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渝陪着小梦和柯羽到晚上,听了两个浪漫甜蜜的恋爱经历,中间曲折程度堪比之前阅读的感情刊物,复杂、凌乱,读的出来字组在一起完全不认识。
“拜拜渝渝。”
“拜拜!”
小梦聊上头了,已经亲切喊他渝渝了。许渝拖着身体上楼,洗漱在床上躺下,白天没睡,这会格外困,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沉睡。
中途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抱起来,盖好被子,又给他擦了擦脸,温润的唇瓣印在脸颊上。
这几日都是如此,许渝几乎很难坚持到祝闻序回家,也明显感觉到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网上关于祝席两家的官司愈演愈烈,至于什么结果,许渝都没有去搜,他没事就跟着柯羽和小梦出去玩,玩了没玩过的狼人杀,拍了九宫格,还一起在游乐城里抓娃娃。
还把之前王力之前说的,万籁集团投资的小孩街舞综艺一起看了。看得小梦心花怒放,已经商量要跟柯羽领养一个小女孩送去专业学街舞,每天回家给她们看了。
许渝只觉得会把孩子累死。
十一月底,天气急转下凉,下雨不断,缺少了出门玩的热情,许渝便被拉到酒店和两个人打斗地主,一开始没玩过一直输,后面才慢慢开始赢,天一黑就打车回去了。
许渝搜了柯羽的事情,之前的热度已经过去了,甚至在颜值安利的视频里还能看见她的身影,漂亮都喊她营业,但柯羽完全没有要回去上班的意思。
“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很寂寞?”小梦问,“你不如在这里住下吧。”
“爱上一个人不回家的人~”柯羽说,“祝闻序多久没回家了?”
许渝笑了笑:“他天天都回家。”
柯羽拍了拍胸口,一副兄弟我懂你的表情:“我懂你,我恋爱上头的时候,小梦上班我都能在门口坐一天等她。”
小梦贴过去亲柯羽:“我宝宝最好了。”
许渝笑不出来了。
“我好像都没问过你,你知不知道祝闻序快打完官司了?”
“我知道。”
柯羽拍了他的肩膀:“没过多久,他估计也跟席绛一样下位了,你们都自由了。”
许渝侧过去:“下位?”
柯羽抿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旁边的小梦拍了一下柯羽,先开口了:“他们俩家是世交,虽然是席家先撕破脸的,但祝家一向随和佛系,这次也认定是祝闻序的错,如果要硬抗,祝家一定会放弃祝闻序的。”
“祝家还有其他孩子?”
柯羽嗯了一声:“有一个二姐,出生就在美国,会中文,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中国,我也没见过,阿姨和叔叔每年都会去美国陪她过年。”
许渝仍在僵硬。
如果他的父母都去美国照顾女儿,祝闻序怎么过来的?每年家家户户过年的时候,他是怎么在家里撑过来的?
他会哭吗?会跟自己一样想念妈妈吗?会跟自己一样渴望放烟花吗?
许渝跌跌撞撞往前跑,胃里被灌入冷空气。他给周助理打电话,好半天才说出完整的句子:“祝闻序在哪?”
周助理支支吾吾,听见许渝的哭腔没忍住报了餐厅的名字。
电话挂断的瞬间,许渝上了出租车,脑子被风吹的乱糟糟的,但心里把祝闻序受的苦全部想了一遍。
他根本不是被找回来的,他就是工具,就是祝家拿来当祝白鸣的替代品。
他有自己的爱好,会画成年人都不一定拥有的深度思想,往这个方向发展,未来应该是很厉害的画师。
比任何人都好。
许渝付了钱,站在餐厅门前,他推开玻璃门往里走,看见了二楼的周助理,上楼,眼泪往外飚,红着眼眶一步一步上楼。
对话挤入耳朵里。
“你确定你做这些不后悔吗?”一个非常魅惑且慢悠悠的声音。
“当然,这不是我们最初合作的目的?”祝闻序不紧不慢说,“姐姐,恭喜你赢下一切。”
“之后你打算去那里?”
“和爱人旅游。”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愿望。”她笑起来非常好听,“阿煦,我支持你。”
“我很高兴你这么喊我。”祝闻序说,“我也很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我们是我们自己,不是为了别人活了。”她起身,抖了抖华丽的裙子,“以后我会为你兜底。”
“谢谢您。”
她往前走,站在楼梯看见许渝,又看了一眼祝闻序,明白其中的意思:“这是谁家的兔子?”
许渝看着她,她身段纤细,身上黑色洛丽塔的长裙,没有裙撑,穿在身上高贵冷艳,五官自信张扬,皮肤白皙,是和祝闻序截然不同的气质,韵味足,光是那一站就跟画里的人一样。
祝闻序看见许渝愣了一下,伸手给他擦泪:“你怎么哭了?”
许渝低着头,偏过脑袋不好意思在众人之下抱回去。
“这是我的爱人许渝。”他互相介绍,“这是我的姐姐,祝芙歌。”
祝芙歌望着许渝,觉得这小孩意外可爱:“既然见面了,不如吃一顿饭?”
许渝险些没站稳,祝闻序一把扶住他:“慢一些,你想去吗?”
许渝被注视一下点了点头。
“文森,去把旁边的餐厅包下来,我不想见到一个人。”祝芙歌说,“周明,你跟他俩吃过饭吧?去点他们俩喜欢的菜,上菜时间不能超过半个小时,我不喜欢等。”
文森和周明:“是。”
跟着他们出门,许渝欲言又止,祝闻序大大方方牵着他进餐厅。落座后,他才发觉许渝的脸色,给他倒水:“柯羽说的?”
