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皮肉之伤,多休息几日就好了。”祁景衍从取出一个小瓷瓶,神情严肃地叮嘱,“此事必须保密,母亲那里暂时也不要透露,这几日换药之事就交给你了。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上次说的那种毒药。”
楚禾颂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瓷瓶,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带着苦杏仁味的白色粉末,她肯定地点点头,眼神坚定无比:“没错,就是这个!夫君放心,我明白轻重,明日我就偷偷去药铺配些药回来,绝对不让人怀疑。”
“这毒药失窃,他们必定阵脚大乱,要重新制作、传递……便能在每一个环节布下眼线,我倒要看看,藏在最深处的究竟是哪一路人。”
祁景衍靠坐在床上,脸色因失血仍显得苍白,但那眼底却翻涌着孤注一掷的血性和疯狂。
“可如此打草惊蛇,岂不是把夫君你置于危险之下。”
楚禾颂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有时候觉得这男人做事狠戾决绝,似乎连自身的安危都可以作为筹码。
他的眼神暗沉了下去,像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浓雾,仿佛被无数的虫蛇日夜啃噬着:“我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
“夫君若有难处,可以告诉我一起分担,说不定能想出更周全的法子。”楚禾颂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坚持,“若下次你再这般不顾性命,我定要告诉母亲!”
她可不想这个目前最大的金主出现什么意外。
看着她叉着腰、板着张小脸的的模样,祁景衍眼底的阴鹜竟奇迹般消散了几分,眉眼柔和了下来。
“知道了。”
楚禾颂这才点点头:“母亲明日就要去城外寺庙小住几日祈福,省去了跟她解释遮掩。”
祁景衍身体素质确实强悍,包扎妥当用了药后,脸色看着好了不少,但终究是失血过多,说了这许多话后,便显露出疲态,沉睡了过去。
楚禾颂轻手轻脚地清理完工具,又把染血的纱布和那被她剪破的血衣收好,偷偷拿到后院里,在火炉子里烧为灰烬。
忙完这一切她才回房躺在地铺上,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觉得浑身都散架了,几乎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深夜一片寂静,连风声都没有,闷热的空气让楚禾颂翻了个身,扯掉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突然,“砰”地瓷器掉落破碎的声响,猛地把她从睡梦中惊醒,马上睁开了眼,从地铺上弹坐起来。
循声望去,只见祁景衍不知何时竟已起身,一手抚着额头,摇摇晃晃地站在桌前,脚下是摔得粉碎的茶杯碎片。
“夫君,这么晚了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小心伤口裂开!”楚禾颂揉着惺忪的睡眼,带着浓浓的困意走过去。
然而,当她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祁景衍的模样时,所有的睡意顿时全无。
祁景衍双眼通红,布满血丝,浑身都被汗打湿,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额头青筋暴起,左手死死攥着自己那只中毒的右臂,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夫君?”楚禾颂急忙上前搀扶。
指尖刚触碰到他的手臂,便感到一阵热意透过衣服传来,他这是在发烧!
再看他那裸露的右臂,原本只是零星一点青紫色斑块,此刻竟然蔓延开来,密密麻麻地遍布了整个手臂,颜色也更深,在他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比上次不小心看到时骇人得多。
这是因为受伤,从而激起了毒性发作吗?
“走开,离我远一点!”祁景衍猛地挥开他的手,声音压制着极大的痛苦和暴躁,明显不正常。
楚禾颂赶紧取来平日用来缓解他疼痛的药粉,顾不得他抗拒,一把抓过他的手臂,把整整一瓶药粉都倒在右臂的斑块上。
许是药粉起了一点作用,那骇人的青紫色斑块淡了些,却依旧触目惊心。
她强行搀扶着祁景衍坐到凳子上,想要仔细查看他右臂的情况,祁景衍突然把手臂抽回,别开脸,声音里带着一种难堪的脆弱:“别看……很丑。”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楚禾颂严厉地训斥他,“我们行医之人眼中没有美丑,只有伤势!再说了,这点斑块算什么,我见过的多了,现在不许乱动,我给你扎针!”
