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也能万人迷吗 第9章 流浪猫一样的男人

江与微闻声转头，马上就从记忆库里提取出了说话人的信息。

这个人叫宋嘉树，已经在店里兼职三年。

他个子很高，身形挺拔，五官说不上多精致，但组合在一起有种文化人特有的气质。穿着元古统一的制服，就像是一只被塞进超市环保袋里的Rodeo。即使在以店员的颜值著称的网红店元古，他仍然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很多女客人专门为他而来，并且点名要他服务。对于这种情况，只要消费达标，当班经理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尽管宋嘉树本人对此抗议多次，甚至经常跑去后厨帮忙，来让客人找不到人，但……打工人的话语权毕竟是有限的。

尤其店里的人都说，宋嘉树的家境似乎不太好。元古没了这个宋嘉树，也会有下一个张嘉树李嘉树。宋嘉树要是没了元古，可就要付出更多才能挣差不多的收入了。

宋嘉树应该是不会愿意付出其他东西的——据说很多富婆花重金想要他的微信，他就是不肯给。有人背着他偷偷分享他名片，他就把富婆和分享的人一起拉黑。当然，这样一来，他在富婆圈内更出名了。

世界上还真的存在富婆争着要微信，但严词拒绝、一毛不挣的贫穷帅哥呢？江与微对于这样的存在是敬佩的，因为她自己做不到。

所以对于宋嘉树莫名其妙的冒犯，她说不上愤怒——正直的老实人帅哥，大概是看到她从江简的车上下来，误会了什么吧。

但是，不爽还是有的，她江与微也不是什么能受委屈的人。

她迎着宋嘉树厌恶的目光，对他眨了眨眼：“是吗？我适合当情人？”

“你……”眼波潋滟，晃乱了宋嘉树的心跳，他羞耻地移开了目光。

江与微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又朝着他的方向往前了一小步，“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她伸出做了美甲的手，隔着制服戳了戳他的胸口——

“宋嘉树，你是不是暗恋我太久，憋疯了？”

听到她的话，宋嘉树的脸上一瞬间闪过愕然，愤怒和鄙夷，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骂一句什么，大脑却一片空白。她的指甲明明隔着衣服，他却觉得肋骨深处都被搔动了。

目的达到了，江与微嘴角一翘，“难受吗？”

“……”宋嘉树有些狼狈地扭过头。

“从今天开始，我被包养的猜测将永远无法断绝。而你暗恋我的传言，也很难再解释清楚。”江与微脸色平静，“虽然我觉得论丑闻的丑度，我还是吃亏了一些……但是算了，勉强扯平吧。”

宋嘉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唇，转身捡起那快被他丢掉的抹布，对着吧台用力擦了起来。

…………

结算完工资的江与微心情很好，因为原主打工的工资也一起打过来了，好像平白捡了一笔钱似的。

一夜好梦，神清气爽地开启了新学期。

新学期第一节课就是号称地狱难度的进阶算法课，江与微抱着笔记本，和陈梨一起踩着上课铃的尾巴走进教室。

——是的，和陈梨一起。陈梨由于纠结太久，选课的时候已经没有其他课可以选了，在众多难课中，她选择和江与微一起上这一门，觉得至少可以大家一起死。

“……好像没位置了。对不起啊，都是我动作太慢了。”陈梨怯生生地道歉。

江与微拍拍她的手：“没事，没迟到就行。座位嘛，来都来了，总能找到地方坐的。”

两人用目光搜寻空位，看到一个靠窗的三人课桌只坐了一个人，左手边刚好空出来两张椅子。“我们坐那儿吧。”江与微拉着陈梨走过去。不过越走近，越觉得坐在窗边的那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卫衣的人影有点眼熟。

怎么看着那么像宋嘉树啊？

几乎是同时，像被无形的线牵动，宋嘉树也抬起了头。两个人视线相撞，都看见了对方脸上的错愕。

“你是东大的？！”江与微震惊。

“你是计算机系的？”宋嘉树震惊。

“你怎么会来上这门课？”两个人再次同时发问。

陈梨站在后面，超小声地和江与微咬耳朵：“大三的来上我们的课肯定就是重修啦。”

听到最新情报，江与微心想这下可逮住他的小辫子了。她拿出所能做到的最阴阳怪气的语气：“哟，哪里来的小笨蛋，学不了，偏要硬学。”

宋嘉树气得胸口起伏。

真是无知者无畏，这门课难度逆天，每学期都有七成人要挂科，等她看到作业就知道哭了。他这样想着，扭头不理她。

这时，年近半百的教授走进教室，在讲台上放下书本和水杯，准备开始上课。其他学生都已经找到位置坐下，只有江与微两人还站着。

宋嘉树见状，挑衅道：“我旁边有人了，你们再找其他位置吧。”

