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坚持认为这条围巾会害死自己,无论如何都叫许渝带走,许渝拗不过带走了。
两个人分别以后,许渝买了一个礼盒,还买了一只桃花味不浓的小样香水。
赵助理替席绛买东西打包送给其他人的时候,许渝有看过几次,席绛不允许他碰,现在一看不算麻烦。
打包好东西,许渝写下了地址,准备明天寄出,三天后送达听风一家代收点,到时候直接过去拿。
周一许渝做好饭,祝闻序回来:“我差不多忙碌这阵子,之后就不会那么忙了。”
“你要回听风了吗?”
“听风的公司很稳定,我舅舅看着,其他人没那么大本事撼动,这边不行,不稳定,可能还需要一阵子。”祝闻序说,“明天有空吗?”
“有。”
不用兼职了,随时都是时间。
“我明天下午来接你。”
许渝点头。
这一夜辗转难眠,许渝睡得不好,以至于睡到了中午一点半才醒。他找了一身衣服,忽然意识到自己昨天在商场忘了买衣服。
随便在附近一家店里买了一身,回家洗了个澡。韦沛儿消息过来了。
[我打听到了,她每年**月就回回国,给一个人故人上坟,我偷偷查过了,发现那人是祝白鸣,就是万籁总裁的哥哥。]
[祝家每年都会给祝白鸣开一个怀念会,今年也是,还邀请了席绛,过阵子我也要去,可能又会见到孙雪帆,我很怕她那要掐死我的反应呜呜呜。]
许渝安抚她:[别担心,跟紧席绛。]
又发了个软萌的表情包。
发完消息,许渝换好衣服在客厅看书,书看了一半后犯困,许渝玩了一会手机,点软件的时候在揉眼睛,点到了浏览器,回过神正巧看到第一行大字的新闻。
——天籁集团与木可集团联姻。
小字介绍着两家的繁荣史,往下一滑,将在祝白鸣怀念会上正式公开。许渝有些楞住,反复看了一遍,确定上面写得祝闻序的名字。
祝闻序有未婚妻。
那他现在和祝闻序在一起不算介入吗?
“……”
许渝关了手机。
再过一阵子,暮姨生日的时候就离开吧。
五点半左右,祝闻序给他发信息叫他下楼。
没有之前那么张扬,车换成了五菱宏光,副驾驶的祝闻序十分休闲。
“不想成为焦点,太多人的话,太麻烦。”
许渝理解:“挺好的。”
开到旁边区不远,就是交通堵塞,外环内环岔口尤其激烈,一堵就是半个小时。祝闻序放了歌,许渝一听就是自己歌单里那几首。
“我也喜欢这首。”许渝说。
“我也喜欢。”
“你以前是在青应读的书?还是听风。”
祝闻序哼着调,一听许渝突然这么问,没有隐瞒:“都有读过。”
许渝噢了一声。
“我的学生时期太枯燥了,没什么可以说的。”祝闻序启动车子,“是对我读书的时候感兴趣?”
说话的时候故意凑近,那股熟悉侵略味又袭来,许渝条件反射后仰身体。
“刚刚路过一所学校,顺口问问。”许渝转移话题,“是不是快到了?”
蓝玻璃制作落地窗,上面是巨大浮雕制成的一只拥抱海豚的美人鱼,两边挂着闪灯,白日里也招人注意。
开业优惠,水族馆的门票不算贵,但人意外多,有很多小孩,叽叽喳喳。许渝跟着祝闻序往里走,扫描以后,进入大厅。
管内的颜色蓝白色,照在墙上的水波澜翻滚,能听见海豚扑腾时从上面响起的鸣响。
“建立了五年之余,水族馆才成功坐落在这里。”祝闻序偏过脑袋,“带你看看海豚。”
许渝疑问:“为什么是五年?”
青应不是小城市,消费水平高,街景都和听风市一个级别,附近又是市中心,按许渝在听风市同样繁华一带的生活来说,要是建造,最多也就两年。
那附近奢侈品商城也就花了两年半。
“这里之前是一个餐厅,老板是外国人,想按照海神波塞冬的原型做一个海底的艺术餐厅。”
许渝反应:“希腊酒店也是?”
