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遗梦 第31章 chapter31

雷纳尔德向一支由开罗到大马士革的商队进行了第三次掳掠性的袭击，大批掠夺品运进了卡拉克。他还俘虏了萨拉丁的妹妹，并杀死了她。

萨拉丁知晓后，派出一队人马前往耶路撒冷。

“苏丹要求归还妹妹的遗体，献上肇事者的首级，还有，让出耶路撒冷城！”

此话一出，议事厅瞬间陷入了一片骚动。人们交头接耳，神色紧张惶恐。

阿拉伯人说：“您准备如何回复我们苏丹？”

居伊走下台阶，挑衅道：“像这样？”

话音一落，一把尖锐的刀插入了阿拉伯人的喉咙。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溅在了居伊的脸上和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加狰狞。

现场响起惊呼声和骚动，居伊不慌不忙抽出剑，扬手一挥，动作麻利砍下了那个阿拉伯人的头颅。

“拿着他的首级送去大马士革吧！”居伊对着余下的两名穆'斯'林士兵说道。这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游戏。

耶路撒冷所有的骑士团的代表和贵族都被居伊召集在议事厅，居伊站在台上高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对我的继承有异议，但大敌当前，我仍是耶路撒冷的国王。我们需要马上进军，各位意下如何？”

“同意！”一些急于表现忠诚的人立刻高声回应。

“我也同意！”更多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已经被居伊的话语点燃了心中的战火。

“不可！”贝里昂站出来阻止居伊，“大军离不开水源，守城或许还有生机。如果出去应战，大军必然被歼灭，城池也会失守！”

“萨拉丁是在故意引诱我们主动出击。他从来不会打没有胜算的仗，你仔细想想，这几年跟着先王出征，难道不是这样吗？”一旁沉默的泰比利亚终于开口了，朝居伊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既有对局势的清晰判断，也有对居伊冲动的无奈。

效忠居伊的人附和道：“不！我们应该迎接上帝的敌人！我们有上帝的庇佑，定会战无不胜！”

“对！这是神的旨意！我们不能退缩！”

狂热的声音在厅内回荡。

“我们当然会迎接敌人。”居伊说。

泰比利亚斯冷漠地看着居伊，缓缓说道：“如果你执意出城迎战，我的骑士们不会参与这场战役。”

“好啊，那么你和先王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现在，是我的时代。”居伊年轻英俊的脸上透露着一种野心和自信，“我将会名垂青史！成为耶路撒冷最伟大的国王！”

泰比利亚斯替居伊感到悲哀，摇了摇头，和贝里昂一起离开了议事厅。

他们身后，居伊激情高昂地举着剑说道：“召集军队！”

这一年的酷暑毫无慈悲之意，士兵们顶着烈日，穿着重甲，汗水从他们额头滑落，淌过脸颊、身体，融进他们的皮衣里，滴进地面的尘土，下一秒被高温蒸发消失在空气中。这里的每一步上坡路都仿佛是踩在火炭上，沙子灼烧着战马的铁蹄。有时刮来一阵热风，带着滚滚尘土，直挺挺地撞击在骑士的头盔上、盔甲上，发出恼人的磨砂声。

居伊带领着军队穿越加利利山区，他们目标是要抵达太巴列。然而，在他们前往目的地之前，他们必须穿过一片广袤的丘陵，这片丘陵干燥荒芜，仿佛是被神抛弃的苦难之地。

前行的道路并不平坦，沙石纷飞，四周一片荒芜，没有一丝水源。行至午时，太阳上升到头顶正上方，照得盔甲发烫发亮。士兵们汗流浃背，伸出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土地在他们的战马铁蹄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每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

居伊想撤兵，但有人提出了反对，因为前方不远的太巴列山上，萨拉丁的大军早已埋伏于此。居伊决定在次日清晨继续前进，他让军队在哈丁角的山崖附近暂时驻扎下来，这里可以暂时阻挡撒拉逊人的进攻，同时也为他们提供了一个短时间休息调整的机会。

