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妖竹仙传 第2章 混入群仙为弟

青染背过手，踱步来到她身后，轻轻嗅了嗅她肩膀上的香气，一副自知英明的样子说「这桃妖的气味还算清新自然，你以为本君的仙是白修的吗？这点小伎俩还认不出，岂不是笑话。」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没一会儿天放了晴，碧空如洗，白云阳光姣好的浮在竹林上空。

灼华不服的看着眼前的青染，她不信他可以认出自己假扮男子的事来。又问「那你还看出些什么来？」

青染上下打量着她说「看出来你是个贪玩的小妖。」

灼华嘿嘿一笑，道「今日来你竹宅避雨，是我欠你的，你要是爱喝桃花酒，以后可随时来桃妖城找我。」

说完她转身迈出了一步门槛。

青染忽然叫住她「不是说来找我求教琴艺吗？怎么这么着急走了？」

灼华收回了脚步，回过身来看他：「今日天色不早，小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所以恕不能相陪。」

青染低眉浅笑道「那你先回去吧，有空再来找我，正好我自己也无聊。」

青染再次见到灼华是三日后的夜晚，那时他正在瀑布之上听风抚琴。

灼华身着白衣，拎着两壶桃花酒来竹苑里，却寻不见他人，便又拎着酒壶出来四处张望，直到高空传来铮铮琴声，她才抬头望去，那样出尘的身影，居于瀑布之上，倘若有月出来，定会是更美的景色。

她露出一口白牙笑看青染，青染自顾自的抚琴，因他居高临下，所以早就注意到了灼华的身影。

灼华掠过瀑布，飞来了青染的身边。青染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她。

灼华见他不说话，便先开了口，问他那两壶桃花酒是不是已经喝完了。

青染微笑道，确实喝完了。灼华二话不说，盘腿坐在他身边，将手里的一壶酒递给他。青染接过，拔开木塞，那酒香扑鼻而来。

灼华也打开了自己手中的那壶，和他对碰喝了一口后，青染才问他，不知小弟姓什么，名什么？灼华信口出来一句「桃鲜。」

青染只觉得好笑，一个小妖，居然叫桃仙，便问「哪个仙？」

灼华「你莫不以为我的仙是仙君的仙，那断断是错了，我这鲜是新鲜的鲜，鱼羊的鲜。」

说完，他俩继续喝着桃花酒，远处是连绵的山川，山上涌着几片云彩，闪着繁星，不多时，月亮慢慢浮了上来。

青染和灼华赏月喝酒了好一会儿，青染才对灼华道「你不是向来喜欢古琴，琢磨琴艺么？你来演奏一番吧！」

灼华当时便尴尬了脸色，她其实一点琴都不会弹的，心里犹豫了一会儿，使劲想出个法子来拒绝才是。

灼华还是告诉了他实情「其实我不会弹琴，只是单纯喜欢而已，不过家里却没让我学这东西。」

青染听了，但觉无妨，说「原来如此，那我教你好了。」

灼华很是欣喜，端坐在古琴前，青染坐在她身边教导他，很是细致耐心。

灼华的心不由自主的在胸腔乱跳，青染也觉得稍不自在，她身上的花香让他分外着迷。

清朗的月光下，灼华的手被青染握着，拨弄着琴弦，音浪一波一波荡开，回响在山谷中。

灼华将这小曲学了个大概，便匆匆离开了竹林，回家了。

月夜下的桃妖城十分寂静，这是他们的习俗，祭祖日前一晚所有小妖不得开张营业，就算有想出来玩乐的小妖也只能忍着，还有几个忍不住像灼华这样的，便只能偷溜出桃妖城了，若能平安回来是最好的，如果遇见了外面的大妖，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如今灼华化为女装走在路上，快步向家赶去，她走到桃花庵附近时，蓦然袭来一阵大风，将地面的花瓣吹出了漩涡的样子，灼华心里一阵恐慌，等到风停花散后，她才心里有了底。

原来是桃妖城三王爷桃旦。这桃妖城三王爷从小和灼华相识，不仅是青梅竹马，还定了娃娃亲，可灼华不喜欢那一身纨绔的三王爷。

桃旦虽然纨绔，但还算有礼数，他身穿金粉长裾袍，长发盘在脑后，两颊垂下自然卷曲的碎发，玩味的看着她说「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灼华鼻里冷哼一声只说「关你何事！」

