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寒誉怔了下,耳尖染了淡淡的红晕,“此话当真?”
薛昭咬咬牙,为难得点点头。
钟寒誉笑了,放开薛昭,“来吧,我很期待。”
薛昭攥紧了拳头,样子气鼓鼓的,这种事要他如何做得来,气不打一处来,“你,你蹲下来点,我…我够不到…”
钟寒誉耳尖比刚才更红了,微微俯下身子,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这样总可以了吧?”
即便钟寒誉已经俯下身薛昭还得踮起脚,薛昭更气了,这人小时候也没这么高啊,“你,你把眼睛闭上。”
钟寒誉蹙了下眉头,“要个吻还这么多规矩。”
“那你别要。”
钟寒誉忙拦住薛昭,“那不行,这是我凭本事得来的,不要岂不是亏了?”
这人真就差把厚脸皮写在脸上了,真不知钟寒誉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身量比他高出这么多,而且脸皮厚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凭本事得来的?你凭什么本事得来的?”
钟寒誉挑挑眉毛,“凭指挥使这张脸。”
“我看是厚脸皮吧。”
“来,亲这里。”钟寒誉指着唇边,掩饰不住的浪荡笑意。
薛昭红了脸,烦躁无比,“把眼睛闭上!把嘴也闭上!”
“好好好,还不好意思上了。”钟寒誉乖乖合上眼睛。
薛昭深吸一口气,捧起钟寒誉的脸,“砰——”狠狠一头砸在钟寒誉的额头,薛昭好像听到砰的一声,至于是不是他不确定,但这一下磕得薛昭头晕眼花。
钟寒誉捂着额头叫苦不迭,“你!使那么大劲儿做什么?头骨都要给你磕碎了。”钟寒誉眼冒金星,额头鼓起个大包。
薛昭扶着墙根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还是有些眩晕,摸摸额头,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也不知怎地就头脑一热用头撞钟寒誉了,不过后悔为时已晚。
钟寒誉哭笑不得,“疼不?”
薛昭咬牙切齿,“还不都是你害得。”
钟寒誉捂着头上鼓起的大包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我可没让你拿头砸我。”
薛昭头也疼,一摸就火辣辣得疼,他当真后悔实在得不偿失,看见钟寒誉就来气。钟寒誉笑笑,“走,指挥使带你吃面去。”
“不去,我不饿!”
“我饿,走吧!你要是走不动我背你也行。”钟寒誉没在开玩笑,薛昭真怕被他当街扛起来,老老实实跟他去吃面。
钟寒誉跟上次一样给薛昭要了碗骨汤面,“都吃完,吃不完不许走。”钟寒誉抽了筷子递给薛昭。
薛昭吃得本就不多,这么一大碗够他吃两顿的,闷闷道,“吃不完!”
钟寒誉额头上的包甚是显眼,一摸是真疼啊,也不知是真疼还是假疼,反正一路走来时不时拖腔拉调的哼唧几声,钟寒誉哼哼唧唧地摸着额头,“哎呦,骨头肯定裂了,好疼啊,不行了眼睛开始花了。”
薛昭握筷子的手曲起,用余光瞥着钟寒誉,对上他笑盈盈的眼睛,马上撤回目光闷头吃面,就知道他在小题大做,薛昭发誓绝对不会再上当了,虽然他吃的不多可是吃过饭心里没那么堵得慌了,也真是奇怪。
钟寒誉一边喊疼一边不住嘴的吃面,满满当当一碗面汤都见底了,但是不妨碍他擦了嘴就喊疼,“薛昭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得给我料理身后事,我的银子给……”
“你有银子?”
钟寒誉还欠着薛昭钱呢,“我暂时没有,但是过两天就发俸禄了,先还你点,不多,但每个月我会多少还你一些。”
薛昭真是懒得理他,“你自己留着吧,我不缺那点儿钱。”
没钱确实是钟寒誉的短处,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混成这样真是够让人笑话的,“你不缺是你的事,我还钱是我的事,这不冲突。”
钟寒誉在有些事上异常固执,薛昭的饭量确实只有半碗面,钟寒誉手搭在薛昭肩头,“我头好疼。”
薛昭推开钟寒誉的手,“我去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我头疼眼晕,浑身无力,提督你扶我。”钟寒誉这块头装起柔弱来还挺是那么回事。
看他哼哼唧唧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薛昭气得拳头硬了,可就怕万一撞出点儿事来,那一下把他自己都撞得险些昏过去,“我扶你去看大夫。”
钟寒誉眯着眼,看似虚弱的样子,慢悠悠抬起一只手,“扶我。”
薛昭感觉他是故意的,可是没有证据,拉过钟寒誉的手架到脖子上,“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医馆,我扶你……”
钟寒誉倒是不客气,整个人斜靠在薛昭的身上,险些把薛昭压倒了,“哎呦,头晕眼花,我的头是不是裂了?”钟寒誉时不时用余光瞄着薛昭,薛昭拖着钟寒誉甚是吃力,两步一停,好像小山头压在他的肩上,钟寒誉除了半死不活地哼哼唧唧,还总是有意无意地蹭着薛昭的脖颈。
“你这么压我身上猴年马月才能走到医馆?”
