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级公民 第5章 昏迷

空气里流淌着静谧的烟尘，角落的壁灯晕染出几个昏黄的光块，青年站在房间中央，面对着墙上大大小小的相框，沉默。

白色的眼睫毛轻轻扇动着，他终于有所动作，自顾自说着：“最近的情况不是很好。”

“势力暴动倒没什么，只是上面有人想插手进来，我认为他们大概是想制衡事物司。”

“我觉得我也该想明白了。”

“司里来了个新人，是京家的独女。共生体融合度很高，估计得受点罪了。”

“我想，如果是你们，也会认同我的计划吧…她心不诚，总要有人去教诲她。”

“没想明白，那个黑曼巴共生者的目的是什么，行动毫无章法可寻，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其实上面派个人下来帮忙也不错，这么久，我应该能说一句很…”

青年略显疲惫的话语突然顿住，绿眼睛往门口看了一眼，随即开门出去，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往下看。

上午出现的意外傍晚又来了。

封隐看见对方落地时的踉跄，随即举止中露出了一点儿拿不定主意的迷茫，想了一下才爬上一侧的楼梯往三楼走。

京以珠回家换了身衣服，不过还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想必是领略了这儿的低温，穿了一件长袖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的那一颗，严谨到乖巧的程度了。

她身边已经路过了两个人，京以珠都没有想去问个话的勇气——每每看见人走过，就用眼神努力传达求助讯息，偏偏她的长相又不是乖巧可爱的邻家小妹，让人见了都觉得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

封隐也没打算去当好心人，就站在楼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京以珠的头发扎了起来，但被截断得太短了，导致好些都扎不上去，只能挂在耳后，不时随着张望的动作散下来一些。

已经接近六点钟，有人断断续续地往外走，看见没穿制服却又行动自由的京以珠偶尔侧目，却也没人主动上前搭话。

鬼知道是什么身份，而且工作繁忙，谁也不想搭理谁。

京以珠心里腾升起一种孤立无援的无助，掺杂在清一色的黑制服里，她的白衬衫格外的显眼。「视觉中心」这个定义让她手足无措，恨不得立马刨个洞让自己躲进去。

她就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自暴自弃地继续往三楼走。衔接四楼的楼梯上下来两个人，京以珠酝酿好一会儿的敲门在瞥见对方的身影时终于下定决心，抬手敲了敲门，然后将脑袋探进去，结巴地问：“那、那个，我我找一下怡、张怡。”

“张怡？她…现在不在这儿。”有一个体型瘦弱的男人往四周扫了一圈后说道。

“哦哦好的谢谢！”京以珠又连忙将脑袋收回来。

她的目光往旁边看了看，方才从楼上下来的两人已经走到了三楼的天桥上。京以珠深吸一口气，跑上去准备叫停他们，对方却似有察觉一样，停了脚步往后看。

“你你好，我想问一下，张怡是下班了吗？”

封隐看见三人会晤，都忍不住笑了。

刚刚路过这么多人，找谁不好找谭深。

京以珠看着他，又觉得对方可能会介意自己的冒昧打扰，伸出手说：“我是新入职的，我叫京以珠…同事？”

面前的长发男人没有要回握的意向，被打断下班的路途让他忍不住咋舌：“你现在是在上班？”

京以珠老实摇头：“怡姐说让我明天正式上班。”

长发男人翻了个白眼，转身时还嘟囔着什么：“非公事一概不论…”

“我现在就是在上班！”京以珠难得硬气一回：“我们算同事。”

“……”谭深无语，但也停住了脚。

“同事~”一旁默默看戏的同行者觉得好笑，一点儿不在意谭深的臭脸：“谭深，给新入职的小白说一下呗，同事呢，上班呢。”

“在一楼责罚处，倒霉蛋。”谭深毫不掩饰自己的臭脾气：“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进这儿…疯了。”

被正面开大的京以珠：“……谢谢，好心人。”

路过被硬塞好人卡的谭深：“呵呵。”

得到确切回答的京以珠借过两人往下走，这正是下班的时候，她得赶着时间才好不耽误张怡的下班行程。

“新人啊，她可真倒霉了。”站在谭深身边的同事说。

谭深抬头看了看站在楼上的上司，嘲了一句：“忽悠人可真有本事。”

封隐笑了笑，没说话。

经验小白在一楼又问了两个人才摸清楚责罚处是哪道门。京以珠好脾气地又勾了勾散下来的头发，郑重其事地敲响了门。

责罚处对京以珠来说，就好比蒙了一层朦胧面纱的魔鬼地儿，尤其经过封隐和张怡的吓唬之后，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更甚了。

门被一个中年男性打开，看着没穿制服的人一时疑惑，但又感觉到了她身上的证物，蹙眉质问道：“怎么没穿制服？”

“谁？”一道女声在里面响起，踱着步往门口看了一眼，认清来人后，张怡才开口为京以珠解释：“王副处，她是新来的，制服还没准备好。”

