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品 第10章 第十章

洁白的瓷砖拂过水珠，无光泽的泡沫被尽数洗脱。皮肤被烫得微红，在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欧晓穿上宽松的卡通睡衣，用搭在肩上的纯色毛巾擦头发。浴室门口的镜子被水雾染成雪的色泽，随机晕染的图案遮挡住后颈突兀的伤痕，也遮住被人朝思暮想的月光。

“小寒，过来洗澡。”

“爸爸，我是Alpha，AO授受不亲。”欧知寒软糯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光脑的荧光映在他圆圆的眼眸前，里面播放着未知的图像，那同样是欧晓难以理解的晦涩知识。

“哪有什么不亲的，”欧晓叹口气，“那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我可厉害了！”

“好吧，过会我给你吹头发。”

欧晓长吐一口气，接了点热水放在茶几上，打开老旧的电视机。

电视机发出杂音，不太清晰的画面不断变化，欧晓不知道它放了什么，但是这间安静的屋子总算有了些声响。

欧晓坐在电视机前，眼睛失焦地盯着一角。

不甚清晰的烛光摇曳，对面的人喜笑颜开，他说：“欧晓，嫁给我。”让我们的前程被捆绑，你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揪紧套在我脖颈上的绳索，我被你掌控着，心甘情愿地划出一道道伤口。

承诺是一张邮票，在鸽子的脚上飞向远方。

青涩的脸庞像如被翻动的相册展现在他的脑中，一静一动，一哭一笑，他们走过了七年，可终究被催促着撕成两半，被岁月的飓风吹散。

灰蒙蒙的电视仍在播着以前的电视剧，旧城的光景已经被挤得扭曲变形。住在这里的人们大多离世，化作一缕缕执念盘桓在家里。他们无法抛弃前尘过往，执迷不悟地期待辜负他们的人回头。

客厅像是一幅旧现代的水彩，不高的饱和度构成水彩最大篇幅的部分，画中的人却是灰暗中唯一的光亮。

“爸爸，我洗好啦！”

电视机被关闭，薄荷香被吹风机吹散，似有若无地飘满房间。

学生逃课的余震并未完全平息，即使无人受伤，莲可儿还是被校长劝回家休息一周。这一周欧知寒他们班由隔壁班的方杏代课。

方杏是个不起眼的Bata，本不被受到关注，然而她与一个男性Omega缔结了婚约，并且生活得非常幸福。

人们本自甘堕落地追逐所谓的AO匹配度，超越外表、不顾三观与家庭，只愿从无法窥探的未来中勾出一丝期待。

可是方杏的事迹却如原配的巴掌般使人的脸火辣辣的，他们原来所认同的竟然被一个普普通通的Bata给轻驳倒，显得毫无意义。

爱惜脸面的高等人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们只会摇晃着红酒杯，坐在莹莹烛光面前勾唇，手指点在桌前便能轻易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倘若不是Omega保护协会阻止了一些非常规举措，想必方杏是无法找到任何工作的。

蓝图幼儿园虽说偏僻，但终究有各色厉害的Alpha在此学习——太过显眼的幼儿园容易招致危险，而蓝图幼儿园外表与普通的幼儿园别无二致，更何况还受谢家的庇护，是个理想的躲避处。

至少欧晓是这样想的。

他不信段韩非手能伸到谢家，至少段韩非在失忆前都是以谨慎的态度对待谢家。

欧晓牵着欧知寒来到班级门口，向代课的老师问好。

他的容貌让方杏一怔，但方杏深知有些事情她不该知晓，便只是浅笑着蹲下，揉了揉欧知寒柔软的发丝。

“欧先生，我姓方。这位就是知寒吧。”她注视着低下头的欧晓，嘴里吐露温和的言语。

不过出身于普通的家庭，孩子却能带着一众纨绔东奔西跑，甚至隐隐成为他们中的核心之一。

方杏从不会因为他们年纪还轻就将他们当做小孩子照顾，这群Alpha都是再有主见不过的人儿，稍有不慎就会爆发，上演无法阻止的暴力戏码。

“方老师，知寒就拜托您了。”

“不打紧，知寒会很乖的对吧？”

欧知寒沉默地看着方杏，被欧晓一把按住脑袋，警告欧知寒的这一行为。

“方老师，我会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