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天赋异禀伪造记 > 第1章 第 1 章

天赋异禀伪造记 第1章 第 1 章

作者:小鱼酱汁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5-31 05:57:11 来源:文学城

正文:

段哥以前长把这句话挂在嘴上:如果你没当小偷,大概会去弹钢琴。

祺哥会驳斥他:平淡的过一辈子也很好。

我并不想要平淡的生活,段哥或许是觉察到了我情绪的变化,他又补充道:我们的小孩应该有些大目标的呀!

段哥就是这样善良的人。

我们是在垃圾堆相遇的,他在那里捡到了我。那时,还没有发现我手指修长、天赋异禀,是个偷东西的好手,但是段哥还是把我带回了乞丐帮。

不要误会,虽然我们叫做乞丐帮,但我们却是个只专注于偷东西的团队。

总而言之,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乞丐帮里。

我现在写这个故事,不是想感谢乞丐帮将我养大成人——一群盗贼培养了一个新生代盗贼的故事,多少有点不符合主流价值观。何况,我现在已经离开了乞丐帮。

我想说的是,人生从来就没有什么定义,不想相信任何人给你设下的限制。我们最大的天赋,就是伪造天赋的能力。

我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钢琴家。

至于乞丐帮,我想,他们大概已经覆灭了吧。

在我十岁那年,是赛姐第一个产生了要让我学习盗窃技术的想法。

一开始,他们是想让我能有一技傍身。

盗贼们大多没有上学的概念,教育对他们而言是一条失败的道路。也就没有人意识到,我其实正是上小学的年纪。

赛姐就是在此时出现的。

当时我们正在海上。坐一条渔船扬帆出海,大概去一个小时就遇见了这艘巨轮。巨轮的甲板上,她就在那里。

她和我们脏兮兮的样子不一样,是优雅高贵的。当时我还不认得她身上那些象征财富的符号们,但也能从段哥对她的态度中感受到她的与众不同。

我有点紧张。

不过按照我在废书场看小说的经验,她应该是个正面人物:一身白色的长裙随微风飘扬,栗色的长发温柔的垂落在肩上。她还带着一个巨大的黑框眼镜,显得她的面容有些严肃,但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来,一边抚摸着我的脑袋,一边笑着唤我的名字时。

“意扬。”

她身上香香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子里,她就一点也不严肃了。

从这一瞬间开始,我和她的命运就注定纠缠。我没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只要她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会执行。

所以当她说,希望我跟着段哥学习盗窃技术时,我甚至不经思考,只是点了点头。

赛姐转身离开,只剩下空气中余留的香味。段哥发出了久未闻的爽朗大笑,他用他粗壮的手指,拎起我稚嫩的小手,如获至宝般捧在手心。

接下来的日子又再次恢复了平静。

海洋就像是一场梦,风景纵然令人心驰神往,但是那并不属于我们,再美丽总也要离开。像我这样的人,还是要回到黑暗的地下室才能得以生存。

就这样,度过了我人生接下来的八年。

八年专业的偷窃训练,让我从乳臭未干的小孩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小偷,一个承载着所有人期待的小偷。

我从紧张难过时会不由自主的手抖,到可以精准控制毫米级别的偏差,打开了一个又一个设计精妙的锁;从只会简单的抓取动作,到可以把手伸进直径五厘米的小洞,每一道缝隙都是我成功的机会。

段哥说的没错,我确实天赋异禀。

我的手,原本就纤细柔软,但我并不知道如何利用,反而经常嫌弃它绵软无力,拎不起重物。还好,乞丐帮的人都有一双慧眼,没让这双手隐没于人海。

我知道,我的十八岁成人礼,就是我等了整整八年的、第一场真刀真枪的盗窃。

可它来的比我想象中要快一点。

姜家年近三十的独女姜砚曦和陆家未成年的小儿子即将订婚。这场婚事显然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据段哥所说,甚至有人花高价邀请我们,去帮他从陆家祖宅盗取能够阻止这场婚事的秘密。

他原本并不想参与这些有钱人的肮脏事,但是又觉得偷个消息而已,没有什么难度,很适合给我第一次练手,最终才选择接下了这个任务。

近十年日复一日的盗窃,早已将段哥锻造成了偷盗专家。他当机立断,不到两天,就制定了完整的计划。

第三天夜里,站在陆家大宅门前,我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黑夜里,一切都模糊不清,但是段哥一个眼神,我就知道,到我表演的时候了。

我走到门前,想学着电影里那样,先用身体感受一下这扇门的脉络,但又觉得有些矫情,最后只能轻轻把手掌覆了上去。

这是一扇古朴的木门,虽然老旧但并不腐损,应该是主人家有在时常的维护。我轻轻推了推,左扇门连带着右扇一起向后微动。

这竟然是一扇门栓门。这陆家还真是传统的门第,为了保护祖宅原始样貌,连大门都没有进行什么现代化修改。不能打孔也就没法用锁,只好依然用着门栓。

我用一根铁丝从门缝伸进去,巧劲一挑,里面的长条木头就脱离了它原本的位置。不需要把门推开太多,以免撞到正在掉落的木头,只要我手能进去就好…木条落下不足半米距离,已被我一手牢牢托住。我抬起手腕看了眼赛姐送给我的表,上面秒针才刚刚转了五个格。

