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从祝闻序嘴里出来非常变扭,像小学生吵架一样。问**多少不礼貌,许渝决定不问了。
“我走了。”
祝闻序嗯了一声:“去吧。”
许渝上了台阶,前面的部分仿照的是青石古巷,有不同破损程度的青墙做遮挡。踩在上面嘎嘎响,往里走了几步,席绛也发现了他。
“你去哪了?”席绛一脸盘问,“找不到不知道去喇叭站?”
许渝手心黏糊糊的:“第一次来没找到。”
“下次要问。”席绛无奈。
许渝点头。
“阿路,这是许渝。这我朋友,刚海外回归的博士,阿路。”
“你好,许渝。”
许渝礼貌回应:“你好。”
“坐下吧,站着不累?”
一直跟席绛沟通的阿路打圆场:“这里设计的时候可能没考虑路线,我来的时候也差点迷路,小许是吧,来来来,坐。”
许渝在席绛旁边坐下。
喝水的功夫,阿路的眼神是死死追过来了,把面前的果盘往许渝面前端:“来,来吃点,席绛怎么把你养这么瘦?”
席绛不是直的,圈里人都知道,更别说他那几个好朋友。许渝见过两个,一男一女,阿路和他们一样,第一次见面就差把眼睛长在自己身上了。
可能都没想到,他会和以前的祝闻序那么像。
“我可没有饿着他。”席绛懒散惯了,“是他三餐不规律。”
“那你不安排几个营养师?”阿路说,“看这脸瘦的。”
席绛啪地一巴掌拍开阿路的手:“说话就说话,别上手。”
阿路没想到席绛会变脸:“开个玩笑,别当真。”
“聊有一会了,叫服务员上菜。”席绛给了他面子没追究。
阿路招手:“服务员点菜,特色全上一遍。”
“别有压力。”席绛说,“不会把你吃了。”
许渝缓慢点头。
早知道继续迷路了,还不如不过来。
服务员端来的基本都是辣菜,辣一口喝半杯酒,两个小时就上了两箱酒。
许渝一杯没沾,喝了半杯柠檬水。
席绛和阿路在谈市场,谈的内容许渝听不懂,他也吃不下,手机不在身边,时不时神游天外。
“这个基金我之前跟了,赚了一笔我就收手了,结果下个月疯狂下滑,最后直接关了。”
“哪点钱有什么可高兴的?”
阿路不服:“我在跟你说气运。”
“我有的是钱,所以有的是气运。”
“……”
阿路聊不下去了。
许渝熬了两个小时实在坐不住了:“我有点困,我先回去了。”
席绛摆手:“别又走错了。”
“知道了哥。”
来的时候,席绛给他订的VIP套间,套间名是桃花乡,取得如世外桃源。内部是日式风格的建筑,有床有木桌还有电视机,院外是个大汤泉,竹子交接着另一根竹子,水满就往下倒,弹回来继续接满,无限循环。
许渝也没泡,困到直接上床睡觉,半夜被渴醒,摸索着门卡和手机,准备去贩卖机买瓶水。
走廊没什么人,卖饮料的贩卖机泛着蓝光。许渝取了一听可乐,开的时候没注意,喷了他一手。
“……”
许渝莫名烦躁。
他打算前台要了张干净的手帕,一会回房间顺带洗洗脸。
“我是没想到,席绛真有本事,能找到一个和祝闻序十八岁那么相似的人。”
许渝脚步一顿,听声音是阿路,外边是一会椭圆的天台。
“……他用了多少手段我不知道,我就没想到他这么疯魔,你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我今天看见的时候都惊了太像了。”阿路抽了一口烟,“我就想知道,祝闻序看见这张脸会想起什么。”
“……”
“……明天你过来就知道了,哈哈。”
他挂断电话,许渝也倒着跑了回去,没看路撞了人。
“大晚上在外面瞎晃悠什么?”席绛把许渝肩膀的衣服往上拉,“穿好衣服。”
许渝侧过席绛:“我回去了。”
“等会。”席绛看向不远处的阿路,“你怎么在这里?”
“出来透透气。”阿路说,“你们也是吗?”
许渝:“我回去了。”
席绛这次没留他,许渝快步往前面走。
“你跟我保证见了许渝不会有多余的想法,你现在大晚上把他约出来什么意思?”
阿路莫名其妙:“什么叫我我约他?我约他干什么啊我?我在天台打电话!”
“是吗?你打回去。”席绛的语气已经不爽了。
“席绛你难道要为了他跟我翻脸?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我有必要背着你?”