“希腊酒店更早,也是这个老板,后来他的国家面临了战争,他为了参战,卖掉了酒店也把修建一半的这里低价卖给了别人。”祝闻序声音很轻,“那之后就不知道他的消息了,他的邮箱再也没有回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说的轻描淡写,但许渝感觉祝闻序很难受。
祝闻序望着远处:“在之后,我成年了,希腊酒店已经换来了第三任主人,而第一任再也没有消息,哪怕是战争结束了。”
许渝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悄悄牵过他的手,扣在一起。
祝闻序自然反手握了回去,生怕许渝短暂安慰后就放开了。
静静往里面走,离开出现的动物更多,有些方向太绕,不太小心就绕回了原来的位置。
头顶全是鱼,各种各样的鱼,自由自在游动。
“我突然想起来,”许渝望着鱼群,“我妈妈之所以给我取名许渝,是因为我原本叫许鱼,但奶奶不同意,说鱼听起来木,叫村里……”
许渝愣住了。谁来着?这个人明明感觉很熟悉,怎么完全想不起来。
祝闻序:“找了个读过书的给你改名了渝吗?”
许渝点头又摇头:“本来是俞,但我奶会算点命,说我天生缺水,就加了三点水。”
“好听。”
“那里好听?”
“那里都好听。”
祝闻序不会说甜言蜜语,说话从不吊儿郎当,一股子深思熟虑的态度,说太过甜腻的话时,声音会特别轻、软,像很早之前获得的棉花糖。
许渝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喜欢,心脏又热了起来。
每个海洋动物都有指定区域,但路做的实在绕,走了没多久,许渝和祝闻序走累了,想找地方坐下,祝闻序电话响了。
他去一边接电话。许渝在不远处的长椅坐下,很多小朋友在父母的介意下摆姿势拍照。
“哥哥。”
许渝听见有人喊他,一个瘦瘦高高的小男孩,上半身黄下半身绿的服饰,递过来一支玫瑰。
许渝:“给我的?”
玫瑰被包扎过,还有粉红色蝴蝶结,有最原始的清香。
“你要买玫瑰吗?”小男孩说,“这可是我心爱的玫瑰。”
原来是推销,许渝看他脸上满头大汗,前发还湿了,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先擦擦,多少钱?”
“五块。”
许渝掏出十块钱:“那我要两支。”
小男孩喜出望外:“谢谢!”拿着钱欢天喜地走了。
许渝拍完照片,祝闻序已经回来了,他盯着许渝手里的花,充满了奇怪:“谁送的?”
“买的。”
“这里可以买花?”
“小朋友兼职吧。”许渝说,“你要吗?”
他举起一朵,柔和蓝光下,花蕊变得冷淡,失去了艳丽,但它和许渝此刻的眼神一样温柔。
“当然。”
成年二十八载,第一次收下玫瑰花,来自他的爱人。
有了花的影响,两个人又绕了两圈,看见了专业潜水师伪装的美人鱼,欣赏了可爱的小企鹅和海狮,看见成片不同品种的锦鲤。
每个人都在锦鲤面前双手合十许愿。
许渝不知道许什么,旁边的祝闻序已经合十闭眼,摸摸许着愿望。
许渝见状也闭上眼合十,许了一个和席绛不会再有关系的愿望。
“许好了?”祝闻序见他睁眼。
许渝:“嗯,不知道会不会实现。”
“我也是,不敢多想,万一无法实现,可太丢人了。”
这话说得没什么希望,完全是一副猜到了结局的样子。
“怎么会丢人?你如此虔诚说不定会实现。”
“希望如此。你呢?”
许渝摇头:“不能说出来,愿望完全是求个心安。”
他至少有三次真正许过愿。一次是席绛和某任女友去山间烧烤,那晚流星划过,大家都许了愿望;第二次跟着赵助理一起去寺庙替席绛帮席夫人烧香祈福;第三次是席绛带回来一条五位数的稀有品种锦鲤。
席绛觉得傻,一次都没许过。
许渝每次都许了,愿望都一样,但一次都没有成功。甚至最后鱼死了,被席绛扔在外边的草地,被许渝偷偷捡起来埋掉的。
祝闻序靠近他,两只手被牵了起来:“回去吧。”
许渝点头。
回去的路地图指示牌上有个近道,可以从后门离开,但考虑到车在前面,根据路线找了个近的,最边缘的路,一条直线直达。
两个人一直牵起来的手起了汗,在有冷气的空间里热得不行,想擦手又不愿意松开。
许渝调整步伐慢了下来,扯了一下胸包,目光被旁边巨大的玻璃水箱吸引。
椭圆形的,自带光效,没有灯,从下往上漂浮,深蓝光的光往上冒,一缕一缕,透明柔软地在向上。
成千上万的水母,在许渝的眼里生出画面,完全征服他打算离开的步伐。
他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看见祝闻序也掏出手机:“要拍一张吗?”
