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暗卫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紫宸殿很大，从入口向内摆放着两排座椅，椅子越向里离圣人越近，位置也越尊贵，最尽端高高在上，坐着圣人。

灯火通明，项柒只瞄了一眼就迅速垂下头来，圣人离得太远，完全看不真切。

殿内很安静，好像大家都在看他们三个。

项柒眼观鼻鼻观心，默默跟着赫潜抬步走进大殿。

不知道是以往帝王的故事的影响，还是这里氛围的原因，或者是别的什么因素，项柒的手心有些冒汗。

一路向里走，路过了好几排座椅，椅子上都坐着人，项柒不敢抬头乱看，只是在心中默数。

一排，两排……，四排，尚城坐了下来。

虽然看不到面貌，不知道椅子上都坐着哪些人，但是垂眼看到的都是不同样式的半截朝服，足以说明在场的各位都有官职在身！

就连刚刚跟他们一起过来的尚城，也穿着大红色的朝服，他是左金吾卫中郎将。

只有赫潜，穿着一身白衣，非朝服，没有官职，却也出现在这里。

而且赫潜脚步不停，还在继续向里走。

虽然心中疑惑，项柒却也只能默默跟上。

又路过了一排，到了第六排的时候，赫潜才停下，坐了下来。

这里离圣人只一排之隔！

项柒眼睛不敢乱转，也没有任何言语，低着头迅速走到赫潜身后站好，脑海却不受控制地疯狂转动起来。

赫潜可能因为身体原因，没有任何官职在身，实际上圣人十分看重他，毕竟他是长公主和左相的孩子！但是……

他的哥哥也是长公主和左相的孩子啊，刚才还好像路过他了，他好像是在……

项柒悄悄抬了一下眼皮，向后面瞄去。

赫询在至少向后两排的位置！哦，他坐在尚城的对面！

他也穿着朝服，明显有官职在身，刚刚路上尚城说什么来着，赫询好像是大理寺少卿，他出现在这里很正常，坐在尚城对面好像级别也差不多，那为何……？

项柒收回视线，低头看地面，眼角余光甚至能看到圣人的衣摆。

项柒默默深吸气，收回思绪，把头垂得更低了。

只是项柒没有看到，圣人坐在上首，已经将她的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

就在这时，项柒突然听到右侧传来话语，声如洪钟，气势十足。

“潜儿，你怎么回事？怎么又瘦了这么多！”话语丝毫不掩浓浓关心之意。

项柒又忍不住稍抬眼看向右侧说话之人。

其人身形极其高大，虽然此人只是坐着，但是能看出来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还要魁梧，看上去那椅子都快要坐不下了一般。

这时，突然听到尚城发出惊讶的声音： “父亲？！您怎么在这儿？您不是应该在边关驻守吗？什么时候回来了？！”

尚城的父亲？项柒回忆，之前好像听小武介绍过，尚霖，辅国大将军，正二品，目前在朝最高武将，一直在驻守边境，前几天好像说是中秋十分才会回来，现在距离中秋至少还月余，他怎么……

项柒顺着尚城的声音，不动声色地又偷偷看了一圈。

房间里果然坐满了人，除了他们三人和赫询之外，右相的儿子何远征也在，后来听小武说他好像任职刑部，是刑部侍郎！而让人想不到的是，黄嘉兴竟然也在，此刻坐着自制的轮椅坐在远处。

项柒收回视线，最后一刻瞄了一眼赫潜的对面，果然不出所料。

对面之人身姿挺拔，哪怕是坐着也带着几分英气，他的面容俊朗面相柔和，不正是当朝太子，玄昊！

赫潜竟然跟太子坐在同一排！

项柒的脑子一团乱，就算她再不敏感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在坐的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淡定，除了那个黄嘉兴，似乎所有人对这个位置排布习以为常，没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要么，大家有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要么，从很久之前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的形式，大家虽然不知道为何却也始终没有人敢提出质疑！

项柒有些头疼，她终于明白，只是保护安全这么一项简简单单的任务，赫潜为何却要一直调查她，为何一定要知道她的真面目！他的身份这么敏感，他现在可能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最近发生的事情估计也不会就这么结束，所以他需要的人必须是能够完全信任能够了解透彻的人！

项柒此时终于觉得，她可能被赫潜拉入到了一个奇怪的旋涡之中，后续的事情肯定会越来越多！

啊！项柒忍不住在心中感叹，现在退出还来不来得及啊……

唉……

右侧再次传来声音， “臭小子，你是怎么保护潜儿的？！”语气之中像是带上了些许怒意。

项柒忍不住又向右瞄了一眼。

尚霖大将军端坐于圣人右侧第一排座椅上，身材魁梧，看起来比尚城还要高大健壮得多，看身形与尚城很像是父子，只是看长相……

一瞥之下，项柒觉着，这两个人看起来并不是很像，除了身形，似乎就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了。

