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福星 第19章 第十九章

汀兰撑着腰缓缓坐下，白琂一脸宠溺，蹲下身来握着她的手，温柔询问:“快要生了，你紧不紧张？”

还没等汀兰回答，白琂笑着说:“虽然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但是看你怀的这么辛苦，我还真有点紧张。”若说龙曦是他命中注定的天后，而汀兰则是他第一个心动的女子，对她则难免偏爱和例外。

白琂的真心不假，越发让汀兰感到愧疚，不自觉地落下眼泪。

滴到手背上的泪珠化成小珍珠，白琂面色一凛:“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汀兰哽咽着说:“妾只是太欢喜了。”

白琂轻轻抹去她的眼泪:“傻瓜。”藏不住眼神里的宠爱。

汀兰:“小殿下没来吗？”

白琂回答:“侍女说她今天不过来了。”他也纳闷，女儿来书房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似乎故意在躲着汀兰，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汀兰，担心她会多想，影响腹中胎儿。

汀兰陪白琂批奏折，两人恩爱非常。

没过一会儿，汀兰突觉腹痛不止，痛苦倒在白琂肩上:“陛下，我肚子好疼。”终于还是来了，她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

白琂搂着她的腰:“哪里不舒服？”看到她一头冷汗，脸色煞白，慌张地扔了奏折。

汀兰紧咬着唇:“肚子，肚子疼。”

白琂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腿间流出的鲜血，“快，快传医官。”抱着她回寝殿，轻轻放在床上，手上沾满鲜血，深深刺痛他的双眼，害怕得浑身颤抖。

寝殿瞬间涌进无数医官，侍卫扶他出来，留在外面等。

此前为汀兰诊断过的医官匍匐在床前，汀兰握住他的手，暗示他按照他们私底下商量好的来，医官会意，立马冲出门，跪在白琂面前，大喊:“陛下，娘娘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白琂揪着他的衣领，直接拎起来:“你再说一遍。”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会保不住孩子。

医官哆哆嗦嗦回答:“臣观娘娘脉象，似乎有中毒的迹象。”

白琂怒不可遏:“中毒？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宫里下毒。”

医官低眉垂首，他当然不知道，因为都是他们串通一气蒙骗陛下。

汀兰的声音传出:“陛下，妾要保孩子。”声嘶力竭，痛击人心。

白琂松开医官，来回踱步。

医官催促:“陛下快做决断，若是晚一步，恐怕会一尸两命。”

白琂双眼一闭，长叹一声:“保兰妃，吾要兰妃安然无恙，否则让你们为他们母子陪葬。”

“是。”医官领命进屋。

汀兰如释重负，陛下心中有她，还好提前留了一手，故意试探陛下对她的态度。

白琂总说自己比较重要，但在孩子之间，汀兰一时拿不定主意，经此一事，她明白自己在白琂心中的地位，无人能比。

所有的苦痛随之烟消云散。

直到夜幕降临，医官们才退出寝殿，白琂守在床边，心疼地抚摸汀兰的脸颊，想起医官告诉他的话，汀兰腹中胎儿是一名皇子。

皇子？那是兰儿日盼夜盼的孩子，真是命运弄人。

守了一夜，汀兰悠悠转醒。

一转头看到白琂支起下巴闭目养神，听到细微的动静，立马睁开眼睛:“兰儿，你醒了？”眼睛赤红，他的兰儿总算是醒了。

汀兰:“陛下，您一直守着妾吗？”

白琂:“嗯，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

汀兰想抱她，白琂明白她的意思，主动低下头，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拍她:“别哭，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他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

汀兰抬头看到他眼下的乌青，为她担忧恐惧的模样，哭得泣不成声，她怎么对得起白琂的信任和偏爱，越哭越大声。

白琂还以为她是为了死去的孩子而哭，不停安慰她，他一直在，别怕。

汀兰才想起来问:“孩子是男是女？”

白琂:“是男孩。”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知道她一心想为自己生一位男孩。

男孩？汀兰如遭雷击，万念俱灰，她心心念念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汀兰将全部责任都推到紫曦宫头上，对她们怨念更深，仍要装作无辜模样:“陛下，妾昏迷前，听医官说我中毒了是吗？”