“我不上镜。”许渝说,“我再看看。”
“谁说你不上镜?你比很多人都好看,我会把你拍得很好看。”
许渝梗着脖子,走到了水母玻璃边站着,尤其不自在该摆什么动作,僵持了好半天,伸手比了耶。
照片定格而下。祝闻序并没有着急收回手机,他继续举着,让许渝在慌乱中找了几个动作出来。
“这个哥哥怎么傻傻的?”
路过小孩刚吐槽完,就被妈妈轻轻拍了一下肩膀:“不准乱说话。”
许渝的脸烧的更厉害了。他哪里做过这些,想跟商量了离开,看见祝闻序朝他走过来,脸上露出微笑,搂着他的肩膀咔咔咔拍了十几张照片。
许渝的脸更红了。
“我会发给你拍摄很好的。”祝闻序说,“先回去。”
“为什么不是全部?”许渝有些紧张,“不好看的要删掉。”
“都很好看。”
“那也要删掉一部分。”许渝侧过头,不想跟祝闻序再这么对视下去。
门口处站着几个保安,走近才看清,他们围挡着一个小孩子和坐轮椅的妇女,态度恶劣,似乎是知晓了他们反复拿花进去售卖的事情。
许渝认出那个小男孩,他哭的眼泪汪汪:“我妈妈才不是坏人。”
许渝想上去,旁边的祝闻序先上前:“我来处理。”
他站过去,那群人扫过来,祝闻序说了两句,打了个电话,就看见一个微胖的男人从海洋馆里奔跑出来。
祝闻序没了刚刚和他在一起的亲昵,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他抬起手表看时间,对着微胖的男人说了两句。
许渝看口型,估计是在数落对方。
“我记得海洋馆之所以建成是有了投资,我没记错的话,自带公益属性,老弱病残门票全免,现在是什么意思?”祝闻序话带嘲讽,“是因为开业了,这份公益效应就不需要了?想要我重新帮你们整理一份解除合同吗?”
胖男人一身冷汗:“没没没,今天刚开业呢,我忙着招待,没想到祝总会过来,一时之间忘了管理员工,你别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祝闻序挑眉,“你应该知道怎么做,需要教你吗?”
胖男人急忙讨好:“不用不用,别累着您,我马上去办。”
刚刚围堵的人看自己老板态度立马散了。
小男孩还在哭,修长的睫毛上一直在掉眼泪。妈妈则一脸抱歉:“不好意思,我们就想着人多来多卖点花,没想到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还不等祝闻序发言,小男孩妈妈率先看见了祝闻序手里的玫瑰花:“我这里支持退钱。”
小男孩一听,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祝闻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许渝,走了过去,把口袋里的钥匙给他:“去车上等我。”
许渝:“我过去看看。”
“交给我。”祝闻序又把花给他,“帮我带回车上。”
许渝走之后,祝闻序返回摊位,蹲在小男孩面前:“你是cos小王子吗?”
小男孩点头,浓浓的哭腔:“姐姐说,这样的话可以多卖点。”
“很可爱。”祝闻序给他擦了一下眼泪,“和你妈妈算一下玫瑰多少钱,我都要了。”
小男孩妈妈一愣:“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们的花很好看,我今天忙着和我男朋友出来,忘记了玫瑰花这件事,你们是在帮我。”祝闻序说,“闭馆还有一阵子,你们进去转转。”
“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小男孩妈妈也快哭了。
祝闻序又问了一句:“你的脚是先天还是后天?”
“后天了,就差最后一次手术了,就慢慢等修复了。”
祝闻序接过母子俩抱过来的玫瑰花,扫了二维码,噼里啪啦输入了一长串数字。
“一点心意,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