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退烧药还是浪费了,因为邹言刚进屋打开空调,准备缩在被子里暖一下,程潇就回来了。
“言言。”
程潇开门,见灯亮着却没人来迎接自己,一时无措,站在门口,皱着眉冲卧室呼唤。
邹言听到自己的名字,才知道他来了,站起身去门口迎接:
“你回来啦,刚刚在屋里,没听到,冷不冷?”
程潇见邹言笑盈盈的凑上来,如往常一般给自己脱外套,心里舒坦了不少,顺势吻上了他的唇。
“怎么这么热?”
程潇感受到唇间传来不正常的温度,疑惑的拉开身体询问。
邹言半眯着眼,抬起下巴神色迷离的轻声回答:
“回来的路上凉了点,可能有些发烧,要试试吗?”
程潇听到邀请,低头含住邹言的喉结,轻啃着,满意的听到邹言的闷哼。
程潇把邹言抱到屋内,褪下衣衫看见清晰的肋骨,不满的抚摸两下开口:
“你现在有一百斤?”
邹言起身含住他的手指,湿润后才开口:
“我多吃些。”
程潇被勾得也不太在乎他瘦骨嶙峋的模样,一边轻啄他的唇,一边含糊的咒骂:
“我看是发骚了吧。”
邹言轻哼着配合。
随着夜色渐深,孤独的光影偶尔被遮挡,玄关的鞋没人收起摆好,那件定制的昂贵外套斜楞愣的躺在岛台上。
/
程潇一觉到天明,今天其实该去公司的,但是他一直不怎么在乎。
程潇醒来坐着打了会游戏,失败的声音传来,他皱着眉把手机扔到床脚。
身边的人还没醒,程潇见不得他这么自在的赖床。
“邹言,邹言!”
程潇推了两下,见邹言没有反应,伸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好烫!
程潇这才想起来昨天炽烈的温度,其实并不正常。
程潇俯身爬到床脚,把手机拿回来,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发烧,什么症状?就发烧!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你是医生你不会自己来看!”
“好的少爷,我这就过去。”
'嘟嘟嘟'
程潇站起身给自己套上衣服,转头想给邹言也套一件,却看见他因病红润异常的唇瓣。
程潇任由自己的手指攀上他的脸,拇指摸到了邹言的牙。
红润的颜色冲淡了瘦弱身躯的病态,程潇心里却有些责怪:
'怎的矫情成这样。'
心里的火又上来些,但程潇不是禽兽,索性给昨天的男孩打了电话:
“在哪儿呢?”
电话对面的男孩有些娇嗔:
“潇潇~”
“别骚。”
“啧!你昨天突然就跑了,现在还这么说我!我生气了!”
“错了错了,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给你赔罪。”
“谁要你赔罪!在家。”
“洗个澡等我。”
“哈?!”
'嘟嘟嘟'
程潇被挂断电话也不生气。
和邹言说的一样,确实是小朋友,天真,青春,今年才刚刚成年。
和邹言不一样,邹言见过大风大浪,不在乎小朋友的存在,玩的也开。
但是得把邹言藏好了,不能让小朋友看见。
现在程潇身边只留了邹言和这个小孩陈祺,刚好互补的两个性格,程潇也不贪多。
'咚咚'
刚好,敲门声响起,程潇也换好了衣服,去给家庭医生开门。
“人在里边呢,我有事先走了。”
程潇留下话就离开了。
医生拎着东西赶紧进屋,却对着满屋的痕迹叹了口气:'这不一下就找到病因了嘛。'
“小少爷,小少爷?”
医生给邹言量了体温,想给他挂个水,却得让他把自己清理一下。
邹言感受到有人摇晃自己,却实在睁不开眼睛,也给不出回应。
医生看到邹言的手指微微抽动,明白他还有些意识,于是马上给他量体温,做紧急降温处理。
还好温度不是特别高,否则医生真不知道怎么把他弄到医院去。
一顿折腾下来,邹言渐渐恢复了些力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医生陌生的面庞映入眼帘,邹言轻轻歪头询问:
“你是?”
“小少爷,您有些发热,程少叫我来的。”
医生从善如流的介绍自己的身份:
“您应该热了一段时间,现在得挂个水,麻烦您感受一下身体还有没有什么不适?需不需要清理一下?”
