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墙壁的李渔想象着程澜梦话里描述的场景,脸上潸然泪下,她说:“那样也挺好,他幸福我……”
“您就死也瞑目了是吗?”程澜梦打断她的话,“那您可真是太高尚了,牺牲您一人,造福这个时代所有男人,以后谁家小媳妇想踏出宅院,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女人在外接触久了就会养出一个杀人犯。”
丢下这话程澜梦气冲冲的离开了牢房,她见过恋爱脑,但没见过这么极品的恋爱脑,自己马上都要背上杀人罪名了,还想着祝福丈夫。
因为在气头上,程澜梦连带看向跟着出来的裴温纶的眼神里也充满了鄙视,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无辜躺枪的裴温纶有些莫名:“怎么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刚才在牢房里也不曾被李渔的话语激怒或者是感动到,他真的是在以旁观者或者说查案者在对待这件事。
这置身事外的态度,奇迹般的安抚了程澜梦躁动的情绪,她不动声色的将落在裴温纶身上的视线转移开,嘴里随意的问到:“还查吗?”
哪怕这个案子有诸多疑点,现在嫌疑人自己都不想活,还有调查的意义吗?。
“查,怎么不查。”裴温纶一向浅笑的脸,此刻却变得严肃。
这变化不由得引起程澜梦的侧目。
裴温纶眨了一下眼睛:“怎么,你不想知道真相?”
程澜梦一脸平静的移开视线,妖孽果然是妖孽,稍不注意便能魅惑人心。
“想。”
这件事若不查清楚,只会让在外行走的女性增加更多的困难。
裴温纶垂眸,眼神定格在眼前这张充满坚定的小脸上,嘴角不自觉扬起,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片刻后,裴温纶将视线投向远方:“我有位亲人,常年局在府中,如果可以,我想让她走出府,有自己的生活。”
程澜梦显然没有想到他坚持要追查下去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她下意识询问:“府里生活安稳舒适,外面则充满了各种不稳定性,你放心她一人独自面对?”
裴温纶:“对一个人好,并不是将她困于一方之地,安稳固然是好,可是久了也会失去很多乐趣,世间之大,应该走出去多看看。”
裴温纶的话让程澜梦侧目,这是她在这个世间遇到的第一个,不希望女子拘于后院的男子。
“咳咳!”
苗思博出声提醒两人自己的存在。
程澜梦瞬间转移视线。
裴温纶皱着眉头转身:“苗大人病了?”
苗思博:……
“我这不是看裴夫子你和程同学聊的很投入嘛。”
说到这里苗思博也很好奇,他来到裴温纶身边,语气换回以往的熟络:“贤侄,你不是一向独来独往,今日怎么做起了别人的跟班?”
坠在后面的程澜梦猛的咳出声,跟班?苗夫子也太敢说。
前方的裴温纶转头看过来。
程澜梦连忙摆手,她绝对没有拿堂堂天师大人当跟班的意图。
裴温纶收回视线,同时警告身旁的人,“苗大人慎言,可别吓坏了程同学。”
苗思博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思想再次活跃,“贤侄莫不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尽,但奇迹般的剩下两人皆听懂了他的暗示。
程澜梦瞪大了眼睛,这里的人都这么开放了吗?
回书院的路上,自从苗思博给了那样的暗示后,便没再开口说话的裴温纶,此时却再次出声:“放心,我不是断袖。”
天宇朝往上数两代曾经盛行过男风,虽然现在已经很少见,但在一些贵族家庭里还是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家族想要强大,繁衍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如果一个家族里有一个后人好男风,就等于自断一指,所以一般的家族都会在家中男子适龄的时候,为其准备好启蒙的女婢,让男子尝到男女阴阳结合的美妙。
当然这也有一个弊端,就是过早启蒙也会让家中子弟沉迷此道。为了防止这一点,长辈在挑选启蒙女婢时会选一些有经验的性格忠厚老实的。
思想跑歪的程澜梦抽了抽嘴角,裴温纶比她大不了几岁,满打满算也才十八,按照这个时代的风格,怕是早就被人那啥了,残害幼苗啊!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程澜梦的腹诽,走在前面的裴温纶突然停下脚步,程澜梦还在感叹,一时便没有注意到。
“嘶!”程澜梦捂着鼻子后退两步,这人的后背是烙铁吗,撞上去这么痛。
裴温纶也没想到程澜梦会冒冒失失的撞上来,他转身刚要询问,视线就被一双泛红的水汪汪的眼睛吸引住。
裴温纶不由想到四个字,我见犹怜。
原主这具身体不像程澜梦自己的身体被她霍霍的皮糙肉厚,原主的身体娇皮嫩肉,而且对痛感很敏锐,比如说上次的擦伤就痛了好几天。
所以此刻程澜梦眼中泛起的泪水不是她被撞痛了想哭,纯粹是生理反应。
“咳!”反应过来的裴温纶一脸不自然的将视线转向一边,嘴里说着;“下次不要这样毛毛躁躁。”
还在缓解疼痛的程澜梦根本没注意裴温纶的眼神变化,她胡乱的点了点头。
“温伦!程同学!”
温润的声音从两人的前方传来。
随后,身作烟青色长袍的秦殊遇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因为上次的事程澜梦对秦殊遇的感观不好,脚步下意识止住。
裴温纶也没再上前。
秦殊遇并没觉得有异,他将手中的书籍递给跟来的书童,上前询问:“我听其他学子说,你们去调查李夫子的案子了,怎么样,调查清楚清楚了吗,人是否是李夫子所杀?”
裴温纶抬眸看了一眼书院门口同样翘首以盼的众学子,他突然捂着胸口咳嗽一声,嘴里唤到:“烈三,扶本夫子回马车,本夫子好像病了。”
刚刚还生龙活虎的,现在就病了?
没等程澜梦反应过来,眼前已经没了裴温纶的身影。
下一刻,程澜梦便被蜂拥而上的众学子团团围住。
“程兄,苗夫子派人回来同院长说未来一段时间你要跟着他一起调查李夫子的案子,现在案子有什么进展了?”
“是啊,虽然之前苗夫子也会在课堂上同学生说大理寺的一些案子,但还从没有带学生参与过破案,程兄,你们是怎么被苗夫子选上的?”
“他们都说苗夫子一回到大理寺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是真的吗?”
“苗夫子他们查案是怎么查的?”
……
这一刻程澜梦终于明白,方才裴温纶为何会溜这么快了。
其实程澜梦想错了,裴温纶想躲的只有秦殊遇一人,其他学子即使再好奇也不敢八卦到天师面前来。
不远处,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程明然,另一个则是程明然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小厮阿童。
“少爷,您既然知道李夫子案子的真相,为什么不告知姑娘?”阿童有些不解。
既然少爷想要帮助姑娘,将真相告知姑娘,姑娘以后岂不就更加相信少爷了。
程明然的脑海中浮现刚才家姐走在人群中自信恣意的样子,他摇了摇头,却没解释。
程明然自知自己能力有限,会伤害到家姐的,他会帮助家姐尽力避开,其他的事他却不敢贸然插手,谁知道自己插手后,后续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