钟寒誉继续哼哼,“头好疼,我若是落下个病根提督你可得对我负责,后半辈子就托付给你了。”
“……还没到那种程度,别装死!”
钟寒誉变本加厉地往薛昭身上靠,薛昭险些扶不住把钟寒誉摔地上,钟寒誉继续无病呻吟地哼哼,“你说我年纪轻轻刚步入官场,还没娶上媳妇,就被你撞裂了脑壳,万一有个好歹落下病根,日后更没机会娶亲了,提督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脑壳裂了还会长好,你不要太担心,你娶不到媳妇跟你脑壳裂不裂关系不大,我觉得你娶不到媳妇纯属是因为没钱。”薛昭实在受不了钟寒誉这么个大块头儿挂在他身上。
“提督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说句好话安慰安慰,哎呀我的头……”钟寒誉说得自己好像得了不治之症随时可能腿一蹬归西。
薛昭有种被无赖讹上的感觉,“你别压我,走不动路了。”
钟寒誉还在装模作样,“我头晕,走不了路,要不你背我?”
薛昭像拖着一头熊,没走几步已经满头大汗,“你看我能背得动你吗?”
“那我走不了怎么办?”
薛昭实在忍无可忍,钟寒誉身子压过来,薛昭支撑他就极为费力,拉着板车的老伯经过,薛昭勾了勾唇角,费劲地推开钟寒誉,“老伯你这车我买了。”
薛昭递过去一把碎银子,当真出手阔绰,老伯不知他为何买木板车,打量了下还是接过银子,薛昭拉过木板车,“上来我拉你去医馆,这样比较快。”
钟寒誉傻眼,嫌弃地盯着简陋的木板车看了好一会儿,“你确定?”
薛昭,“背我是背不动你,可是拉得动,委屈指挥使屈尊降贵坐一下木板车吧。”
钟寒誉笑笑,倒是没有不开心,反正薛昭只要敢拉他就敢坐,谁怕谁,“那就有劳提督了。”
钟寒誉倒也不哼哼唧唧了痛快地往木板车上一坐,薛昭险些把不住拉手,钟寒誉干脆往木板车上一趟,“提督你可得小心些,我这头刚被磕过不能再受刺激了,哎呦,我的头……”
用车拉也没轻松多少,薛昭真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拉着起来甚是费劲,钟寒誉瞧着薛昭单薄的背影有些心疼,“提督就差一身孝,我这儿白布一遮,你就是当街卖身葬夫了。”
薛昭狠狠咬牙,“卖身葬夫?我不需要卖身就可以把你葬了,不是头疼吗?还一直说话,我看你在故意整我。”
钟寒誉笑了,“薛昭你想想现在发生的一切,是我在故意整你,还是你在故意整我,拿头撞我的是你吧,买了木板车要拉我的还是你吧,分明是你在整我,还倒打一耙,唉,指挥使今天是倒了大霉。”
薛昭真想手一松,让他摔个四仰八叉得了,这人就是欠收拾,薛昭气呼呼把人拉到了医馆,累出一身汗,薛昭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这到底是在做什么,钟寒誉又哼哼唧唧地挂薛昭身上,凑到薛昭的侧颈嗅了嗅,“今天没擦粉,还是那么香。”
“你!”薛昭累得喘气都费劲没心情跟他瞎扯,“医馆就在前面进去找大夫瞧瞧。”
钟寒誉故作虚弱地靠在薛昭肩头,“头晕扶我进去。”
“钟寒誉你别得寸进尺!”
钟寒誉捂着额头上的包,“头晕走不稳。”
薛昭架起钟寒誉进了医馆,“大夫这人脑子磕裂缝了赶紧给看看。”
薛昭这一嚷嚷所有人都看过来,钟寒誉怎是一个尴尬了得,恨不得钻桌子底下,咬牙切齿地在薛昭耳边轻声道,“又故意整我。”
薛昭笑笑,“我这是关心你,万一脑子真裂缝了怎么办。”
老大夫赶忙过来,“可是磕破了头,不过看这位公子好像也……”
钟寒誉是笑不出来,有种没事找事还耽搁别人看病的样子,“就磕了个包,没多大事,他太紧张了,大夫您忙。”
钟寒誉忙拉着薛昭往外走,薛昭更气了,“钟寒誉你才是故意整我对不对?”
钟寒誉摸摸额头,“方才头晕,进了医馆就不晕了,医馆果然是救死扶伤的神圣之地,沾了这里的气息头也不晕了。”
薛昭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勾了勾唇,“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