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不觉间,又是一年春天。齐王近日发觉公主婉对各地民歌十分感兴趣。对于传到宫里的民歌,婉常常自己配了适合女子的曲子私下练习,不仅如此,还教甘棠殿的阿娇、阿房,甚至大力他们一起排练。加之到今岁三月末,婉公主就十岁了,齐王觉得是时候给她一些正规的教导了。
宫里的习俗,公子们无论文章骑射,到了一定年纪,齐王都会请专门的师傅教导。太子诸儿,除了这些惯常的课程,齐王会专门聘请博学的大夫为他单独讲授各国的地理、民情,以及近年来国与国之间的征战联盟局势,为一个合格的储君做准备。
公主们则并未安排专门的课程,顶多到一定年纪,齐王指派有经验的老嬷到公主所在的宫里教导一些针织女红和将来为人妇要做的一些准备。
为太子单独准备的课程里,有一块是讲授各地的民歌。但凡收集到宫里的民歌,大都是在民间流传甚广的,这些民歌也大多能反映出各地的民风民情。因故齐王要求太子对各地的民歌都要了解,以体察民意做一个开明之主。但诸儿对这一块却不甚在意,相比于在朝堂听取民风,他更喜欢驰骋马上,亲自出宫体察真正的风霜。不过父命难违,每月上中下三旬,各有一天他都乖乖到藏经楼,聆听师傅的教诲。
一日又是听经日,诸儿预备了下午和随从石之纷如去野外骑马,只随意穿了一身玄色暗纹长袍,刚到藏经楼门外,便听到里面齐王正在和授习师傅讲话。诸儿暗思为何齐王今日也得空闲在此,不由收敛身心踏入房内。
“好孩子,看我今天给你带来一个新学生。”齐王看向诸儿,笑着介绍。
殿中央一女子缓缓向诸儿行了一个揖礼;“婉儿拜见太子殿下”,然后抬头望向诸儿。
诸儿望向对面,上午室内的光线并不强烈,那女孩左右扎了一对朝天髻,上面挽了明黄色的流苏垂了下来,上身着家常月白色窄袖短袄,下穿鹅黄色襦裙,是极普通的宫女装扮。只见圆中见方的脸庞,像白瓷上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粉霞,两道青黛色的眉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目。似不施粉黛的春樱,看似淡极,却是春日最艳的一抹色彩,让人心荡神移。
诸儿对婉儿微微颔首,并不说话,缓缓转身向齐王作揖。“儿臣拜见父王,父王早。”
“这个是莒夫人的小女儿婉,也算是你的妹妹。为父看她对宫中流传的民歌很有兴趣,打算让她跟你和师傅学习,顺便了解一下各地的民风。以后每月上、中、下旬,她都会参加你姬师傅这块的课程,你做为兄长要好好爱护你的弟弟妹妹们,指导他们的功课。”
“孩儿谨遵教诲。”诸儿口中虽如此说,但对这些弟弟妹妹们的感情隔膜得很,有的甚至不认识。齐王宫规模恢宏,妃子们的住处也多分散,除了相熟的妃子间走动频繁,其他并无太多交集。诸儿交往较多的是鲁夫人的两位公子彭生和纠,平时是在一起上课。其他的如卫氏的小公子小白,年方八岁,还是个黄发小儿;还有几位陪嫁过来的宫女的公子,因母亲地位低下,更无机会和太子接触。
就连最相熟的彭生和纠,都对诸儿只有敬怕,次次见到诸儿都是恭恭敬敬唯恐出错,哪有半分亲昵。诸儿第一年纪最长,现已一十六岁;第二身份尊贵,太子身份全宫上下无人不知;三者少年老成,年纪轻轻自带威严。故除却齐王和自己从小长大的侍从,其他无论妃子或公子,哪怕是齐王给他安排的两位侍妃,虽大多存了要亲近讨好的心,在诸儿面前,却多小心谨慎,不敢越距。
诸儿虽然偶感孤独,但因母亲早逝,他早已适应了这种寂寞。且生在帝王家父兄相残的多,和睦相处的少,既自己将来要做那孤独的位子,那对于身边的温情就没有太多的期待了。
