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成功冲入了云漾所标记的废弃区,藏身进一栋破旧的房屋中。
门一关上,空气里弥漫着灰尘与血腥气,仿佛所有的崩溃和疼痛这才有了落脚之地。
白辰安弯腰把季淮放下,轻轻靠在一堆垫着破布的杂物上。栾清砚则小心翼翼放下那艘伤痕累累的急救舱,急促喘息。
纪泰然像是终于耗尽了最后一口气,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颤抖着处理伤口。
空气里,是沉默压抑的喘息声。
栾清砚随即走到白辰安身边,跪下查看他腹部的伤口——贯穿的树根早已被拔出,但鲜血仍在渗出,伤口骇人。
他动作迅速却格外小心,眉头紧锁,神情写满了焦虑。
不知是愤怒还是心痛,他的双手轻轻发抖。他朝白辰安的伤口喷上止血剂,又用绷带一圈圈包扎,动作尽力保持平稳。
白辰安抬手覆住他的手背,声音低哑:“别担心,我没事。”
栾清砚低头不语,睫毛微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就在这时——
“哥……”季淮的声音低低响起。
他睁开眼,眼神已经开始模糊,意识混沌,嘴里开始说着胡话。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们……”
“我真没用……我的异能是废材……连哥哥都救不了……还害你们差点死在那儿……”
他的声音越发沙哑,眼眶悄然泛红,泪水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白辰安俯下身,手掌轻轻拂去他脸上的泪痕,声音温柔而坚定:
“你已经保护了你哥哥,季淮。”
“废材,做不到这件事。”
“你做得很好。”
他语调轻缓,却字字有力,说到最后,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像平时那样随意打趣:“而且啊,别小看你白哥和栾哥,好吗?”
季淮红着眼,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哽咽唤道:“……白哥……”
“乖,睡一觉。”白辰安轻声道,“剩下的,交给我们。”
他抬手按下急救舱的舱门按钮,机械装置随即启动,季淮在模糊的意识中闭上了眼睛,慢慢沉入休眠。
房间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舱体低微的运作声。
栾清砚抬头,连忙对耳机里低声问道:“云漾,救援还有多久到?”
耳麦中,一阵沉默。
接着传来云漾带着颤意的声音,隐隐夹杂着电流爆裂的杂音:
“……救援,出事了。”
他没有解释太多,只听见他咬牙的呼吸,键盘敲击声忽然停下。
“前方救援部队被大批妖兽围住……信号被干扰,我……我联系不上他们。”
他声音发紧,像是用尽全力才维持着冷静:
“我正在想办法,但你们……你们得撑住。”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不详的风压声。
——战机轰鸣。
废区外,响起引擎声和低沉的咆哮,还有扇动翅膀所卷起的狂风。
黄逸,带着剩余两架战斗机和半数残存的血翼蝙蝠,追了上来!
白辰安神情微变,目光迅速扫过两个急救舱。
这时,纪泰然一把站起,拦住他一步:“你们去。我留下来守这边。”
白辰安眼神与他短暂一对视,随后不再废话,抬步转身,拉开门。
“走。”栾清砚一语低喝。
两人推门而出,逆着风与灰尘,迎上那位早就等在废墟中的敌人。
黄逸立于废墟之巅,类虎妖兽在他身后低吼,獠牙间滴落腥臭的涎水。
他歪着头,笑容戏谑,却透着一丝神经质的癫狂:
“特级异能者?呵……你们现在的样子,可真让人失望啊。”
栾清砚无声上前一步,霄守剑横于身前,悄然挡在白辰安面前。
他扫了眼两人身上的血迹与狼狈,唇角上扬:“能活到现在,可不是你们有本事,是我让你们活着,懂了吗?”
“现在,两个选择。”
他抬起手指,慢慢比出“一”和“二”:
“一,归顺我。”
“二,死。”
他一步步往前走,声音温和得诡异:“别觉得委屈啊……你们不是第一个‘特级’投诚的。”
话音一落,他忽然抬头朝身后喊了一声:“出来吧。”
下一秒,一道身影缓步走出废墟阴影——
赫然是【森-06】的陆苇生!
他身披厚重的战袍,兜帽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滞。
白辰安和栾清砚的瞳孔几乎同时收缩,脸色骤然冰冷至极。
尤其是栾清砚,整个人气息骤变,眼底杀意翻涌,霄守剑在他掌中轻颤,像是感应到主人的愤怒。
白辰安死死盯着陆苇生,声音低沉沙哑,眼中怒火几乎将人点燃:
“刚刚——把陆诚当作人肉炸弹扔过来的,是你?”
“你亲手把队友扔出来当诱饵?你还是人吗?!”