桃旦伸手拦住她的去路，眉尾轻挑「怎么不关你未婚夫的事？你未免太不把我这三王爷当回事了？」

灼华懒得搭理他，绕开他的手穿过法阵，走入了桃妖城。

桃旦忙不迭的追上来，跟在她身侧，只当她娇纵惯了，便道「你不和我说，小心我去告知岳母哦！」

灼华两眉一蹙，狠狠推了他一把，道「你尽管去告，好显出你这张欠嘴皮！」

桃旦还以为她在和自己撒娇，心软软的看着她「我不去告也成，那也要你许我一件事，以后出去带着我！怎么样？」

灼华才不想他打扰自己的好事，便停住脚步，不悦的看着他「虽说你我有娃娃亲，但那是儿时玩笑说的，并不作数，你以后离我远些吧。」

桃旦只觉得她疯了，好好的姻缘不要，定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一时生气，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能有我这样的好婚事，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多少姑娘眼巴巴的盼望着嫁给我呢！」

灼华说了一句那这福气是我担不起，谁能担得起谁便嫁给你了，昂首阔步继续向前走去。

桃旦还不甘心的追上来问「你是不是相中了哪家公子？快快说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和本王爷抢未婚妻！」

灼华说没有，自己没有看上哪家公子，也没有哪家公子和自己暗地相好，时间不早，明日还要祭祀桃妖老祖，赶紧回去歇息才是。桃旦这才放心，目送她回家去后，才离开。

青染已经抱着长琴回了竹苑，正躺在床榻回味着刚才和桃鲜弟的谈话，他已经知道明日是桃妖城的祭祀节，打算明日去桃妖城一睹灼华的芳容，这竟然让他有些兴奋的睡不着觉。

他看着窗棂外飘动的竹叶和月光，微微洋起清美的笑。当竹林里的公鸡在五更发出嘶鸣时，青染便在床上毫无睡意。

天亮后，他便已整装待发，即将出门去，正在关上门闩时，忽听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青染，你这是要去哪？」说这句话的是青染的朋友松仙，名为谦君，谦君身旁还站着个柏仙兰芝。

他俩和青染结交已久，时不时便凑在一起，寻欢作乐，他们也知青染喜欢美色。

青染没料到他俩竟突然来访，索性直说「走，我带你俩去看些有趣的事。」

谦君和兰芝好奇到底是件什么趣事，所以跟在他两侧，追问了两遍。

青染说「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他们穿过竹林，来到了桃林，在经过桃花庵上旁的法阵后，便入了桃妖城。

谦君和兰芝同时看向对方，感叹居然还有这样的世外景色。

青染看见寂静的街道，有些奇怪他们去哪祭祀了。

正在琢磨，前面传来了锣鼓喧天的声音，不多时，长长的队伍，从前面的拱桥经过，他们身着粉色底纱裙，带着白色的披肩，手里扬洒着桃花瓣拼成的纸钱，向天空挥去。

谦君和兰芝看的很是莫名其妙，谦君问青染「这是何地？他们是谁？在做何事？」

青染看着他们慢慢走过桥头，道「这是桃妖城，是他们祭祀的节日，等他们都走过去，咱们在跟去看看！」

兰芝「没想到他们祭祖居然这么热闹，一点都不悲戚。」

青染说他们的老祖宗喜欢热闹，所以不允许她的后代祭奠她是伤怀，这样她才会保佑桃妖万代。

谦君问他怎么知道的这么多，青染说他新认识了个桃妖弟弟，昨天刚告诉他的。

谦君又说他堂堂一个仙子居然和妖做朋友，真是有违天地。

他们三个站在桃花树下望着远处的拱桥，等了很久，才等到那些小妖队伍的尾巴。

青染急忙带着两个朋友向拱桥走去，而灼华正是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

她看见了那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很是惊诧青染居然来了桃妖城，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另外两个，自己昨晚只是随口和他说了一下桃妖城的祭祀节，他便来了，真是爱凑热闹。如今她是女儿模样，青染不可能认出自己，他应该不会特意去找那个叫桃鲜的，先这样吧。