齐王絮絮叨叨又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婉和诸儿分坐于殿的两端,听师傅开始授课。师傅今日讲授的是天子国都洛阳最近时兴的一首歌曲。他一边敲击排钟,一边缓缓歌唱: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浑厚的嗓音和低沉的排钟声交织,在大殿里的上空游走,婉儿觉得这乐曲和自己平日从母亲处听来的完全不一样,沧桑中带着一股力量,不觉跟着轻轻吟唱起来,坐在一旁的诸儿不觉呆了,他悄悄偷觑左边的小女孩,小女孩仰着脸望向师傅,认真地唱着歌,脸侧的流苏随着脑袋轻轻晃动。他突然有一种冲动,很想凑上去拨开小女孩的流苏,好看清她的脸庞。
不知过了多久,歌声慢慢低了,最后消失不见,但诸儿耳畔似乎还有袅袅的清音。姬师傅清了清嗓音,开始讲习这首歌曲。
姬师傅约莫四十多岁年纪,留着一副灰白相间的胡子,平日里和太子授课,先是演习一遍曲子,然后再解释曲子的意思。诸儿从来不曾跟唱,多是和师傅询问当地的民风民情,师傅便一板一眼地回答。不曾想今天这个小女孩竟跟着姬师傅唱起来,姬师傅自己都觉得这曲子比平日动听了几分,一曲结束,脸上竟浮出了难得的笑容。
“南方的树木真茂盛啊,葛藟慢慢爬上去,在上面快乐的生长蔓延吧,把树木好好缠起来。快乐的君子呀,快用你的善心让老百姓安定吧。”师傅解释完歌曲的大意,便望向诸儿,等他发问。谁知太子不似往日,今日异常安静。师傅只得接着讲:“这首歌曲呢,主要是赞叹君子的美德。。。”
“师傅,我听我母亲说这曲子是唱给新婚的男子和女子的,藤缠树,树长生,寓意夫妻不分离。”婉儿突然打断了师傅的话语。
姬师傅不曾想到这个小女孩竟有话讲。他在和太子讲经的时候,往往总是朝民族大义,为人君为人臣的方向阐述,对于男女之情,或略略带给,或隐去不述,今天被一个孩子如此发问,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太子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何曾见过师傅也有难堪的时候,便笑着替师傅解围:“师傅说的是给男子听的,你母亲说的是给小女孩听的。”
“那男子就不谈情不说爱,不结婚了吗?”一双美目天真地望向太子。
似一股热浪劈头盖脸地袭来,诸儿听到自己心里轰隆一声,他竟无法直视对面的小女孩,脸连着脖子烫了起来。
师傅接着讲了起来,诸儿不再发言,只是安静聆听。婉儿觉得自己的发言好像太唐突,惹太子不高兴,也不敢再发言。师傅见两个学生都闷闷的,以为是自己讲得太乏味,就提前结束了上午的课程。
走出大殿正是响午,诸儿慢吞吞走在前面,他正想和这位新妹妹道别,但苦于如何开口,突然后面的女孩叫了声:“殿下!”
他惊喜地转回身,看到婉似有踌躇,“怎么?”
“今天,婉儿是不是说错话,让殿下不开心了?我不是故意的。。。”
“不,” 诸儿打断了婉的话。“你,说的很好,唱的,也很好。你,很好。”
过了十天,又是讲经课,是一个细雨霏霏的天气。诸儿一大早让石之纷如给他找出了月白色云锦长袍,额顶束赤金冠,腰间配白玉暗纹大带,玲珑碧色佩玉自右侧斜斜地垂了下来。
“公子,咱们今天不是去讲经课吗?属下记得无需上朝堂或外出啊?为何装扮如此正式?”石之纷如有点疑惑,担心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太子的日程。
“你记得没错,我们快点吧,别耽搁了时辰。”诸儿笑着催促。
“现在时辰还早呢,公子。”石之纷如觉得公子今天怪怪的,似乎心情难得的好。他不敢多问,快步跟上诸儿的步伐,朝讲经阁早去。
许是他们来得太早,讲经阁里空空的。因是阴雨天,殿内暗暗的。诸儿望着婉的位子,突然回想起上次她的话“那男子就不谈情不说爱,不结婚了吗?”,不觉心头一荡,又笑了:“她一个小女孩,又懂得什么男欢女爱?”