陈梨闻言，拉着江与微就要走，被江与微拉住。江与微挑眉看他：“是吗？我不信。”说着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膝盖不小心撞到宋嘉树伸过来阻拦的长腿，两人就这样在课桌下较起了劲。

“咳咳。”

讲台上，教授清了清嗓子，目光如电地扫过他们仨。宋嘉树不得不收回由于太长而直接伸到了过道上的腿，陈梨这才战战兢兢地跟着坐下，但是颇有些坐立不安。

她小声问江与微，“你认识宋嘉树啊，他好有名的。”

“有名？因为性格差吗？”江与微并没有放低声音。这句话清晰地飘进了宋嘉树的耳朵，让他暗自咬牙，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陈梨赶紧拽江与微，让她别说了，看宋嘉树的表情，她怕江与微被打。

正好，教授也正式开始上课了。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教授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冷酷，“第一节课，不讲什么深入的东西，先让我对大家的情况有一个基本了解。”

他打开投影仪，“直接看这个问题：给定一个字符串，找到其最长的回文子序列的长度。比如，”他敲了下键盘，幕布显示“babad”，“答案是3， bab或者aba。”

教室里鸦雀无声。对于刚接触算法的学生来说，这个下马威的震感有些强烈。

教授环视一周，“没人有思路吗？你们真是我带过的最差劲的一届。”

宋嘉树上学期挂在这门课上以后，痛定思痛，提前背了很多算法题的标准解法。但此刻看着幕布上的babad，那些背诵记忆像消失了似的，一个字也找不见。

在所有人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教授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宋嘉树左边，一只白皙的手举了起来。

“教授，我可以用一下白板吗？”

江与微站起身，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径直走向讲台，“分情况讨论。”她一边说，一边在白板上利落地书写起来。

“第一种情况，”她写下“s[i]==s[j]”，“那么s[i]和s[j]肯定可以成为回文子序列的两端。第二种情况，”她写下“s[i]!=s[j]”，“这两个字符不可能同时出现在最长回文子序列的两端。所以取子问题中较大的值。”

江与微流畅地写下状态转移方程。

不知不觉中，宋嘉树的目光从白板转移到了江与微的脸上。他上学期啃了无数遍才勉强记住的公式，此刻在她笔下如同呼吸般自然流露。上午的阳光透过阶梯教室的落地窗，给她专注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江与微的字非常漂亮，写完后，她指着幕布上的的例子：“初始化对角线dp[i][i]=1。然后按子串长度递增的顺序填表。”她迅速在黑板上画了一个表格，行云流水地开始填表。

不止宋嘉树，整个教室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陈梨更是看得目不转睛，满眼崇拜，差点就要来拉宋嘉树的袖子表达内心的激动。

而此刻的宋嘉树正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站在讲台上的江与微身上光芒太耀眼，耀眼到让他感到心悸和眩晕。

教授露出一丝赞许：“非常好，思路非常清晰，这就是动态规划的LPS算法。”他走到江与微身边，指着她写下的状态转移方程：“很好。那么基于这位同学的示范，我们立刻进行一轮课堂练习，计入平时分。”

他翻出下一页PPT，赫然又是新的题目：

“给定字符串s，找到最少的分割次数，使得分割后的每个子串都是回文串。例如，“aab”需要1次分割，“a”需要0次。同样使用动态规划解决，限时15分钟。”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宋嘉树勉强收回心神，开始尝试思考幕布上的新题目。最小分割次数？他隐约记得这个和LPS有关联，但具体怎么关联、状态怎么定义，他想法全无。他上学期背过LPS的模板，但面对这个变种，那些死记硬背的东西根本派不上用场。

他僵直着背，瞪着屏幕。

他的左手边，陈梨眼看着江与微回到座位，神色平静地打开vscode，就开始噼里啪啦敲键盘，立刻把脑袋凑过去，打开自己的IDE，同步开始手指起飞。

很快，江与微敲下最后一行注释，把代码复制进课堂程序，运行测试，没多久就亮起一个巨大的绿色的“PASS”。

她保存好文件，活动了一下身体。转到宋嘉树那一边的时候，正好看到宋嘉树对着空白的屏幕苦大仇深。

昨天被他当众嘲讽的轻微郁气，此刻终于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江与微爽了。

“怎么样啊，宋学长？”她故意叫他学长，“要不要学妹帮忙？看在前同事的份上，我不至于见死不救的耶。”

“你……”他憋得眼尾发红。

“嘘——”江与微把食指竖着贴在嘟起的嘴唇上，她今天涂了桃色的唇蜜，双唇在阳光下显得晶莹饱满。“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小声一点。”

她睫毛翻飞地上下打量他，“平时分可重要了呢，有时候总分就差那么零点几分，就无缘及格了。你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