段哥赞许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也守规矩的低下头退到了一旁。

段哥扶着大门,从缝隙中查探里面的情况,确认安全后再缓缓推开。我从兜里掏出扩听器,迅速的戴在耳朵上,为一会其他锁做着准备。

陆家百年基业,别说秘密,财富肯定也是数不胜数。就是这样的家族,老宅大门竟然只是门栓,那这栋房子里面真正重要的部分,肯定做了更严密的保护措施,一会大概是一场硬仗要打。

我在心里为一会的工作已经下了定论,脑子里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回忆起,这八年时光中练习过的各种高端锁环的实操经历。我希望这次任务我能一举成功,让段哥满意、祺哥放心,让赛姐愿意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为她分忧。

我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

黑夜里,一切都会变得模糊。但是段哥早已身经百战,我也在八年的训练时光里,不止一次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反复练习。黑夜不但不能阻挠我们的眼睛,反而会赐予我们更灵敏的感官。

我聚精会神的等待着、期待着门口的世界。

门缝间忽然寒光一闪,我看见了,我相信段哥也看得见。我脑子里好像某个弦绷断了似的,发出了咯噔的一声。

我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见了刀划破风的声音。

段哥不知何时从我眼前到了我的身后,他原本粗糙但却温暖的手,此时像是饿狼的一样,紧紧咬住我的脖颈,不让我逃离。他太用力,我几乎能听见他的手指和我的皮肤摩擦的声音。

我挣扎着扭动,却无济于事,眼前只有一把冰冷的刀刃在向我逼近。刀刃后,是一双邪恶的眼睛。

我听到了一道粗重的呼吸声,原以为是段哥的,后来才意识到原来是我自己的。段哥就在我耳畔呼吸,还是如往常一般的清浅自如。

大概人在临死前,时间就是会变得格外缓慢。我明明听到了快刀的咻咻声,眼前的寒光却还是一一格一格的变化着。这似乎是一把改良过的刀,比普通菜刀要细,又比水果刀要长,说不准是做什么用的,更像是专为了刺人心脏而设计。

它现在正向着我的心脏而来。不怕你笑话,我一片空白的大脑几乎要忘记指挥双手抵抗,只认命似的合上了我的眼睛。不知道是被突如其来的生命危急吓呆了,还是段哥用我身体挡刀的事实令我震惊到失去神智。总之,当我想起来伸手时,我已经听见了利刃刺开皮肉的声音。

太早带上扩听器也有坏处,血液在流淌,汩汩涌出自带着音浪,我聆听着我生命的终章。

……

好吧好吧,其实我没死。如果我死在了这里,你就也看不到这个故事了。

我睁开眼,看见的是祺哥的脸。

他的眼神已经几近涣散。

我应该如何向你描述,才能让你与当时的我感同身受呢?

我看见他曾经直挺挺的头发,如今像是先他一步死去一样,在他额前软趴趴的塌着。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颜色,如今却是如纸一般的惨白。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他的血液、他的生命,正激烈的向他身体之外奔流着,但我怀里的、他的体温却异样的微微升高。

温度计不一定能测量出来的差异,但是我能感受到。

在黑夜的冷风中,我抱着他的身体,像是抱着一团火焰。

你知道吗?他以前就是这样抱着我,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轻声安慰着因为害怕而哭泣的我。他在我训练受伤时,为我吹伤口;在我受挫时,递给我糖果。他一次又一次的擦掉我脸颊的泪。

这一次,在他永久的合上眼之前,他又一次擦掉我脸颊的泪……在我耳边留下他最后的声音……

快跑。

下一秒,他滑落在地上,我能听见他砸在地面,发出咚的的一声响。

生平第一次,我如此痛恨自己的天赋。

我机械般转身,呆滞的执行着祺哥最后留下的命令:奔跑,向着喧哗的地方,跑到无法呼吸也不愿停歇!

我很害怕,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最后我在一家夜店里,偷了一个女孩的钱包,买了一张火车票。

清晨露出时,才从陆宅所在的外市,回到了本市。我熟悉的地下室、我以为的家,近在咫尺,但我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段哥想让我死,祺哥却替我而死,这样的结局不知道段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他把我当成抵抗尖刀的盾牌时,会想到最后是祺哥的身体承受了这份疼痛和血腥吗?

我感觉自己想鬼魅一般。

地下室里,祺哥的地方真小,我以前竟完全没有注意到。

我以前只觉得他是乞丐帮的二把手,是段哥最尊敬最爱护的人,把他给予我的帮助全都当做了理所应当。从来没意识到,其实他的生活过得和我们其他人一样紧紧巴巴。

他和三个人共用一格柜子,除了几件衣服之外,只有一个薄薄的密码本。

我不知道祺哥的生日,也没用心了解过他,只好试探着输入了我自己的生日。

锁芯嘎嗒一声清响,竟然真的打开了。

祺哥没什么文化,有些字不会写就用了拼音替代。字迹歪歪扭扭,有的甚至难以辨认,阅读起来十分困难,我只能用手指指着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看。

却是越看越心惊。

我曾以为,是因为段哥的善良,才会把我们这些被舍弃在垃圾堆的小孩,带回乞丐帮养大。但其实,哪有那么多小孩会被扔在垃圾站,他不只捡孩子,还偷孩子。他把小孩子们从家长身边偷走,能找到主顾的就卖出去,找不到主顾的,男孩子带回来,叫他们继续偷东西,女孩子,女孩子不会卖不出去……总有一个地方,需要很多很多、源源不断的女孩子……

