，修炼速度让众人望尘莫及，也不缺神兵护体，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礼物能配得上她。

只有身上这护心鳞还算珍贵，可在关键时刻保护她。

白蘅愕然:“你是不是疯了？”

听到护心鳞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护心鳞何等重要的宝物，竟然取下来送给她，送给她这么一个……不重要的人。

“我没疯，我是真心……想要你做我的……妹妹。”

妹妹？从前并肩作战的时候，孟章总说想做她的兄长，能有一位成长为神尊的好妹妹，日后谈论起来，他这位兄长脸上也有光不是，白蘅只当是玩笑，一笑置之。

白蘅不肯接，想炼化护心鳞给他疗伤，被他拦住:“没用的。”他中了三箭灭神箭，没有立刻烟消云散，已是福大命大，眼下输送再多神力都没用。

白蘅握紧他的手，眼眶微红，低头道歉:“对不起。”她不想孟章死。

“没关系，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做的很好。”他直喘气，鲜血汩汩往外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护心鳞打入她体内。

做完一切后他安然闭上眼睛，感受到体内神力慢慢流失殆尽，天空出现一道光，笼罩在孟章身上，耳边传来悲鸣，这是龙逝。

白蘅想阻止这一切，不断输送神力想维持住他的身形，嘴里喃喃念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还有办法救你，孟章，你别死。”一身金白色衣服被鲜血侵染，透出诡异的蓝色。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黑袍人重新出现，一掌打向白蘅，瞬间口吐鲜血。

白蘅回头看了一眼:“你怎么……”话还没说完就晕倒在孟章身上。

……

不知过去多久，白蘅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身处牢狱，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记得自己奉召捉拿孟章归案，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努力敲了敲脑袋，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天兵打开牢门，把她从地上提溜起来:“跟我们走。”

白蘅不解:“去哪儿？”

天兵冰冷的吐出两个字:“雷池。”一左一右抓着她前往雷池。

怕白蘅逃脱，还在她身上缠绕着厚重的锁链，加以符文压制神力，每走一步，沉重的锁链都会撞击在地面上，发出“铛铛铛”的声响。

雷池旁站了不少神官，还有几大氏族，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雷池，有同情，有痛恨，也有惋惜。

神官宣令:“罪仙白蘅私放大妖，击杀孟章神君，致使陵光和无忧神君身受重伤，特革除神籍贬为罪仙，刑罚过后关入罪仙塔，永世不得出塔。”

神官之令，响彻九霄云天。

史官记录在册，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沦为阶下囚，无不令人唏嘘。

白蘅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杀了孟章？陵光和无忧也是她伤的吗？

怎么回事？越是回忆往昔，头越痛，仿佛炸开一般，迫使她不得不停下回忆。

白蘅此刻已身处雷池中心，头上布满雷云，狂风大作，雷电发出轰鸣声，“轰隆隆”一声雷响，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又是几声雷响，白蘅咬紧牙关，她多年来兢兢业业，从不懈怠，说她私放大妖，中伤同袍，她不信，也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