兰芝看青染的目光一直在桃妖的队伍里搜寻着什么，便问他在找什么。

青染说自己听闻桃妖城里有个绝色美妖叫灼华，所以想看看哪个最好看。

谦君听后，也放目去打量，却感觉长得都大差不差。便道「我怎么感觉他们长着一张脸啊！」

青染说是他眼神不济，这可让谦君有些不快，便道「你的审美未必和妖族的审美一致，他们眼里的美妖，说不定在你眼里丑出天来。」

兰芝随说「有理有理，不知青染可有认识这里的小妖，让他帮你指认一番就好了。」

青染忽然想起那个叫桃鲜的小弟，便去找他的身影。

桃花妖们来到了桃林深处的桃妖圣祖牌位前，有次排开，按辈分，分成若干列，站在原地，随手拿出一壶桃花酒，对着桃妖圣祖跪了下去，将酒洒在地面上，然后重重的磕头三下，祈求桃妖圣祖的保佑。

青染和谦君兰芝躲在桃花树后偷看，那整片的桃妖里出来个高大霸气的女子，手拿三根香火插进了香炉里，身侧的两个小妖童点燃了粉色的蜡烛，放在香炉的两侧，跟着中间的女子一起默念妖文。

这女子是桃妖族的女皇，这桃妖族有两位妖皇，一个为雌，一个为雄。雌妖皇负责礼仪祭祀等事，雄妖皇负责城内外安全，训练士兵等事。不过，两位妖皇不是伴侣关系，只是各司其职而已。

桃旦是雌妖皇的三儿子。他还有两个哥哥，大哥是桃笑风，二哥是桃春炜，祭祀礼结束后，那些小妖便散开了。

灼华又化作男子模样，出现在青染他们三的身后，用力拍了青染的后背一下，惊出他一头冷汗，回头看着她道「桃鲜？你刚才看到我了吗？」

兰芝和谦君同时问青染「桃仙？」

青染笑说「他是我新结拜的小弟。」

谦君心道「认妖作弟，也亏他做的出来。」

兰芝对这个新认识的妖弟颇为欣赏，只看那容貌都觉得骨苏，不愧是妖啊！

灼华说我早就发现你们了，既然来了这，那我做东，请你们吃酒去。

青染说且慢，你可认识一个叫灼华的？她愣了一愣，问青染「你怎么认识她？」

青染直接把前几日去桃妖城，听那里的小妖说最美的妖是灼华的事告诉了她。

她眯着眼打量青染，直接说「我不认得她。」

青染「你怎么能不认识她？还是你爱慕她，不肯让我见识她的真面目？」

兰芝道「哪里的话，想来桃鲜弟，是真的不认识吧。」

谦君「还是先去吃酒罢。」

到了酒肆后，灼华请他们吃了一顿顶顶精致的菜肴和美酒。

酒席上青染再三恳求她让自己见见灼华一面，她却说「青染兄莫不是被这里的小妖骗了吧？谁说灼华是这桃妖城里最美的，实不相瞒，她是最丑的那个，就是因为丑，她才经常躲在家不出门的。」

青染又问「她今日没出来祭祀么？」她一点都不加思考的说「没有。」

青染笑问可我刚才好像也没在队伍中找到你啊？

灼华正在夹菜的手抖了一下，菜掉在了桌面上，她的眼角抽动了一下，随后马上反应过来说：「不是所有桃妖都要出来祭祀的，还有一些要守护皇宫，我在宫殿里来着。」

谦君道「想不到你还是守卫妖族皇宫的侍卫呢。」兰芝继续道「那桃鲜想来定是武艺不凡的了。」

灼华吃完嘴里的菜，说：「几位兄台捧杀小弟了，这点功夫在你们面前不值一提。」

青染提议道「闲来无事，不如一会儿我们切磋下可好？」

灼华心道，切磋你个大头鬼啊！这明摆着是要收服我这个小妖。她干脆的说「青染兄，你这是以大欺小，欺负老实人啊。」

青染说了句哪敢哪敢。

兰芝问她，为何桃妖城允许其他妖怪进入，又允许神仙进入呢？

灼华说这几百年来，桃妖城内没有惹是生非的，实力也越来越强，也不怕来惹事的，自然不怕其他妖怪进来，而且从不祸乱人间太平，神仙进来也无妨。

谦君问那有凡人进来过吗？

灼华回道「千百年来只有一个凡人进入，听说他是不经意间进来的，然后便被放出去了。」

他们四个继续喝了几杯，侃侃而谈，便散了。

其实桃妖灼华和他们一起吃饭时是有些忐忑的，因为她还不确定他们这些散仙是否真的把自己当朋友，还是等着个时机来收了自己，万一哪天自己得罪了这几个仙君，可真是够整个桃妖族喝一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