白琂默认。

汀兰:“到底是谁要害我，陛下一定要为妾讨回公道。”

白琂:“查，给我查。”

侍卫领命，聚集所有医官，堵住天宫所有出口，势必要找出幕后真凶。

紧张的气氛在天宫弥漫开来，压的大家喘不过气，各宫闭门不出，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龙颜，惹祸上身。

侍卫挨个搜宫，轮到紫曦宫的时候，态度缓和许多，不过依旧搜得很仔细，甚至连床垫被褥都摊开来检查，最终在小厨房里搜到可疑药材。

侍卫一个眼神，领了医官来确认，他伸手一指:“是它，就是它。”

统领得到消息，立马派人过来封锁紫曦宫，上报白琂。

统领面对白蘅时，态度尊敬:“还请殿下稍候，陛下马上就到。”

“嗯。”清者自清，白蘅不信紫曦宫的人能做出暗害皇嗣的事。

白琂听说在紫曦宫里搜出可疑药材，确认是兰妃中毒的源头，他微蹙眉头，怎么会是她们？

白梦瑾摇晃他的手臂:“父皇，你要为母妃作主啊，那可是我未出生的弟弟。”

提到“紫曦宫”三个字，白梦瑾起应激反应，肯定是她们看不惯母妃得宠，才会痛下毒手，毒死她未出世的弟弟。

“父皇。”白梦瑾一个尖叫，拉回白琂纷乱的思绪，“父皇，母妃还躺在床上。”

白琂回头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汀兰，醒了醒神，“放心，弟弟不会白死，你母妃也不会白白受伤。”即使是紫曦宫所为，他也会为母女俩讨回公道。

白琂赶到紫曦宫的时候，全宫上下所有人全都聚集在一起，等待判决。

白琂走过去牵着白蘅的手，他相信不是女儿所为，两宫不睦，女儿说出最重的话，也只是不希望汀兰做天后，其余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

侍卫找两把椅子过来让他们坐下。

白琂:“在何处找到的？”

侍卫:“回陛下，是在紫曦宫的小厨房里找到的，仙娥回禀，那是给殿下熬汤的药材，平日里只有丹朱能碰。”

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丹朱身上。

丹朱站出来:“禀陛下，确实是殿下的药材无疑，至于侍卫搜出的药材，奴婢不曾见过。”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入的药材，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

白琂:“你从哪里得来的药材？”

丹朱:“御膳房。”

御膳房？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渐渐生出疑心。

御膳房的管事走上前:“禀陛下，丹朱姑姑的药材是药王谷所供，每次向紫曦宫进献蔬菜时，便拜托臣一起带进宫。”

竟然还扯上药王谷，白琂头疼不已，“传药王。”顺便让他开几副药方给汀兰吃，好让她尽快恢复身体。

侍卫立马去找人。

白梦瑾本来守着汀兰，被她赶过来盯紧紫曦宫的情况，她越过人群来到白琂身边:“父皇找到真凶了吗？”

白琂摇头，握着她的手:“怎么不陪你母妃？”

白梦瑾委屈瘪嘴:“母妃说只有找到幕后真凶，她才肯休息。”

白琂陷入沉默，离药王来天宫还有一段时间，全宫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白梦瑾焦躁难安，“父皇在等什么？”直接定罪不就好了，有什么好查的，除了紫曦宫，还有谁敢动她们芷兰宫。

白琂:“证据不足。”单凭在紫曦宫搜出源头，也不能证明是她们所为。

白梦瑾:“父皇就是偏心紫曦宫，既然在她们宫里搜到毒药，还有什么好查的，如果不动刑，她们是不会招的。”从前宫里的仙娥犯错，打一顿就会乖乖听话，所以脱口而出就是要处罚紫曦宫的仙娥。

吓得宫人低下头。

白琂听到白梦瑾的话感到诧异，手段狠厉不亚于成人。

白梦瑾发话:“还愣着干什么，动手。”指挥侍卫动手抓住侍女，想动酷刑逼她们说出幕后真凶。

白琂没有发话，白蘅沉默不语，侍卫自然不敢动手，沉默地守在身旁。

白梦瑾气不过，大喊:“父皇！”