“他这会儿不是好好地坐在那吗……”尚城嘟囔的声音极小，似乎也觉着自己办事不利。

“哼！”大将军好似懒得理尚城，转头又关切地问赫潜， “潜儿啊，我听说你近来受了好几次伤啊？谁敢欺负你你跟我说，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他！”大将军的声音不但放柔，边说着，眼刀子还飞向最下首的黄嘉兴。

没有任何意外，黄嘉兴打了个哆嗦，想张嘴辩解却又没有那个胆量最终只能满脸通红地迅速低下头去。

尚城似乎觉得自己无辜，却又不敢顶嘴，撇撇嘴又不甚在意地闭了嘴。

呃……，项柒下意识地张大嘴巴，这又是怎么回事？赫潜跟大将军的关系也非比寻常了？

这个赫潜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是何身份？不但圣人对他关心关照，大将军竟也对他另眼相看？！

项柒内心震撼，小心转动眼珠，看向一旁的尚城，尚城还是之前的一副模样，身板笔直，除了撇嘴情绪没有任何变化，明显对大将军的这种态度早就习以为常。

项柒想了想，又小心抬眼，再次看向对面端坐着的太子，太子表情不变，温润可亲，面带微笑，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异样。

这可真的是……项柒突然觉着一口气下不来，堵在心中十分不适。

这时只听赫潜轻咳一声，简单回： “义父放心，小打小闹而已，无碍。”

哦，竟是义父！项柒喘匀了这口气。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赫潜和尚城这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关系为什么那么好的原因！

“哼！”大将军的眼刀子又飞向黄嘉兴，双眼盯着他那双废掉的双腿，又哼一声才收回视线，“干得好”三个字就差写在脸上，情绪清晰明了。

黄嘉兴心中虽恨恨，却无奈身体十分诚实不受控制地冷汗直冒，他一声也不敢言语，头越垂越低，几乎快要垂到自己的怀里去了。

“好了，”圣人此时才发出声音， “下次打闹要注意安全。”

项柒忍不住又想抬眼看圣人，那声音怎么听都觉着是带着笑意的，并不像最开始尚城所说的圣人大怒，而且赫潜和黄嘉兴之间的往来也并不是打打闹闹那么简单，但是圣人只一句话带过，说明他觉着这种程度的事情也并不那么严重……

还可能说明，他不管是何原因，只要二人未伤及性命，未在大事上有所影响，其他的都不成问题！

“回归重点，咱们来聊聊今天的这个事儿吧。”圣人又道。

语气平和，笑意已经没了，只是仍然听不出任何怒气。

但是紫宸殿上刚刚轻松的氛围一下子消失，空气突然变得紧绷。

*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从紫宸殿鱼贯而出。

项柒跟着赫潜走出来的时候，只尚城等在一旁，其他人早就走得远了。

赫潜： “你还等义父吗？”

“不等了不等了，”尚城摆摆手， “他看见我还不如看见你来得高兴呢，我等他做什么……”

赫潜： “……”

尚城接着说道： “再说他这会儿回来，估计有很多事情要跟圣人汇报吧，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边说着，尚城又挠挠头， “不过说实话今天我还真有些看不懂了，圣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赫潜抬眼看尚城。

“为何圣人会安排你跟我们一起查这个案子啊？之前最多也就让你听听出出主意，这次为何安排你来侧方辅佐？不是我说……”尚城停了下来，边上下扫视赫潜，那潜台词谁都能看出来：你这小身板行不行啊？

“咳……”赫潜低声轻咳，漫不经心， “服从安排就是了。”圣人自有圣人的道理。

“哎，还有，”尚城突然看向始终落后几步的项柒， “今天你怎么这么安静？”边问边朝着项柒走了几步。

“嗯？”项柒迷蒙着抬头，一副神游天外还未回魂的样子。

尚城伸手在她眼前晃动， “你不会刚刚睡着了吧？那么高压的环境下你要是还能睡着可就太厉害了啊！”

赫潜也回过头来，视线在她的脸上划过，她的双眼并不像是困顿的样子，那里面分明是各种迷惑！傍晚时项柒在汤池的真实样貌在脑海中浮现，那时她的双眼清亮，还有几分明澈，一丝不确定的疑惑重新冒头。

正这时，一声清脆的、带着无限欢喜的声音响起。

“潜哥哥，真的是你！”

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欢快地飞扑过来，直奔着赫潜。

项柒突然醒神，一跃上前，双臂展开，双腿呈现前弓步，将赫潜护在身后。

在要撞到项柒的前一刻，鹅黄色的身影急急地停了下来。

眼前人不过十四五的年纪，一身鹅黄色襦裙，白白嫩嫩，长相十分讨喜，只不过此时杏眼圆睁，小脸通红，捂着胸口喘气发了火： “你是谁？谁让你阻拦我的？！”

此人正是小公主，玄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