这就是为什么八年来,段哥一个女孩都没带回来过的原因吗?我竟然真的会天真的相信,是因为父母们大都觉得男孩是赔钱货,才会只有男孩被丢弃……

在乞丐帮这八年,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坏人。虽然我没上过学,但是我看过书,我不懂的什么大道理,但是我也明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我曾经觉得,我们都是好人。

段哥是好人。他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给了我施展天赋的平台。让我不必忍受孤独,身边总有兄弟相伴。

我们是好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没关系,我们会为失衡的天平调整砝码,会将被这些不懂得珍惜的有钱人浪费的资源,转移到真正需要他们的人手中。

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看见祺哥的本子……我才知道,我们偷来的钱,没帮助过任何人,我们只是某一个富豪,用于在法律之外敛财的工具而已……

古往今来,作家们用尽华丽的辞藻,来讽刺小偷们的愚蠢与不堪,他们小肚鸡肠、鼠目寸光、贪婪怠惰,甚至不配活在世界上。但是,我曾经真诚的觉得,这只不过是因为这些作家的眼光太过于偏颇。他们生活顺遂无虞,上天赐给他们的天赋是这样的体面,才能够允准他们高高在上的批判他人。他们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如今看来,他们倒是正确的,是我自视清流,忘了这世间本就如此污浊。

这间地下室里,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真的有些搞不清。

没来得及继续想,有人敲响了地下室的门。

再接下来我就有些不太记得了,只模模糊糊觉得有人好像在我脸上打了一拳,打的我眼冒金星头晕恶心,倒头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他们说,段哥死了。

段哥死了?

他死了,没死在外市祖宅,而是死在了陆家本市别墅的门口。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他们在和我开玩笑。祺哥替我挡刀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怎么一觉醒来,变成了段哥……他欺骗我、利用我,我还没来得及恨他,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段哥会从外市的陆家祖宅,一夜之间死到了本地的陆家别墅门口。至于祺哥,确实没有任何音讯,甚至连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警察已经对段哥的身体进行了尸检,判断是自杀,等着人去领尸体。但我们都和他没有亲属关系,和他认识的渠道也都不大体面,迟迟没人敢去。

他们也不准我去,但我趁没人注意,偷走了我的身份证。

在警局门口,我心里并不紧张,但是身体却条件反射的出了一身冷汗。

我知道这一场冒险势在必行,只能紧紧地攥着我的身份证,在悲伤和愤怒的情绪,双重的夹击下,鼓起勇气走进了大厅。

带我去停尸间的女警长得很温柔,总让人有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但她办事却很雷厉风行。听说我是来认领无名尸体的,立即拿走了我的身份证去办手续,不过五六分钟就打理好了一切,带我去了停尸间。

在这里,我才相信,他是真的死了。

高空坠落让他的身体失去了人类的形状,扭成了一个难以想象的样子。法医已经尽力把四肢放回到原位,但死亡的时间太久,肌肉也已经失去了弹性,再努力也是无济于事。

他的脸上盖着白布,警察说最好还是不要掀开了,我年纪太小,他怕我支持不住。但我执意要看。他的脑袋已经瘪了,像是一个巨大的坑洞。鼻子凹了进去,眼球却翻了出来,嘴巴被撕裂,牙齿暴露在外,还缺了两颗。

我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吐到最后已经没有什么固体,只有胃液还在不断的往外涌,像是嘴巴在哭泣。

女警拍拍我的背,递给我一张纸巾。

“意扬,长辈不在了也要照顾好自己,他肯定也不会希望,看到你学坏的。”

她的力道轻柔,但我的脊背却猛然僵住。

“姐姐你说什么呢?”

“放心,你年纪还小,回头是岸。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但是我的钱包你可以还给我吗?”

我恍然大悟,在角落里蒙尘的记忆骤然解封,怪不得总觉得看着有点眼熟,原来他是前两天晚上,在夜店被我偷钱包的那个女孩!

专业小偷是不会把没用、还容易暴露身份的东西保留下来的,她作为警察不可能不知道。看来她现在,大概只把我当做心血来潮的叛逆期少年,只需稍加引导,还有的回头。

可惜,我们终究是相遇太晚。

我偷偷瞟了眼她的工牌,郑媛。

“郑媛姐姐,对不起。谢谢您不抓我,给我一个机会,我肯定改过自新!您的钱包就在我家里呢,我回去拿,明天给您送过来!”

她温柔的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地光。

不好意思啊,郑媛,让你失望了。

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段哥不在了,但乞丐帮还活着。我不敢告诉大家祺哥也已经死了,还是因为给我挡刀而死的。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鼓励大家继续努力。

乞丐帮还有要吃饭,还有孩子要治病。

我打开了段哥的保险箱。

按照箱子里的线索,我坐一条渔船扬帆出海,大概去一个小时就遇见了一艘巨轮。巨轮的甲板上,她就在那里。

赛姐。

原来她就是祺哥口中的,“某一个富豪”。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她好像还是八年前的样子,时间让我抽条成长,却好像一点痕迹也没有留在她身上。白色的长裙依然飘扬,就连味道也是一样的芳香。

“你为什么要做让段哥给你做这些事?你不是都已经很有钱了吗?为什么还要折磨那些小孩?让他们小小年纪就远离自己的父母和亲人,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的味道就在我身边环绕,我只能尽量让自己保持愤怒。

“阿扬,这样不好吗?是我改变了他们原本乏味的人生,是我赐予了他们精彩的生活诶。他们,哦不,你们,难道不是应该感谢我吗?”