夜间，居伊派人去寻找水源，回来的人告诉他水源全部被萨拉丁控制了。

为上帝而战还是为水源而战？居伊选择了前者，于是他让剩下的士兵们忍受着饥渴。

翌日清晨，天刚刚微亮，居伊所率领的大军便已整齐地完成了整装待发的准备。他们秩序井然地按照原定的计划缓缓穿过卢西亚。目标非常明确，那便是要在哈丁旁边的北山口进行突破，以展开接下来的行动。

而与此同时，在哈丁角的正南方，萨拉丁的庞大部队也早已严阵以待，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萨拉丁命令他的军队巧妙地摆成了一个宛如月牙般的形状，其两翼向前突出，中央则向后收缩，如此布局恰好形成了一个对十字军近乎完美的包围态势。

只见那些穆.斯.林骑兵的战马嘶鸣着，它们踏着大地，那震颤的脚步仿佛能让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紧接着，这些骑兵开始向十字军军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一支支利箭如飞蝗般射向居伊所在的军队，那箭矢在空中急速划过，留下了一道弧线，就如同黑色的流星瞬间划过那万里无云的澄澈天空。

十字军的骑士们急忙试图抵挡这箭雨如潮般的猛烈攻击。但那些箭矢如雨点般既密集又急促，完全没有丝毫停歇下来的迹象。这些如狂风暴雨般的箭矢尽数命中了国王居伊的后卫军队，使得他们开始与其他队伍脱节。他们就这样被这铺天盖地的箭雨所围困，陷入了孤立无援的艰难境地。

战斗开始后不久，十字军首先被疲惫与干渴打败。他们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干渴的感觉像火焰灼烧着每个人的喉咙。军心开始动摇，他们的队伍渐渐散漫。有的士兵们没有死在撒拉逊人手上，在烈日下被击倒，活活脱水而死。撒拉逊人点燃了周围的野草，十字军的士兵们被困在浓烟之中，眼睛灼痛，呼吸困难，无法看清周围的情况。

居伊站在高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士兵们一个个倒下，他下令要保护基督徒的真十字架。但面对穆.斯.林主力的冲击，圣殿骑士团和医院骑士团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再加上这里是一片极为空旷的环境，四周除了稀稀落落的树木，便是那些毫无生气的石头和土堆。视野之内，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作为掩体进行依靠的地方，他们集中在一片毫无遮蔽的荒原，只能被迫直面敌人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毫无躲避和喘息的机会。

巨大的十字架被居伊下令命骑士们团团围绕在中心，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金色的神圣光芒。十字架周围响起剑与盾的碰撞声，骑士们顽强地抵抗着敌人的攻势，但悲剧的结局似乎早已注定。穆.斯.林军队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们能承受的范围，这场战斗也并不是靠着死撑就能胜利。风在战场上刮得呼呼响，两百余名骑士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中一个接一个倒下，这些人身负重伤，有些人甚至失去了胳膊或者腿。

最后，萨拉丁下令停止屠杀，圣殿骑士团和医院骑士团几乎全军覆没，真十字架也被缴获，将其打碎。

居伊和雷纳尔德被带去萨拉丁的大营里。

萨拉丁命人呈上一杯冰水，递给居伊。

居伊看着眼前的冰水，稍做犹豫后，转手便把这杯冰水递给了站在一旁的雷纳尔德。

“感谢我的国王，我现在正需要一杯水。”雷纳尔德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他毫不客气接过冰水，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萨拉丁原本赠给居伊的冰水仰头一饮而尽。

萨拉丁见状，先是看了居伊一眼，接着便又看向雷纳尔德，用警告的语气说道：“我并没有递水给你。”

