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云影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小开老师

回到家，保姆正好买菜回来，还自作主张买了牛肉和鸡爪。开昭配了卤料包，拜托保姆帮忙焯水卤肉。云时影站在厨房门口等着，说：“昭昭，真的不能亲手做吗？”

开昭简直无语：“家里的厨房我真的用不了，台面太高了，每样东西都太重了。”

吴惠喜欢亮晶晶的、有质感的东西，家里又有两个大个子，所以有很多泛着明亮金属光泽的大号厨具，厚重的珐琅锅、坚实的原木菜板、内嵌在下方橱柜的蒸烤箱，都是没有腰力的开昭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云时影知道开昭的力气，知道不能强求，只好摸上来到自己身边的开昭：“去躺一会。”

虽然开昭已经习惯了在轮椅上坐一整天，但是能多躺躺还是好的，开昭从善如流，跟着云时影上了床。

云时影已经形成了习惯，帮开昭上床，给他摆好姿势，坐在他腿边帮他捏着腿。开昭熬过一波神经痛，双腿的肌张力也释放完了，他轻声说：“别白费力了。”

云时影手没停：“不用你管，等下我再扶你站一会。”

开昭听起来很无力：“好不了的。”

云时影钻进开昭怀里：“昭昭，多陪我几年，我一个人害怕。”

前三十年，云时影得过且过，没想过以后，现在，他开始想了。父母终会老去，他唯一愿意一起生活到老的是开昭，可脊髓损伤的并发症总有一天会吞噬开昭，只能寄希望于它来的晚些，再晚些。

开昭捋着云时影的头发：“我会对你负责的，不用怕。”

云时影吻上开昭：“说话要算话。”

卤肉需要的时间长，云时影中午没吃上，很是不满。下午，云时影把开昭按在客厅的墙上，让他练站，故意没有全身贴上去。觉得自己悬在半空的开昭吓得抓住了云时影的衣襟，哀求：“别这样，我害怕。”

掌控感让云时影十分满足，他架住开昭，笑道：“相信老公，嗯？”

吴惠和云飞天一起进门，只看到云时影背对他们面对着墙站着，旁边是开昭的轮椅，却没有看到开昭。吴惠不禁问：“云时影，你在干什么？”

正准备亲上开昭却被亲妈叫全名的云时影吓了一跳，手松了一下，开昭马上软软地滑落在地，云时影立刻蹲下身去摸开昭。开昭又羞又恼，又不好骂云时影，自己也爬不起来，只能任由云时影扶起自己，红着脸把头埋进了云时影怀里。

吴惠有些生气：“你们两个要玩自己玩，不要把爸爸妈妈也当做你们play的一环好吗？”

开昭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妈妈，熙熙在帮我练站。”

吴惠语气依旧不好：“要练好好练，刚才是什么姿势？”

这下两个人都不敢再出声，云时影往旁边摸了两下，找到了开昭的轮椅，把开昭扶抱了上去，开昭低头整理双腿。两个人一起听着吴惠数落：“新房装好你们俩马上搬过去，不要赖在家里碍眼。”

云时影试图讨价还价：“我们能过来吃饭吗？”

吴惠给了云时影一巴掌：“吃吃吃，就知道吃。”

开昭不愿意跟云时影共这种“患难”，讨好地说：“妈妈，我让阿姨帮忙卤了鸡爪，我配的卤料，给妈妈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啃着玩。”

吴惠终于绷不住脸色，揉了揉开昭的头：“知道你孝顺，好好管管你男朋友。”

云时影不服气：“明明是我年纪大，怎么是他管我？”

吴惠又给了云时影一巴掌：“你白白多吃三年饭，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云飞天看不下去，来岔开话题：“昭昭，站立架也是定制的吗？再给你买一个放在家里啊？”

开昭会意：“不用那么多，有一个就行了，不一定每天都站的。”

云飞天搂着吴惠，把她带回主卧洗手换衣服，回头朝开昭眨眨眼，开昭笑了起来。

云时影听着父母离开的声音，低下头来摸开昭：“昭昭，你没摔到吧？”

云时影的右眼呆呆地悬着，左眼已经挤到了眼角，开昭没提这个，只是握住云时影的手：“没有，贴着墙滑下来的，没摔到。”

一家人终于坐到餐桌边，两个大个子埋头苦吃，吴惠忧心忡忡：“昭昭，别把熙熙喂得太胖了。”

开昭微笑：“妈妈，不要紧的。”

“再胖下去，家里的墙壁和家具可经不起他撞啊。”

云时影抬起头：“我没有一直撞到好吗？”

开昭继续微笑：“没事，可以买结实一点的。”

云时影不服气：“喂！”

公司给了云时影一个月的假期，让他好好休整。云时影本来就身强体壮，外伤很快就恢复了。可是开昭知道，心理上的创伤没有那么容易平复，至少云时影这几天除了亲亲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但是强行让他面对那段不堪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开昭宁愿选择更温和的方式。

吴惠和云飞天也是同样的想法，先给云时影提供足够的安全感，再让他慢慢卸下心防。但家里其它三个人轮流请假在家陪云时影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开昭把云时影带到了图书馆，这种在人群中的感觉并不会让云时影害怕，尤其小孩子的声音，还能提供安全感。

云时影亦步亦趋跟着开昭，帮他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听他和小孩子说话，享受着这一份平静。一个晚班，云时影听着开昭的指挥，从桌子下面捡出一本书，问：“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办？”

开昭的声音依旧温柔：“多数时候可以让小孩子帮忙的。”

云时影不依不饶：“没有人帮忙的时候呢？”

快闭馆了，整个儿童区安安静静，开昭只好说：“我可以到地上去捡。”

云时影的心抽了一下，开昭连坐都坐不住，可以想见，他只能在地上爬着捡书，再爬回轮椅，甚至开昭从地上往轮椅上爬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他一定摔过。云时影忍不住咬牙：“妈妈知道吗？”

开昭拉起云时影的手：“妈妈不知道的，这种情况很少的。”

云时影甩开开昭的手：“为什么不跟妈妈说？”

开昭继续去摸云时影的手：“没必要让妈妈担心，真的不要紧，我可以的。”

云时影还在发脾气：“什么破工作别做了，我养你。”

开昭笑了起来：“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我特别喜欢小孩子叫我小开老师。”

云时影终于软下语气：“不要逞强。”

开昭的手指在云时影手心里打转：“没有逞强，我真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