祁景衍闻言,竟真的没有再挣扎,只是依旧固执地偏着头,不肯看她。此刻的他褪去了平日的锋芒,显出一种罕见的脆弱。
楚禾颂取出银针,精准而迅速地刺入他手臂上的几处穴位,随着银针刺入,祁景衍感觉一阵刺痛,随后那疼痛竟然缓解了些,手臂上的青紫色斑块也慢慢消退了一些。
她耗费了不少心力,累极了:“夫君感觉如何?这毒太霸道了,我也只能勉强压住一二。”
“好多了。”祁景衍声音低哑,却平稳了许多,有些尴尬地低声道:“今日多谢你了。”
“快把这颗退热的药丸服下,回去睡觉!”楚禾颂将一颗药丸递到他嘴边,语气不容拒绝,“你还发着烧,必须好好休息,否认伤口难以愈合。”
看他乖乖地咽下药丸,躺回床上,楚禾颂又去拧了一条湿毛巾,轻轻地敷在了他额头。
祁景衍皱眉,下意识地想拿开:“这是什么东西,拿开。”
楚禾颂强硬地按住湿毛巾,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是帮你退烧的,不许拿掉!从现在开始,直到你痊愈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要听我的!”
看祁景衍不再反抗,她才满意地重新回到自己的地铺,睡了过去。
*
“李掌柜,我取些药材,银钱都记我账上。”
楚禾颂熟门熟路地走进药库,在一排排药柜中挑选药材。
看她挑选的药材种类和份量都不小,李掌柜忍不住好奇地问:“楚小姐尽管选,都按成本价给你,这是家中的病人情况又加重了?”
“是啊。”楚禾颂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沮丧,“那病古怪得很,我昨日仔细把脉观察,连起因都摸不着头绪,实在是棘手。”
李掌柜宽慰道:“连你这般医术都查不出病因,定是极其复杂的疾病,前些日子我去收药材时,听人说起一位云游四海的神医,据说专攻疑难杂症,救活过不少人,若是下次再听到他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那就先多谢李掌柜上心了。”楚禾颂把选好的药材打包,满满一大袋,很快又整理好了情绪,一个个方子试过去,总能找到解除毒性的方法!
“对了李掌柜,我打算自己盘一间铺子开业。我仔细想过了,往后制作所需要的药材,仍旧从你这采购。你这里卖的三款产品,还是照常供货销售,我新开的店铺里不会售卖这些,省得产品冲突了。”
“这么突然。”李掌柜闻言,眉头立刻忧愁地皱了起来,“楚小姐,若是没了您的帮助,我这小店怕是要倒闭。”
“李掌柜放心,即使我开了新店,也会像现在一样定时来店里。如今面霜的反响很好,市场也很开阔,我们完全可以共同把市场做大。”楚禾颂看出他的担忧,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李掌柜这才转忧为喜,脸上乐开了花:“那就好,那就好!你这是要开一家怎么样的店?”
楚禾颂描绘着她的蓝图:“就开一家中医药膳馆,以中药入食,药食同源。还可独家制定个人独特的方案,一条龙服务。”
“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你尽管开口!”
“还真有一事需要麻烦您。”楚禾颂也不客气,直接说出需求,“不知李掌柜可有认识靠谱的牙人,我想先看看铺面。”
“哎呀,这你可问对人了!”李掌柜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是个行动派,“我堂兄就是做这行当的,门路也广,我这就让他过来跟你细说。”
“行,我正好先了解了解。”楚禾颂也很果断干脆。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哼着小曲就走了进来。
“就是这位小姐想要租铺子吧,我手中正好有几处不错的铺子,不知您有什么具体要求?”
楚禾颂沉思片刻,声音清晰而沉稳:“首先是通风和采光必须要好,要能阳光直射。铺子本身要宽敞,后院更是不能小,最好有几个独立的房间,能划分开来。”
牙人翻开随身携带着的册子,指向其中两页图纸:“我这恰好有两个铺子满足您的要求。这第一处,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人流量大,周边铺子也多,采买货物很方便。铺面很宽敞,是由三间铺面打通而成,后院带着两间厢房,就是这租金稍微贵了些。”
“您再看看这第二处,位置嘛确实不如这第一处好,稍微偏远了些。但好处是独门独院的,是一套三进制的院落。沿街的小楼有两层,楼上楼下都可以招待宾客,房间也足够多,有五六间,院中还有口水井,取用极其便利。”
“不知您对哪一处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