按照穆'斯'林的习俗，萨拉丁给了居伊一杯加冰的水，表示他已经是这里的客人，不会受到伤害，而雷纳尔德却是从居伊手中接过的水。

一旁的伊玛德不动神色地把剑递给萨拉丁。

萨拉丁再次看了居伊一眼，见他高昂着头，却保持沉默。

两名阿拉伯士兵架着雷纳尔德来到营帐外的空地。萨拉丁一声怒吼，毫不留情地砍下了雷纳尔德的头颅。那颗头颅在空中带处一股鲜血的腥臭，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王不杀他国之王。”

看着耶路撒冷新一任的国王居伊，萨拉丁对他感到十分失望。

“你曾追随过真正的王者，为何你连半点王者风范都没有学到？”

为何你连半点王者应有的风范、气度和智慧都没有学到？为何你如此不成器，不能展现出一个王者该有的担当与格局？

居伊听出了萨拉丁说这番话的含义，他的脸色立刻转变得十分难看，但听到这句话时他只能沉默以对。

萨拉丁也知道居伊无法再辩驳什么，对方已经没有能和他背后强大的军团抗衡的力量。

风卷起地面一层土沙，吹向残留的战场，鲜血染红了泥土，断肢残骸散落一地，被砍下来的头颅堆积成了一座小山丘，泰比利亚斯和贝里昂看到了插在旗杆上的雷纳尔德的头颅。

阿伊莎听到鸟类的声音，抬头望去，他们的头顶盘旋着无数只食肉的秃鹫。

风吹过泰比利亚斯的长袍，拂过他那满是岁月痕迹的脸庞，对着眼前的一切，他绝望地说：“我为耶路撒冷奉献了一生，献出了我所有。开始，我以为我们是为了上帝而战，怀着崇高的信仰，坚信着正义与荣耀。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是为了财富和土地，为了那些虚幻的**，我们陷入了无尽的杀戮和罪恶……”

残阳如血，映照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将一切都染成了悲壮凄凉的红色。风刮在人们耳边，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死去的灵魂在哭泣，控诉战争的残酷与无情。

泰比利亚斯心情沉重道：“耶路撒冷已经随他而去，这里，不再是曾经那个神圣的耶路撒冷了。”

他把战马调了个头：“我准备去塞浦路斯，你要跟我一起吗？”

阿伊莎婉拒道：“不必了，谢谢您。”

泰比利亚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明白地点点头：“上帝已经抛弃了我，但愿祂还能保佑你，让你在这乱世中得以平安。”

说完，他一夹马腹，带着麾下的骑士们逐渐消失在远方的山脚下，只剩马儿铁蹄声回荡在空旷的山谷间。

“你会去保护耶路撒冷吗？”阿伊莎看向贝里昂，双眸中映照着天边那抹战火的残红，但更像土地上流淌的鲜血。

“会的。”贝里昂握紧缰绳，做好迎接一场硬仗的打算，“你要跟我一起吗？”

阿伊莎说：“是的，我会跟随您一起。”

“但是，这将会是一场无比艰难的战斗，会面临很多危险和困苦。”贝里昂转过头，忧心地说道。

“我知道，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曾对着圣物祈祷，希望能为这片土地贡献自己的力量。如今，这便是她的机会，她也绝对不会退缩。

“那你也应该很清楚，一旦踏上这条路，便可能再也无法回头，甚至失去生命。你现在跟泰比利亚斯离开还来得及！”贝里昂仍想做最后的劝说，让阿伊莎远离这片血腥的战场。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眼睁睁看着它沦陷而无所作为。”在她亲吻金色十字架的那一刻，她已经献祭自己的灵魂，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与他的信念相连。

她说：“我不会走，我要留下。”

贝里昂沉默良久，风在耳边呼啸，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的请求！但记住，战场上瞬息万变，务必听从我的指挥！”

阿伊莎笑道：“您放心，我定会谨遵您的吩咐。”

迅疾的马蹄扬起厚重的尘土，形成一片迷蒙的烟幕，他们正向着那未知的战场奔去。

哈丁战役的描写参考了历史资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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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chapter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