她的语气平静,欢欣,又带了一点点困惑,好像她是真的不能理解,我在愤怒什么。

“阿扬,他们也就算了,难道你还不能理解我是什么意思吗?”

“你能理解,你太能理解了。你受不了被忽视,被当成一个凡人,你喜欢做天才!你现在只是有些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养大你的人死了,不能接受你是我偷来的,没关系的,扬仔,我等你。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

最糟糕的是,我已经原谅她了。

我语气已经软了下来,我问她,“为什么要骗我和大家?”

“我没骗你们。偷窃分很多种类的,你是偷东西的,那自然也有偷消息的、偷人的、偷身份的等等,你只能夸奖我组织架构清晰,不能说我骗你们啊。不信的话,你回去问问,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以后能不再偷孩子了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我要钱。”

“你偷小孩能挣多少?我可以多偷两家给你挣钱。”

她突然笑了,笑的莫名其妙,笑得我背后发冷。

“好啊。如果你答应我以后接替阿段做我的联络人,作为交易,我也可以答应你以后不偷孩子。”

她挑起我的下巴,我明明是俯视着看她,但却莫名觉得自己已经向她跪下。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

下了船,走在回地下室的路上,却突然下起了雨。我没带伞,也不想打伞,冰冷的雨打在我身上,浇的我浑身血液透凉。我原本是想质问她,为什么告诉我们钱拿去给孩子治病了,实际上却是都被她自己卷走。为什么偷了这么多钱,却还是让我们兄弟艰辛的住在地下室里。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愿意放段哥离开,宁愿证据叠证据的威胁了他给自己干活。还有,祺哥和段哥的死,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

见到她,什么都忘了。

她上下嘴唇一碰,说的没一句靠谱的话,但我竟然信了。

算了。

就当与她无关吧。

这两年间,我陆陆续续偷了不少家。有撬开门锁以小偷的身份进去偷的,也有乔装打扮以客人的身份进去偷的。有和大家一起团队作战的,也有我独自一人深入敌军的。成功过,也失败过,所幸大多有惊无险,都成为了我的经验。

姜家小姐姜砚曦和陆家少爷陆杨礼的订婚,仍是如期举行的,并没有受到别墅自杀案一事任何的影响。

只是每个深夜,辗转反侧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天在陆家祖宅,祺哥死在我怀里的情景。

我一定会弄明白,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只需要等待一个机会……·

近日传闻订婚两年的姜砚曦与陆杨礼,将在男方二十二岁的生日宴上宣布一个大消息。各路媒体众说纷纭,但总归是绕不开一个主题:姜陆联姻。

赛姐也在这个时候出现,派我去应聘陆杨礼在准备婚礼期间的联络助理。

我拿着赛姐不知道什么方式搞到的法国艺术家的推荐函,再一次来到了陆家祖宅的大门。

只不过这一次,无需我亲自动手,自有人为我开门。

管家是个老年人,准确的说是已经老到,让人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服务。但显然他很享受作为陆家管家的活动,他带着干净的白手套,说实话像个司机。我也算是偷了不少有钱人了,第一次看见管家也要带白手套的。恭恭敬敬的打开了大门,如果为了让我的语言能更朴实,我认为这句话还可以改成,他用一种很浪费时间的方式,打开了大门。没和我打招呼,也没有称呼我一句苏先生,甚至都没有抬眼看我一眼,转身就带着我往里走。他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自己的鞋尖,如果不是在有钱人家见到他,我一定会以为他把自己的私房钱藏在了那里。

陆家现在是陆杨礼的大哥陆杨鸣掌事,据说这个陆杨鸣不太能看得起他这个搞艺术的弟弟,如果不是因为姜老先生的亲选,别说亲自主持他的婚礼,就是作为亲人出席估计都不一定。

说起来,当初姜老先生为了给自己找到一个满意的女婿,给姜家找到一个靠谱的继承人,把自己的女儿从18岁耗到了30岁,外界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如此挑剔的姜老爷认可。

姜陆联姻事初,大家还以为姜砚曦要嫁的是掌权人陆杨鸣,甚至猜测姜陆两家企业怕不是要强强联手、合并共生。

没人能想到,这场姻亲最后会落到陆杨礼头上。且不说他只是个弹钢琴的,虽然在音乐界小有成就,但终究在商场上没什么用处。就单论这对夫妻,二人之间可是有整整十岁的年龄差距,陆杨礼刚要上初中的时候,姜砚曦已经大学毕业准备进公司。怎么看也不会般配。

可命运就是这么弄人。

陆杨鸣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明明是早晨,他手里却端着一杯红酒。翘着二郎腿,双眼迷离。只顾着手里摇啊摇。

管家仍低着头,看起来也没有要告诉主人,客人已经到了的意思。

看这架势,别说想见陆杨礼。如果不是因为我拿着的是法国著名艺术家的推荐函,大概是连门都不一定让我进咯?

看来这陆杨鸣,对弟弟要娶姜家独女这件事,还是不太服气啊。

“bonjour!”