医生虽然来得急,但是东西都带齐了,省得邹言跟着折腾。
但是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忙来忙去还没空出手,不然也不用等邹言自己起来,助理就给他擦干净了。
邹言盯着医生的口型努力辨认了一下,好半天才理解是什么意思:
“有,我去浴室弄一下。”
邹言直接站起身,医生也没想到邹言这么大方坦然,惊了一瞬,但很快调整好表情:
“别用凉水,也别洗头。”
“好。”
浴室传来水声,邹言胡乱摩挲了一把脸,对着镜子审视自己。
其实已经没有很热了,只是早上没醒,空调温度高,才看起来不怎么正常,现在清理了一下,脸上的红晕褪去,从镜子里看已经有些健康的苗头了。
想到门外还有医生在等,邹言擦干身体,裹了件浴袍,才出房门。
“您躺下就好。”
医生对邹言说。
“我应该不热了,可以再量一下。”
邹言说完,含住医生拿来的温度计。
医生拆着手里的针管:
“刚才量的是体表,确实可能有误差,但是您昨晚应该烧了一段时间,有些脱水,还是得先挂一瓶。”
“嗯。”
邹言含着温度计,只能点头回应着躺上床,盖好被子,把手伸出来。
“平时还是要多吃一些,体重过轻也会影响体质,小少爷看起来也就八十多斤?不能再瘦了。”
医生见程潇不在,也放松了些,再加上邹言乖巧的一句话一点头,他没忍住碎碎念叨着劝解。
好不容易量好体温,是正常的温度,医生也松了口气:
“你现在的身体估计连一场小感冒都经受不起,平时注意保暖,先别急着锻炼多吃点东西。”
邹言感受到医生的关心,乖顺的点头应下:
“好的,多谢,我叫邹言。”
医生听见邹言介绍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才回复:
“好的邹少爷。”
“哈,不是什么少爷,叫我邹言就可以了。”
邹言见医生误会,笑着解释着。
邹言只是不想听到'少爷'这个称呼罢了,实在是没什么美好的回忆。
“好,那我叫你小言吧,我叫杨璟。”
医生听出邹言的亲近,也介绍了自己。
“好的杨医生,麻烦了。”
邹言没想着和杨璟牵扯过多。
“我是医生,这是我应该的,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帮你看着水的。”
杨璟没在称呼上过多纠结,收拾好东西就起身去了客厅,把空间留给邹言。
邹言听到门合上的声音,轻轻呼了一口气,整个人往下钻了钻,缩进被子里,只留一只手露在外面。
杨璟挂完水就走了,邹言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思索:
'昨天的事不是给个好兆头,如果她母亲深究,一定能挖一个出来,大概率是把我推出去,那许靖霖一定会知道。'
想到这儿,邹言有些恍惚,垂眉轻笑,不知是在嘲笑幼稚的自己,还是再感慨命运无常。
邹言不想再跟许靖霖有任何牵扯,可是现在贸然消失,程潇有些热血,还有些好面子,肯定会死咬不放。
一旦他知道自己是为了躲避许靖霖而离开的,搞不好会横插一脚,拉着自己跟许靖霖对峙,那样的话,场面就太难看了,自己也一定没办法全身而退。
只能想办法让程潇赶自己走,或许被程潇母亲查到也是好事儿,程家一定不想自己的儿子跟这么个危险肮脏的玩意混在一起,说不定会把自己赶的远远的。
邹言想着,心里慢慢有了计划:
'程潇母亲是个精明的事业型女人,把握好程度,让事情捅到她那儿,又不让程潇父亲知道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主动联系不行,最好趁着现在她起了疑心,行事张扬些,让她自己查到我身上,还能打着帮那个小孩挡枪的名头博一些好感,程潇起了愧疚,不仅不会纠缠,还会留一笔钱给我。'
计划成型,邹言一边想着从哪儿开始实施,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手里的钱能跑到哪儿去,日后能靠什么过活。
许岑弹的一手好琴,甚至大学选的都是钢琴,可是在几年的磋磨中,邹言这双手断过无数次,早就不再灵活,也使不上太多力气。
邹言不想死,当年的痛苦和绝望都撑过来了,邹言一点都不想死。
他想住在一个小房子里,有个小院子,旁边没有人。
正中央有一个大窗子,阳光照射进来,驱散骨头缝儿里的霉气。
邹言想好了,等程潇把他推出去,程潇母亲把自己赶走,就跑到澳洲去。
那里是周狸的家,周狸经常带着幸福的笑讲给邹言听,从肥美的草地,到明媚的阳光,从纯净的空气,到松软的土壤。
在那几年里,邹言无数次跟着周狸的声音,飘荡到那个美丽的地方,现在也算是有了机会,邹言想亲眼去瞧瞧。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邹言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正经的身份,他得想个理由,提前让程潇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