陆苇生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游移。他咬牙,声音发颤却带着疯狂的辩解:
“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为了活下去……只能这么做!”
黄逸笑着打断他,不耐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别上情绪课——”
他抬起手腕,轻轻一指白辰安和栾清砚:“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
“所以——你们的选择?”
此时此刻,黄逸、陆苇生、血翼蝠群、战机全都逼近,气氛仿佛一根拉满的弦,下一秒就会绷断!
白辰安缓缓站起,腹部血迹仍在渗,衣襟狼藉,步伐却沉稳如山。
他眼神清明,仿佛烈焰在冷静中燃烧。
他缓声开口,每个字都如火舌舔舐空气:
“生而为人——却亲手碾碎了人的脊梁。”
“身披战袍——却背弃信仰,屠戮同胞,与妖为伍。”
话语不急不缓,却字字如刀,直指对方心脏。
而他的指尖,轻微颤动,悄无声息地感知着异能的流动。
栾清砚立在他身侧,目光幽沉如深渊,霄守已然举起,剑锋在光影中闪着寒芒。
白辰安微微侧首,冷冷一笑,眼神如燃刀锋般盯住黄逸:
“你问我们的选择?”
“那你就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只要我白辰安还活着—— ——”
“妖兽,都得死!”
——那一瞬,世界变得寂静。
风声停滞,呼吸凝固,连血滴落地的声音都像被从空气中剥离。
仿佛有某种恐怖的力量即将自沉默中苏醒,空间微微颤动,空气剧烈扭曲。
下一秒——
“轰——!!!”
灼霄剑猛然横扫,滔天烈焰如怒海狂啸,所过之处,天地皆燃!
与此同时,栾清砚拔剑而出,霄守之刃斩裂虚空,分解之力轰然汇入火焰!
两道异能交汇,火焰竟变作炽白之色!
白焰狂啸,天地色变!
——那是焚烧万物的终焉之火,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分解成虚无!
黄逸瞳孔剧缩,怒吼:“撤——!!快撤!!”
但已晚了!
白焰翻卷而下,如神罚降世。
它携带分解与焚尽一切的力量,所触之地,万物寂灭!
血翼蝠群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在炽白焰光中灰飞烟灭;战机仅被擦过一道火浪,金属骨架便如沙尘崩解,连残骸都无法留下!
陆苇生疯狂催动异能,地面疯长出巨木屏障,可白焰掠过,巨木竟如纸张般燃烧殆尽!
“不……不可能!!!”黄逸面目扭曲,眼神狂乱!
他咬牙催动类虎妖兽冲上前去,试图阻挡!
“吼——!”妖兽咆哮,可下一秒——
“嗤——!”
妖兽的半个身躯直接汽化,连灰烬都未留下!
黄逸踉跄后退,黑血从嘴角溢出,眼中终于浮现恐惧。他被火焰和分解的力道吞噬着。
“去挡!去给我挡!!”他失控怒吼,抓起身边残存的队员,像丢弃人肉盾牌般,将他们抛向白焰之中!
连陆苇生也被他抓来挡伤,他怒吼着释放异能,拼尽全力催生出上百根巨木,在前方筑起一片厚重屏障!
“挡住——!!挡住啊!!”
可那焰浪中,根本无人能挡。
白焰如昼,浩浩荡荡,贯穿天穹,裹挟着分解之力,如末日洪流席卷而来。
“啊——!!!”黄逸的哀嚎未曾说完,便被白焰彻底吞噬!
血肉、骨骼、怒火、贪婪,全都在那片刺眼的炽白中,化为虚无。
天地间,一片死寂。
白焰仍在燃烧,如同一场永不熄灭的神罚,将整片废墟化为炽热的炼狱。
空气中满是被蒸干的水汽与炭灰的气息,火焰不再咆哮,却以一种更深沉、近乎永恒的姿态,缓缓吞噬着残留的一切。
焦土龟裂,残垣溃塌,金属熔化变形,仿佛整个空间都被拉入一场缓慢却彻底的末世降临。
那是焚尽一切的终焉之火。
炽白,纯粹,无情。
火光像是从世界尽头蔓延而来,光明之下却是深渊,吞噬着生命,也吞噬着灵魂。
良久——火焰终于开始减弱。
但它并未熄灭,而是如残阳般沉入废墟深处,留下一地苍白焦土与断壁残垣。
妖兽,叛徒,黄逸……像是从这个世界,被彻底抹除。
一切静止下来,如同终章落幕。
贯穿白辰安腹部的其实是【森-06】的陆苇生的异能,所以栾清砚看到他那么生气。
其实栾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哦,他不像白辰安那么热血,他只对伤害过白的人生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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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61-妖兽,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