许渝:“我叫她说的。”
祝闻序揉他的脑袋:“我没事的。”
祝芙歌打量着许渝:“你的兔子很怕我。”
“没有。”许渝说,“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见家长一样。
“我大概能猜到你为什么来找祝闻序,担心他的未来吗?”祝芙歌接过祝闻序的水,“他不会有任何影响。”
祝闻序坦白:“这是一个局。”
看得出祝闻序如释重负不想再瞒许渝,祝芙歌继续说了下去:“十年前的埋伏,就为了这一刻,这份喜悦,你身为他的爱人也该开心一下。”
许渝能听懂一部分。
“报复祝家吗?”
“是的。”祝芙歌漫不经心,“就为这一刻。”
许渝有些不理解:“可不是说,祝家对姐姐很好吗?每年都去美国陪你过年。”
祝闻序明白了,心里被什么填满:“你是因为这个找我的吗?我没有关系的,我当时不算孤独。”
“你什么都没告诉我。”
祝闻序:“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整个事情太复杂了。”
“多复杂?”
“祝闻序这个名字什么意思?兔子你知道吗?”祝芙歌声音很淡,“我们的哥哥,在死前上过一档节目,得了一个闻名天下的称号,当时的比赛号码叫做序列号,他是第一,他也在那档节目里拿了第一。”
许渝睁大眼睛。
祝芙歌笑了一下:“所以他叫祝闻序,因为那对可怜又自私的夫妻在用这种方式纪念他们最爱的大儿子。”
祝闻序只是笑,给他擦去眼泪:“以后不会叫这个名字了。”
许渝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
“祝家对姐姐不好吗?”
一般人问,祝芙歌一定会生气,不过许渝一声又一声的姐姐,喊得比自己的弟弟还勤,提这些又没什么感觉了。
“我从小被养在美国,衣食无忧,但父母没有教会我任何金融方面的知识,大学也不允许我创业。”祝芙歌放下水杯,“兔子你认为,这是什么意思?”
许渝不敢说。
“故意把我养在圈里,想把我养废,他们甚至还没有我和我的菲佣关系好,外面说什么对我好,可是过年什么的,都是在哥哥走后才来的,因为我这张脸,还和他有几份相似。”祝芙歌又笑了一下,“你没有发现我的名字吗?也和阿煦没有任何区别不是吗?”
祝芙歌。
祝福哥。
许渝整个人惊了,像窥视到有钱人圈子内部的瓜,整个人久久没有反应。
“我们这段时间全部交接完成,父母也签了合同,把祝氏里里外外都给了姐姐,之后是上位祝氏董事长和总裁。”祝闻序说,“他们也和我签了断绝关系的协议书,我不再属于祝家了。”
“你一个人承受了一切?”
“我很开心。”祝闻序笑,“我和你一样都自由了。”
许渝咬住下唇:“你好苦啊祝闻序。”
祝闻序着他:“我们苦尽甘来”
想说的话都被装在语气里,他颤抖,他也跟着颤抖,对视中互相鼓励,才将酸涩难藏咽了回去。
“别肉麻了。”祝芙歌清嗓子,“可以吃饭了。”
这顿吃得很开心,祝芙歌亲自把他俩送回去,看见小区的环境很是嫌弃:“你应该提升一下品位阿煦,起码要住一个阳光明媚的大别墅吧?”
“白天也挺阳光明媚的。”祝闻序说,“我们先走了。”
祝芙歌点头:“今夜好梦。”
“提前晚安姐姐。”祝闻序回答。
许渝招手:“姐姐再见。”
祝芙歌跟他们招手,看着两个人背影消失不见,她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来。
他的弟弟。这个和她血还没有死去的哥哥浓的同父异母弟弟,却是后半身最值得信赖的人。一开始,她犹豫过,纠结过,毕竟私生子策反的事情数不尽数,但时间长了,她发现自己和他一样可怜,正在培养成为永恒的替代品,源源不断为了死去的人祈一辈子的福。
最开始见面,进行不到二十分钟的讨论时,阿煦说出什么都不要时,祝芙歌还出言讽刺他,现在来看他确实什么没要。
包括祝家送给他的那三辆车,车钥匙都悉数在决裂那天晚上归还。
祝芙歌看见鳄鱼的眼泪,看见那对夫妻在阿煦转身时眼底显露的崩溃,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这场长达多年的打压和替代彻底结束了。
“来的时候,我还非常厌恶这里的天空。”祝芙歌翘起二郎腿,“现在我倒觉得,美国不如这里一丝一毫。”
“是的小姐,你找到了归属感。”
“走吧。”
祝芙歌戴上了眼镜。
文森假装没有听见她语调里哽咽,默默调大音乐音量。
在楼梯间,他的温度贴过来,只是亲了一小会,许渝发现祝闻序身体温度烫的惊人。他没有任何隐藏的伸手带着许渝走路,单手抚住后脑脑亲吻,另一只摁指纹开门。
双双往沙发一倒,气息已经乱了。许渝呼吸还没有回过来,那吻又贴来,勾着许渝的手指交缠在一起。
天浓黑如墨,风拍打着窗户,呼啦呼啦。他们窝在沙发里,裹着一张毯子翻一本动漫的杂志,许渝注意到窗户的动静,大步往阳台跑。
“下雪了。”
祝闻序急忙起身,给他披毯子:“你多穿点。”
“我不冷。”许渝搓手,“这可是网上很流行的初雪。”
祝闻序亲他:“在初雪这天接吻的人,一辈子都要锁在一起,到老到死。”
“我知道。”许渝思考,“不过也有人说会分手。”
“听不懂,我要亲嘴。”
许渝笑。
祝闻序又亲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