我冲上前去,捧起他肿胀的脸,尽量找了一块没有胡子的地方,狠狠的嘬了一口。

“想必您就是老师说的陆杨礼先生吧。不好意思,我常年跟着老师住在法国,习惯了那边的礼仪,您也是学习艺术的,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尽量把身体扭成S型,让声调显得娇俏,还得忍着恶心往他身上靠。

我一边冲他眨巴着眼睛,一边伸出翘着兰花指的手,往他睡袍腰带摸去。

凑得近了我才看见,他手腕上戴着腕表,拉紧的领口下仍然能看见底下衬衫的踪迹,并不像是刚刚起床的样子。果然,这不过是一场婉转拒客的表演。

赶在我眼皮和手指抽筋之前,他终于把我推开,站起了身。他嫌弃的瞥了我一眼,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半张着口好似欲言又止。

管家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立着,也没有开口说过话。他干瘪的脸和僵硬的动作,我都要怀疑他会不会真的已经死了,现在只是死后的管家还在重复着生前的肌肉记忆……偏偏这时他开口了。

“苏先生,这位是陆家现在的掌权人陆杨鸣,陆杨礼是他的弟弟。请您跟我来,小少爷正在楼上等您。”

不知道陆杨鸣向管家释放了什么信号,总之我终于得到了允准,能够见一见这位神秘的陆少爷。

跟着管家走上楼梯的时候,一直僵硬的站着的陆杨鸣像是终于被解了穴,又开始摇晃起来红酒杯。我听见他啐了一声,骂了一句:恶心。

我并不是很在意,只顾着把玩裤兜里的手表,那是刚刚从陆杨鸣身上撸下来的。

这玩意卖出去,应该得有个小一百万吧。

从楼梯上去,走到尽头,就是陆杨礼的房间。管家让我在这等等,他要去三楼的杂货间取房门钥匙。去往三楼的楼梯就在陆杨礼房门左侧,杂物间应该也不是很远,管家垂垂老矣的年纪,但却健步如飞好似二十五六。我不过张望两下的功夫,他已经拎着一大串钥匙回来了。

大户人家要锁的地方还真多啊……

进了陆杨礼的房门,我才明白为什么要拿过来这么大一串钥匙。

这根本不能说是一个房间,更像是一所房子。有客厅有饭厅,甚至还专门有一个练琴房。

陆杨礼正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是专门在等我们。

管家又恢复了沉默,他垂着眼睛向陆杨礼微微鞠躬。陆杨礼看都没看他,他好像也并不在乎是否得到了陆杨礼的准许,只是机械地完成应该有的仪式。

在管家锁门离开之后,陆杨礼才终于抬起了头。

“苏先生吗?”

他长得很好看,不是五官,而是一种感觉。

很少会有男孩子,有这样一双温柔缱绻的眼睛,双眼皮不算宽,但是长长的向后蜿蜒,勾勒出了与眉骨极贴合的曲线。鼻子并不精致,但长在他脸上却显得很可爱。耳朵圆圆的,戴着一款银色的钻石耳骨钉。

这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结局,出于对赛姐之外的有钱人天生的厌恶,我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只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次回忆到这里,竟会没来由的觉得有些思念他。

后来我就正式成为了陆杨礼的联络助理,负责这栋宅子外面的那些事情。

给他找婚礼设计师的过程,非常不顺利。我感觉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更难伺候的人了,只好偷了他三块手表缓解压力。他对我好像也颇有怨言,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无奈。

我们就像一对包办婚姻糟粕下的夫妻,各有各的忍辱负重。

艰辛的生活桎梏着我,我问阿赛,“你到底要的是什么秘密?”

躺在游轮的甲板上,阳光很刺眼,我只好用她的帽子盖着脸。

她正聚精会神的钓鱼,回头嘘了我一声。

我抓起帽子向她的方向滚了过去。我把脑袋顶在她腰上,双手将她环抱,想象自己是一颗钉子,晃来晃去。

“要一个能让陆家完蛋的大秘密。”

她的手反身拨弄着我的耳朵和脸颊,我继续问道:“万一他们没有呢?”

“人只要活着,就会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阿赛把鱼竿放下,转身亲了我一口。

我能明白阿赛是什么意思。

“我们啊,最重要的是,得拿到证据。”

其实最一开始我就想到了,这场任务并不是看上去的这么简单。一个小小的联络助理罢了,怎么能偷到值钱的东西,还不如以前伪装保洁,起码能住进宅子里。

她想让我得到的,根本不是什么物品。

我没学过弹钢琴,但是我天生长了一副钢琴手。

每个人看见我这双手,就好像巴浦洛夫的狗听见铃声一样,冲上来就问:你是弹钢琴的吧!

真可惜,我不是。

今天好像来的有些太早了,陆杨礼还没有醒。我坐在他客厅的钢琴边,像往常一样等待着。这架琴他应该是不太喜欢,这么长时间我从未见他弹过。

我打开琴盖,用手指轻轻抚摸过黑的白的按键,他们一脉相承又凹凸不平,紧密衔接又略有缝隙。

音符自我指尖起源,经由奇妙的机械牵引,敲击出现。

声音落到我耳朵里,我只能听见余韵悠长的一声响,仅此而已。

陆杨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音不太准了”。

我心脏猛地一跳,在胸腔中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节奏音。

“是吗。我听不出来。”

他坐到了我旁边,抓着我的手指在琴键上轻点。

琴音清脆悠扬,在整个房间里飞舞。

我说:“你弹琴很有天赋。”