“太子今日好早!”姬师傅踏入殿内,看到太子已然先到,不由得心情大好,自己这门课程,总算是慢慢引得太子关注了。
“今日,我们讲授。。。”姬师傅切入正题。
“师傅,咱们等婉公主到了,再开始吧。不着急一时半刻。”诸儿打断师傅。
“哦,婉公主昨天请下人前来告假,似乎是得了风寒,今日不能参加我们的讲经课了。”
诸儿开始没来由地期待这十日一次的讲经课,之前他觉得姬师傅讲授之前先演奏吟唱太啰嗦,只是碍于师傅身份,不好挑明。现在他却最喜欢这一块,原来那些简单的歌词,反复唱来,拾阶而上,或悲伤,或明亮,或缠绵,或隆重,不只有征伐疆埸的豪迈,连年征战的疾苦,也有小儿女的幽微情思。
又是一次讲经课,婉公主依旧没有出席。诸儿竟有点担心起那个小女孩的身体来。过了这些时日,她的风寒还不见好吗?好不容易待到课程结束,诸儿迈出大殿,一路飞奔而去。石之纷如跟着后面:“公子,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他并不回答,其实他也不清楚要去哪里。他只记得她是莒氏的小女儿,莒氏住在甘棠殿,但是就算是到了甘棠殿,他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去,他还暂且没有想明白。他只是想着,或许在甘棠殿的附近,或许说不定可以探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这些本来他可以让下面的人去跑腿的,可是他不知如何开口,从何提起,所以就这样,一主一仆,一前一后,朝甘棠殿的方向出发了。
路上春意正浓,草长莺飞,桃红柳绿,但主仆二人并无心美景,各怀心事,诸儿在前面忽快忽慢,石之纷如在后面追追停停。
“纷如,你在宫中可听到莒夫人什么传闻?”太子还是问了起来。
“殿下是指最近获宠的莒氏吗?放心,莒氏只有两个女儿,并未有公子,不是我们的威胁。”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哦,对了,听说莒氏的小女儿婉深得大王喜爱,虽然年龄尚小,齐王已经在诸侯间挑选出色的年轻公子,希望早早为她选定未来夫君。据说,齐王有意郑国的太子忽。”
“什么?”诸儿吃惊地打断石之纷如,望向属下。
石之纷如看主人对这条新闻感兴趣,不由得意地向前凑近,更加详细道来:“不怪公子不知道,这宫里大大小小公主十来位,每年齐王都会和各国缔结婚约,算不得国家大事。不过啊,如果这个莒氏的女儿能和郑国太子定下婚约,对我齐国也是一门好生意啊。现在郑国公勤王有功,兵强马壮,大家都以郑国马首是瞻,如若和郑国成为亲家,咱们以后也多一得力的臂膀。”
石之纷如看主人一脸沉默,并不答话,以为自己讲得不够清楚,就接着阐明:“殿下是不是不知道莒氏的小女儿是谁啊?就是上次也参加姬师傅授课的小女孩啊,就那个个头到您肩膀。。。”
“住嘴!”诸儿再也无法忍受属下的聒噪,撇下属下大步朝前而去。
甘棠殿外,梨花落了一地,树叶却正肥嫩可爱。几个小厮正拿着扫把清扫殿外的落花。诸儿犹豫片刻,硬着头皮上前:“公主婉可在殿内?”
“你是哪位?竟敢随意打探我家主人?”小厮阿诺回问,不欲回答这陌生人探寻。不料袖子被身后大力一把拉住。
“小人参拜公子,出门右拐,走约莫半里路,有一片桃林,婉公主大概在那里。”
“多谢!”诸儿拱手相谢,转身朝右走了。
“大力哥,你怎么随便把咱主人的踪迹就告诉给别人了啊?”阿诺问到。
“你看到那人身上的玉佩了吗?那玉佩,宫里没有几个人能佩戴?”大力说。
诸儿的寝殿在齐宫殿的东北,离甘棠殿距离遥远,亦从来不曾踏足齐宫的这个西南角落。今日到来,别有一番世外桃源般的安静。远远望见前面团云样的大片粉红,这里大约就是桃林了。走近了,隐隐一股淡淡的甜香扑入鼻中,让人忍不住多吸几口。这桃林规模虽不大 ,但此时正是开得最旺的时候,一簇连着一簇,一树连着一树,并不能望见里面是否有人。诸儿正发愁间,听到里面传来清亮的声音。沿着声音走去,歌声渐渐清晰起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诸儿听过这首曲子,自己宫里的侍妃排练过这首曲子,配以舞蹈,极尽妩媚之态,可惜诸儿很少在这些事上留心,亦不能体会她们的苦心。今天的歌声没有半丝妩媚犹疑,如同出谷的黄莺,虽婉转,也是极欢乐的。诸儿拨开桃枝,三个欢快的女子映入眼帘。
唱歌的正是左边的女子。只见她踮着脚,用力去够树上的桃花。“摘了半天,咱们这些还是不够啊!阿娇,你个子高,多摘些枝头的花,枝头的花瓣开得最香。”
“小姐,够多了,我们出来也不少时辰了,依奴婢看我们还是现在回去为妙,不然又要被夫人责骂。”阿娇说。
“阿娇你的一篮给母亲做胭脂,阿房的一篮给姐姐做桃花水粉,我的一篮做桃花饼桃花蜜,还远远不够呢!”