王乾听了张怡的解释，脸色才好看了些。

京以珠被王乾的质问吓住，看见张怡好比走丢的小孩看见了妈，恨不得扑上去哭诉，但忍住了，舌头打结地说：“…怡怡姐，我带手机来了……”

张怡有些惊讶，走到她面前：“你特地走一遭就为了带手机来啊？”

后者点头。

她看京以珠还在后怕，脸色苍白的样儿让张怡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把腰板儿挺直了，你又没犯错怕什么。”

“对…！”京以珠听话，到底没忘了正事要紧：“你不是要手机吗？我没事就来了。”

“又不急这一时。”张怡好笑，让她跟着自己出去，拿过手机跟京以珠解释：“我会在你手机里装一个软件，叫Broken ear，全球最大的共生者交流网站，我们一般发讯息都在这上面发…上面有论坛和视频什么的，好好了解一下。”

张怡将软件装好，在京以珠的账号上添加了自己的账号互通，“好了。”

“谢谢。”京以珠接过手机，在这个陌生软件上划拉了一下，Broken ear多元化，她决定回去再了解。

“怡姐，你…是有错吗？”

张怡皱眉，读懂京以珠的意思，无奈道：“并不是犯错了才能来，你没事也可以来啊，又没人拦。”

“哦。”京以珠点头应着，心想着绝对不要来这儿。

“说起这个，你进来看看。”张怡心觉这是个让京以珠了解信息检索科和执行部实力的好机会，将人拽着带进去。

京以珠还是缩头缩尾的，看着里面寒光冷冽、奇形怪状的刑具时大气都不敢出，在看见天花板倒吊着的人时更是直接攥住了张怡的手。

“你可能没见过，但你肯定知道。”张怡有趣地说：“猜猜？”

“…不知道哇。”京以珠摇头。

那男人双脚被捆住，双手无法支撑一样垂下来，双目充血，面容陌生，京以珠确实不认识他。

“你说的写小说的那个。”张怡也不卖关子，直言道。

“我靠！”京以珠爆了句粗：“是因为我说，然后就把人抓到了？！！”

张怡捂脸笑：“拜托，我怎么有那闲心去告密什么的，他的小说一冒头信息检索科的人就注意到了，现在才在这儿还只是因为执行部的人没空呢。”

一旁打哈欠的王乾贴心为小白科普：“你要是泄露信息，就不只是吊着这么简单了。”

张怡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京以珠失语，站在那儿还有些站不住。

她小心地打量着周围，角落里还有一滩血在被处理中，京以珠的唾液都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视野中的景物转了一圈，眼前一黑就要往下倒。

在身体跌倒在地前一刻，一只手伸过去提起了她的衣领，封隐将人扔进张怡怀里：“共生体融合发作了，把她带回去吧。”

张怡扶住她，似埋怨道：“我还想回家吃顿热乎饭呢…她家在哪儿啊。”

“地址等会儿发给你。”

按封隐发过来的地址，张怡启动她的黑色大众。半晕在后座的京以珠已经开始发热，脖子上的皮肤呈现出小块状的墨绿色蛇鳞。

停下车，张怡搀扶着她，顺便往她的衣服里藏了一面谧幻旗帜，数着门牌号，她还不禁感慨：“真有钱…可惜了啊。”

在一栋别墅前按响了门铃，一个体型偏胖的妇人前来寻视，瞅见被张怡稳住身形的京以珠后连忙开门：“小珠这是怎么了？！”

“她发烧了，我是以珠的朋友。”张怡面色如常道：“她房间在哪儿？”

王姨急忙带她上楼：“去过医院了吗？还是说吃过药了？怎么会突然发烧呢？”

“吃过退烧药了，请不要给她擦身体降温什么的，捂着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张怡挺希望京以珠是独居情况，没人动她就不存在情况暴露，谁曾想她家里还有个住家阿姨，不知道她父母对她上不上心…

而事实是在楼梯才走了几步，一个面貌温婉的夫人就叫住了她：“出什么事了？以珠怎么晕了！”

“阿姨你好，我是以珠的朋友，她发烧了，我已经给她吃了退烧药了。”张怡假笑说着：“躺着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京母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女儿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中午回来头发就短了一截，衣服也破了，再回来就莫名发起了高烧，任何一个母亲都不能认为这稀疏平常吧！

“没去医院吗？怎么会突然发烧呢！不行我得叫她爸回来…”京母惊疑不定：“这得去医院啊…司机呢？”

张怡咬了咬牙：“阿姨，应该只是普通的发烧，吃过退烧药之后很快就能退烧的…”

京母瞪大眼睛：“这都晕了！”

张怡：“……我就是医生。”

“是吗？”京母存疑，先不说女儿一直以来就没什么朋友，就单论医生这个职业也分为许多种类别…

“是这样的，”张怡假笑道：“我跟以珠下午原本约好了去看电影，她说在郊外回来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一条蛇，估计是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