他说:“你也很有天赋。”

他低头弹琴的表情很认真,像是在看着他相爱多年的恋人。

我把手指从他掌心抽走,突然之间脱离温热的环境,它还有些不太适应。

钢琴声同样戛然而止,一首熟悉的曲子停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区域,像是一个本应该被拉去午门斩首的犯人,却因为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而死在了半路上。为了看热闹而早早去占位置的百姓们很不悦,期待了一夜的表演就这样被截了胡,有些失望也是难免的。

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我把西装的扣子解开,佯装无事的拿出包里的文件夹。

设计师已经是陆杨礼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方案上我想让他能够满意。

给警察局开锁都不一定有现在这么紧张。

直到走出陆家祖宅大门,我心脏的砰砰声都仍然清晰可闻。我都有点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让它能这么兴奋。

我理理衣服,准备离开,却在西装口袋里摸到了一块手表。可陆杨礼今天明明没带手表,我也根本没偷。

计划进展的太顺利,倒像是假的。

有钱人的床果然都不一样,软硬适中,舒适和健康兼备。

我的包仍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婚礼的策划案也还在里面,其实它现在还没做完。但是陆杨礼说他不看了,我选我喜欢的就好。

反正这场婚礼也不可能成真。

我当然知道。

他说他和姜砚曦已经有了计划。

我只是笑笑,没答话。

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传闻中的这位姜小姐却总是来找陆杨礼。果然她作为未婚妻还是面子大,几次三番的来找陆杨礼,也不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每次都能让路杨鸣放人。每次来管家都告诉我,小少爷和姜小姐出门去了,看起来感情正是甜蜜呐。

呵呵。

“是啊,婚期这不是都将近了嘛……”

距离婚礼只剩最后半个月,这天陆杨礼忽然说,他已经跟姜砚曦说了我们的事,希望明天我可以和她见一面。

他们的计划已经到了关键的环节,成败在此一举,需要我的参与。

他似乎怕我不同意,抱着我说了好一顿甜言蜜语,直到我发誓绝对不会生气,才罢休。

第二天,姜砚曦继续用未婚妻的名义,把陆杨礼从陆家带出来,我在离陆家不远的繁华地带,等待着两位主角的到来。

这件咖啡馆边上就是我曾经来过的那家夜店,我突然想起被我偷了钱包的女警察,心里觉得好笑,不由得笑出声来。

原来警察也得逛夜店。

豪车的喇叭想了三声,我回头望去,没看见姜砚曦,却看见了挺着大肚子的赛姐和陆杨礼一起向我走来。

十几年的小偷生涯,我的脸已经不再属于我,他的平静是我佩戴了一辈子的面具。

我紧紧攥住手,指甲嵌进肉里也没有感觉。莫名其妙突然感觉肠子里胃里一阵剧痛,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狠狠蹂躏。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小丑,从始至终都在被赛姐戏弄。

“苏苏你的脸怎么红红的”,陆杨礼握住了我的手,暗暗用力,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你不要生我的气,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姜陆联姻,是长辈们做好的决定,我们也只能执行,在遇见你之前,我本来都已经认命了。苏苏,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他低着头,越解释越小声,我却只是盯着面前赛姐的眼睛。

她比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更温柔了些,或许这是一种被称为母性光辉的气质,但对我而言她这些看似微小的变化,都是她对我背叛的佐证。

“所以我们俩不能结婚,但是姜陆的姻亲不能断。他如果想走,如果想要自由,必须创造一个血脉的纽带。如果杨礼不管不顾的跑了,我爷爷可没有理由放过他哥哥。”

阿赛手里的咖啡勺在搅拌过程中与杯壁碰撞,发出类似环佩叮当的声响,和她细腻的声线相交融。像是在气球上开了一个极小的口子,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愤怒已经全都泻走。

陆杨礼用他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可我却觉得他很可悲。哥哥本来应该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亲近的人,却因为他与常人不同的爱情观而将他锁在家里年复一年。长久的孤独和寂寞,让我钻了空子,他顺理成章的爱上了我,但我却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为了爱情和自由,相信了看似为他着想的未婚妻,但其实阿赛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她手里姜陆合作的项目,为了保住她在家里、在她爷爷面前的话语权。

他看似拥有一切,实则一无所有。看似拥有选择,实则早已被人算计好了一切。

我冲着他扯了扯嘴角。端起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潇洒的像是在饮酒。

阿赛看着我,没说话。她在我面前永远是这样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就已经算准了,不管她做了什么、要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服从。所以她也从来不跟我解释,只让我自己猜测揣摩她的意思,对了是我有悟性,错了也与她无关系。我丝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我也失去利用价值,她也会像现在对待陆杨礼一样,毫不犹豫的将我踢出局去。

我们三个不是一起来的,自然也不能一起离开。虽然我还并不想走,我和阿赛好久没见了,现在能光明正大的看着她,总好过在梦里描摹她的眉眼,我已经十分满足。但是显然阿赛不这样想。

我背着书包,走出咖啡馆的小房间,心中惘然若失的同时,又感觉松了一口气。阳光这样好,透过玻璃门洒进来,照在木地板上,整个空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暖洋洋的味道。

“小苏意扬?”

我抬头,却没找到熟悉的人影,空被这一声叫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找我嘛?”