席绛提醒:“我跟许渝怎么样,是我的事情,你如果和周树莓、蒲学博他们一样来找茬,你可以试试。”
席绛说出两个人的名字,阿路的怒火消了一大半,这次见面就是因为他俩出事才有的契机。
阿路实在冤枉:“真没有,我真没约他。”
席绛居高临下:“我警告你,她俩的结局别让我用你身上。”
“……”
阿路想哭。
许渝特意在两人说话间放慢了步子。
周树莓、蒲学博,席绛之前的两个朋友,高中到大学一直联系的,这俩也在席绛的撮合下结婚了。
一直在搞金融方面的创业,因为资金不景气,他们才想在席绛身上碰碰运气。席绛在电话里说可以,才有那次见面。
但给许渝制造了非常难受的回忆。
大晚上约见许渝,不顾他的反对拍了许多照片,还逼着许渝穿了他们高中的校服,像玩具一样装进盒子里送给席绛当礼物。
那天是席绛的生日,他办了晚会结束一直找不到许渝,后来回房间看见盒子里的人差点闷死,气得脸都白了。
许渝出院才知道席绛很生气,差点没把那家酒店给掀了。
后来调查监控,看见是两个人鬼鬼祟祟把晕倒的许渝装进盒子里一系列过程。
见面时两个人还指控许渝打了蒲学博,席绛火冒三丈:“他跟我身边这么久了,他什么本事我还不知道?泼脏水也要看看给谁的人泼。”
周树梅一边哭一边喊:“难道我们老朋友一场还会骗你吗?”
之后许渝没在见过那俩人,说是惹恼了席绛躲国外去了。
“我没有啊席绛,我真没约他,我给你查我手机,我刚跟我女朋友打电话,我给你回拨,我不是gay啊,许渝那么爱你,怎么可能搭理我?”
“……”
许渝拐到另一处走廊,他的心情很烦,从来没有喜欢过席绛,总要被按上特别爱的罪名。
脸被冰的东西碰到,许渝睁大眼睛,一瓶矿泉水。祝闻序捏着瓶身,食指放在唇边。
人应该刚泡完,松松垮垮的浴袍,呼之欲出的胸膛,前额头发没有擦干,水珠掉在手背上。祝闻序的手很白,在灯光不那么明显的走廊上,仍然可见如树根分散的青筋。
空气有淡淡的香味,也有一股莫名的甜腻,像白天祝闻序给他买的棉花糖在空气爆炸了一样。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仅仅是对视,许渝居然读懂了祝闻序的眼神,他不会在这里跟自己说话。
夜里走廊不热但闷,许渝呼吸一点点变慢,他被祝闻序的眼神勾走,无处可逃。
祝闻序的手指缓慢擦过许渝的眼尾,抹掉那一点不知何时出现的汗珠。
随后轻笑了一下。
水递在许渝手里,冰感刺激到许渝的掌心,下意识松开,瓶脱手下坠,关键时刻一只手出现,隔空握住了矿泉水。
“许渝。”席绛喊他。
“什么?”
许渝吓了一跳,呼吸都乱了,再往身后看,祝闻序像没出现过一样,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不见了。
他的反应落在席绛眼里,就是被阿路刺激了。
“哪来的水?”席绛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贩卖机了然,“哦,这里居然有。”
“……我也才发现。”
“拿着。”席绛说,“不想喝,下次换不冰的。”
“好。”
许渝手用力捏着瓶身,泛了白。有种和人偷情被发现了的感觉。
“刚刚没事吧?”
“刚刚?”许渝后知后觉反应是在是阿路,“我没事。”
“你这样叫没事?”
席绛靠近一寸,许渝不自觉挪动一寸。他走了三步停下,许渝也停下。
“那就好。”席绛摆手妥协,认为许渝就被吓到了,“我就怕阿路吓着你,你胆子小,以后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我知道了,哥。”他的声线有些抖。
“回去休息。”席绛说,“以后别大半夜出来,渴了叫服务员给你送。”
“好。”
等许渝刷卡进门,席绛才摸出烟点燃。他知道许渝什么德行,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真被吓到就会这样,脸煞白,说话声格外慢。
屋里热,许渝开了空调,喝了整瓶矿泉水,差点喝吐。一天没看手机,王力给他发了很多消息。
[兄弟江湖紧急,江湖紧急。]
[这是人生的至暗时刻,我再也不相信什么顶峰相见的鸡汤了。]
[我要完蛋了。]
消息是三个小时前的了。
许渝:[?]
王力发过来一长串语音。
“我拍祝闻序好像被发现了,他找了我们领导,就等我主动上门,我近段时间可能没办法给你提供祝闻序的行程了。”
“那边要求删照片和打官司,我现在找了律师想办法,照片我发给你,我信得过你,你存着将来山穷水尽,跟他俩爆了!”
许渝:[你还好吗?]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祝闻序比席绛麻烦。如果说席绛是快刀斩乱麻,祝闻序就是温水煮青蛙,皮都给你扒掉几层。]
许渝:[……]
许渝:[你保重。]
[不要替我惋惜,我已经想好了,人总要向前走,向阳而生向阳而死。]
[编号8063.zip]
[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