白琂的视线停留在丹朱身上，如今线索都指向她，若是动刑就要从她开始，担忧地看了一眼白蘅，女儿肯定不会同意。

白梦瑾顺着他的视线找到站在最前面的丹朱，走下台阶指着她:“上次就是因为丹朱，两宫才会发生争执，是不是她怀恨在心暗算母妃？”

白琂试图让她冷静下来，药王还没到，不能证明是丹朱所为。

可白梦瑾不听，一口咬定:“就是她。”只有她仗着白蘅撑腰，才敢在天宫横行无忌，准备拿下她，可无人敢动。

因为白蘅眼神里透出的寒光，盯着在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当白梦瑾一口咬定丹朱，现场的气氛骤降几个度。

“没人敢动，那我亲自来。”抽出腰间的长鞭就要打丹朱。

白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她的长鞭，“你敢？”

“我怎么不敢，你挑唆女官伤我母妃，害死未出世的弟弟，我要你们付出代价。”鞭尾划过丹朱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白蘅一脚踹翻在地，“你敢动丹姨！”紧紧将丹朱护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白梦瑾捂着肚子，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她，竟然当着父皇的面踹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殿下未免太……目中无人。

白琂冷下脸来:“阿蘅，你做什么？”

“是她先动手。”自己已经提醒过她。

白琂:“她是你亲姐姐。”

“母亲唯有我一个女儿。”她哪里来的姐姐，这处处针对她的姐姐，不要也罢。

白琂:“虽不是一个母亲，但却是一个父皇，你连父皇都不认吗？”

统领小心翼翼地扶白梦瑾起来，她见状不妙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指责白蘅目中无人，指责紫曦宫胆大妄为，害死未出世的弟弟，母妃至今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白琂沉声说:“和姐姐道歉。”

“我不要。”倔强抬起头和他对视，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白琂不能再坐视不管，愤而起身:“拿下丹朱，听候发落。”

“是。”

他们准备拿下丹朱，动手之际，白蘅顺手抽出侍卫腰间的剑，将他们打倒在地，即使统领亲自上阵，同样打得很吃力。

统领摇了摇头，几日不见，殿下进步飞速，都快要赶上他的修炼境界。

一群饭桶，白琂亲自出手，丹朱替白蘅挡住攻击，猛吐一口鲜血。

血溅到白蘅脸上，刺红她的双眼，一掌推得白琂脚步踉跄。

白琂痛心疾首:“你竟然为了丹朱同父皇动手。”难道在她心里，自己还比不过一个小小女官，丹朱占据的位置就那么重要？

白蘅收回手:“对不起，父皇，我发誓要保护好丹姨。”

丹姨对她来说是如同母亲般的存在，父皇有很多孩子，而丹姨只有她一个孩子，所有精力都耗费在她身上，自己看在眼里，念在心里。

丹姨是母亲的贴身侍女，如今又留在她身边做女官，曾经母亲护她周全，自己同样也要护她安然无恙。

白蘅从不对外人提起，这是她对自己的诺言。

丹朱倍受感动，但不想父女两人因她生出嫌隙，拉回白蘅:“殿下，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认，奴婢跟着去一趟就是了。”

白蘅不肯退让，白琂一甩袖:“白蘅目无法纪，打伤天兵，给我跪在这里反省。”唯独不提她推自己，比起丢脸，他更在意在女儿心中的位置。

白蘅“砰”一声跪下，无怨无悔。

白琂:“好好好，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把丹朱给吾带走。”

“是。”

白蘅握住丹朱的手，始终不肯松开，丹朱蹲下来劝说她:“殿下不用担心，奴婢很快就回来，你在宫里等奴婢，哪儿都不要去。”她不放心把白蘅一个人留在宫里，掰开她的手，跟着天兵离开紫曦宫。

白梦瑾得意地从她身边经过，敢和父皇动手，真是不要命了，你现在还横的起来吗？等着看她笑话。

侍卫带走所有人，连同守门的天兵都不肯放过，偌大的紫曦宫只留下白蘅一个人，她一脸倔强和不屈，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

凛冽的冬风迎面扑来，衣袍随风飘扬，在风中拉扯出任意形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墨发纷飞，显得背影格外孤寂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