一颗留着长卷发的脑袋骤然钻进我的视野,她的脸在我眼前猛然放大,一瞬间的失神后我才想起来。也不知道这一块地到底有什么魔力,每次来到这里都要和她遇见,郑媛。

“你又来这里干什么?又偷东西?”她侧着头眯着眼睛看我,但眼睛里却没有怀疑,而是含着笑意。

“姐姐想查就查。”我表演了一出“慷慨赴死”,把肩上的书包拎到我们两人之间。

郑媛很自然的结过了我的书包,却没有要翻找的意思,而是把它挂到了自己身上。

她抓起我的手腕,转头的瞬间卷发像春天的花一样在我脸上飘过,鼻腔里充斥着她洗发水的香味。

我余光瞄到阿赛挽着陆杨礼的胳膊,从房间里走出,她的衣服还是以前的洋装,但是却已经不太合适现在的身材,鼓鼓囊囊的失了韵味。

她没看我一眼。

**不愧是警察,背着我的书包拽着我跑了十几分钟才停下,我的心我的肺我的肝脏都要跑炸了。她身上露脐装包臀裤,妆容配饰一应俱全,明显就是来玩的啊,心血来潮跑什么马拉松。

撑着膝盖我正喘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一把枪对上了我的脑袋。

“苏意扬”,她的声音好陌生,就好像我们从来不曾相识过。从一开始,她就在酒吧里给我带上了手铐。

“你是不是参与了团伙拐卖儿童、故意杀人、连环盗窃。”

我甚至忘记了呼吸。渐落的夕阳,无波的湖面,繁乱的垂柳,唯一的声响是泥土里辛勤的蚯蚓在爬动。

无人之境,好吧,当做我的死地也算风景秀丽。

“我们找到了一具叫做苏祺的尸体。”

“就在你身边的这个湖里。”

郑媛没有抓我。

他们在湖里发现了一具被刀刺死的年轻男尸,经过检验发现杀死他的短刀上有段哥的指纹。又因为从他们俩的鞋底的泥土中检测出了同一种物质,因此怀疑两个人的死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所以,郑媛才怀疑到了给段哥收尸的我的身上。

有时候确实要佩服女人的第六感。

但她又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她纤细的骨骼被肌肉包裹,长发卷曲,垂落在脑后,让她看起来像一头正在狩猎的雄狮。我们之间,她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和话语权。但是她没有选择把冰冷的手铐带在我身上,而是把枪放回了腰间。

“你为什么会选择偷我。”

“……嗯……因为你带了钱包,而我刚好需要钱。”

“你怎么知道我带了钱包?”

我背对着她蹲着,看不见她的样子。在我的幻想里,此时的她就像是西方的雅典娜,手枪是她执行正义的权杖,夕阳西下的余光洒在她身上,又为她镀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姐姐,你虽然衣着热情,但是身上的纹身是贴的,脸上的钉子是贴的,甚至耳朵的洞也是假的,带的是耳骨夹,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给自己的耳垂画上了点。这一切都能说明,你追求自由,但是骨子里却仍然是一个传统的人。

明明调酒不容易醉,但你却还是点的旧时的单,又因为怕自己喝醉而只敢小口小口喝。可你表情里的喜悦,能说明你就是很喜欢旧时酒的味道,但你却还能控制自己不多饮不沉沦。

这说明你很有分寸,进一步允许自己短暂沉沦,退一步又给了自己缩回安全区域的机会。

我想,像你这样的人,身上只有手机是不够有安全感的。”

我心里还有些紧张,不知道应该回答这个问题到什么程度,更能旁敲侧击的证明我和这两场凶杀案都没有关系。我的脑子转的像个陀螺一样,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思考上。

突然听她说:“如果我们再早两年相遇,我一定会建议你考警校的。你很有天赋。”

真的吗?

警局里新来的实习生看见穿着**的郑媛进门,急忙迎了上去。

“媛姐,任务顺利吗?”

郑媛套上警察衬衫,随手将长发绑了起来,蹙着眉毛没答他的话。

实习生瞄了一眼还挂在郑媛腰间的手铐,叹了口气。

“看起来是不顺利。”

“挺顺利的。”

郑媛坐到位置上眯着眼睛活动脖子,手上还拿着一支笔把玩。

“那姐你怎么不把那人抓回来。”

“因为他最多只是一枚棋子罢了。一个两年前还因为走投无路,而不得不在酒吧偷人钱财的少年,短短两年时间就成为了盘亘在本市数十年的黑恶团伙的老大,我觉得不太可能。”

她用笔的按动头不断戳着桌面,享受着掌控之中的物品,逃离又失败的那一瞬间。

“放虎归山,才能调虎离山。否则只会因小失大,错过这位真正的领导者。”

我回到了陆家,眨眼间婚礼将至。

按照当时在咖啡厅,我们三个商量好的计划,首先,陆杨礼要先伪装成“我”离开陆家,而我要扮演“陆杨礼”,让大家以为陆杨礼一直都在,为他的逃离争取时间。

计划也确实进行的很顺利,两个计划都很顺利。

新郎休息室,我看着镜子里我自己的脸,很熟悉却也很陌生,最终还是穿上了那身,只属于新郎的白西装。

我有些好奇陆杨礼现在在哪?现在还活着吗?

也有点想知道,当陆杨鸣反应过来,费尽心思保护弟弟的二十二年,精心策划的他的第一次公开亮相,最后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苏意扬……

“你是苏意扬!我才是真正的陆杨礼。”

年轻的男人站在大厅门口,衣衫褴褛却神色坚定,好像一夜之间认清了人性和现实,幻想着自己是世界的主角,只要幡然醒悟就能重整旗鼓重回巅峰。

可现实生活从来都不是游戏。

咖啡厅会面的第二天,我和怀着孕的姜砚曦,第一次在游轮上见了面。

她第一次不由分说的甩了我一耳光,打得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我知道是因为郑媛,这个耳光就是我被抛弃的倒计时,不知道阿赛打算让我怎么死呢?先杀再扔进海里喂鱼,还是直接溺死在海里喂鱼?

我没想到我能活着下了船,也没想到她的计划是让我顺势而为,借这个机会取代真正的陆杨礼,抛弃掉“苏意扬”的身份。

我想拒绝她,第一次产生拒绝她的想法,我真的想拒绝她。

然后我点了点头。

陆杨礼站在台下的样子,像个泼夫,一点也没有我们初见时的精致和优雅。

可阿赛依旧淡定,她滚圆的肚子已经吸引了媒体全部的注意力,小小的插曲,影响不了最终的结局。

她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好像只是在欣赏陆杨礼垂死挣扎的一场闹剧。

直到,这位曾经的艺术家,指着角落里的钢琴说:“我会弹钢琴,他的琴都是我教的。你们不相信我才是真正的陆杨礼,我可以弹琴证明,他可以吗?”

姜砚曦脸上漏出了极难察觉的一丝惊讶,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来转去,还没等她想出来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宾客已经替他开了口。

“别搞了小哥,你也说了陆小少爷是弹钢琴的,您假扮也找个合适的扮呀。他的手纤细柔软白嫩,一看就是弹钢琴的人才会有的手。你的手短小粗够,一只手够不够按上所有的音,都还不好说,怎么这样的人都开始吹嘘自己是艺术家了。”

赛姐微微一笑,她举起左手,两分钟前我亲自在她的无名指上带上了戒指,可如今,上面却不是刚刚那枚。

从一封无关紧要的情书开始,让段哥为她卖了这么多年的命,赛姐自然是有些手段。只是我不明白,这枚我早已放回陆家的戒指,为什么又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这枚戒指是陆杨礼当初亲自送给我的,多少也算是个陆家的传家之宝。带我见过他怀孕的未婚妻后,似乎是为了让我有安全感,他把这枚我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偷的戒指,亲自戴到了我的手上。

最后一次从陆家祖宅离开时,我知道这枚戒指或许之后会有大用处。但我还是选择把它留在了祖宅,留在了他真正的主人那里。

“各位叔叔伯伯仔细看看,这是陆家祖传的戒指,他母亲过世前亲手交给了他。刚刚大家也看到了,是阿礼亲手为我带上了它,这难道还不够说明他的身份吗!?”

不够,当然不够。因为我本来就是假的。只是有些时候,有钱人并不在乎事情的真情,他们只是想为这个麻烦寻找一个合理的结果罢了,至于真的假的,谁才是真正的陆少爷,他们并不关心。

至于陆杨鸣,他也没有露出我想象中的痛苦神色。或许他看向陆杨礼的表情里,多少又几分心疼,那是那又怎样呢?他还是任由姜家的人把他拖走。豪门可能会有情种,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只有利欲熏心的商人,他们愿意舍弃兄弟、父母、朋友,当然也包括爱情。

婚礼结束后,我开着绑着陆杨礼的车回到了陆家别墅,这里原本是被用作姜砚曦和陆杨礼的新房。段哥出事时刚装修到一半,出了事情被迫停工,到现在也没再继续过。

进了大门却没开灯,我和阿礼心中一片黑暗,眼前却莫名清明。

只是在朦胧中,我像我还是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段哥还是阿礼,也有点分不清我自己究竟是阿赛还是苏意扬。哦不,我现在是陆杨礼。

那么那个旧的陆杨礼呢?他在我面前下跪。

曾经高高在上,如今泪流满面。

他好像在求我什么,求我把小时候他写给我的情书还给他,求我把他送给我的定情信物还给他,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却听见阿赛的声音:“做梦。”

阿礼的眼神变得空洞,看着我的样子就好像是一瞬间被吸干了精气,整个人变得枯萎干瘪。

我脚尖轻轻点地,皮鞋叩击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代替了心脏的跳动。

我明白,我的人生,从此以后就有了新的背景音。

我一步步向他走近,他看着我的眼神,陌生的不像是在看自己的爱人。

他一步一步踉跄着后退,像是魔鬼在逼近。

他身后的墙,似乎正在被风吹……

咚的一声,遥远又近在咫尺。

我为段哥的死思考过各种各样的、复杂的、精密的可能,但是从来都没想过,一切的一切,所谓的机关,不过是黑夜中的、恐惧下的,一匹白布窗帘。

这就是我过去的故事。

现在,我已经很久不再盗窃了,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我弹琴的技术还是那样,艺术这种东西,没有天赋的人修炼起来,总归是差点味道。

虽然占据了我整个青年时代的主题,就这样被永久的舍弃,但我并不感到遗憾。最多,是在某年某天,在路边遇见红杏出墙的果树时,会趁路人不注意,摘下来两颗装在口袋里。倒也不是为了吃,只是单纯的有些手痒。

但我不会再去施展开锁盗窃的能力了,你知道的,现在人们用的都是电子锁。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