“我们改日再溜出来摘吧,小姐!”阿房也劝道。
“不行不行,你没听说过吗?现在是灼灼其华,下次来就是其叶蓁蓁了吗?可惜我们没有带长梯。。。阿房,你跑得快,你回去偷偷把大力哥请来吧?”婉儿央求阿房。
“小姐,我才不去呢!”阿房正担心回去被夫人抓到,怎可能附和婉的点子。
“算了,看来只能我自己回去搬救兵吗!”婉儿回头,却发现不远处站着高高的诸儿和随从。
婉心里大呼不妙,今天本是上课的日子,她一心想着不能错过花期,虽然身子转好,却仍旧以病为由推托未去讲经楼上课。现在被太子抓个正着,莫非他是姬师傅或是父王派来的探子?一时心急,脑门不由渗出了细细汗珠。心中尚未有计较,步子却向前,双手拢在右腰,屈膝向诸儿行了个礼。
诸儿初在远处听到清亮的声音已知她身体无大碍,悬着的一颗心已然放下,近处看她和婢女在一起如此活泼不由也跟着欢喜,待她回头,看到一双美目神采飞舞,眉中央画了一个淡淡的桃心,因天气转热,只着了软软的粉色纱裙,更显得窈窕动人。然而婉发现诸儿后又好似有些慌乱,待到她来到诸儿跟前屈膝行礼,诸儿自己也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干咳两声。
“妹妹身体可大好了?”诸儿尴尬地问道。
“糟糕!果然是兴师问罪来的。”婉一边想一边说:“多谢殿下关心,今日风和日丽,殿下也来此赏花?婉儿有事,先行告辞。”
“你不是正需要一个帮手吗?不担心过几日再来其叶蓁蓁吗?”
诸儿见对方神色慌张,自己倒镇定了几分,便有心调笑眼前的这位小妹妹。
“啊,君子怎么能偷听人家讲话呢?”
“那君子又怎能欺瞒师长呢?”
“那我们打平了?”
诸儿不知对面的人儿算得是哪笔糊涂账,不由大笑起来。“这样吧,我帮你摘桃花,你把刚才的曲子再给我唱一遍,这样算打平了,好吗?”
婉儿实在舍不得枝头那抹春色 ,觉得太子似乎并未打算深究自己逃课的事,于是就点点头,又说:“这首民歌师傅还没有教,婉儿还不十分熟悉,可否待上完课,我再向太子唱?”
诸儿微笑颔首,走到枝头最茂盛的一株,轻轻踮脚,便轻易将枝头的桃花采摘下来。
石之纷如打算上前帮忙,见主人未有此意,便捡了远处的一株桃树,倚着树干等待。他自小侍奉太子,对这个主人既亲密又敬怕,可能是自小失去母亲,又早早被定为太子,这个主人对待身边的人,无论远近,大都是淡淡的,既客气又疏离,看似是好个相处的;但是在朝堂上商议用兵打仗时,杀伐决断,锋芒毕露,又让人隐隐害怕。也只有在他这个下属面前,才偶尔会流露出一些情绪。
似今日这种喜形于色,倒是他从未所见,于是,他不禁看向这个最近得令的婉公主,豆蔻少女带着股天真烂漫,虽然宫中美女如云,确实有种无法掩盖的流光溢彩。
少许走神间,太子已采了一堆花瓣,婉儿啪啪手,叹道:“这次总算是够了吧!”她抬头望向诸儿,此时将近正午,诸儿的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脸上被树枝蹭了一道灰印子,头发也不知何时被树枝挂的有些凌乱,看着竟有几丝搞笑的狼狈。婉儿踮脚欲用自己的袖子拭去对方的汗,凑到跟前,却发觉身份亲疏有别,猛地把袖子甩下去,重重地说:“干得好!我们可以回去了!”
诸儿看婉强装镇定,心里欢喜,面上却仍是淡淡的。三个少女的篮子已经装满,诸儿索性脱下自己的外衣,包着花瓣,自顾朝前走了。婉亦步亦趋跟在后面,阿娇和阿房在宫中早听说过太子名声,今日第一次见,虽不如传闻那般高高在上,但毕竟身份悬殊,担心犯错,就远远地跟在后面。石之纷如也慢慢地走着,以便观察主人和这少女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几个人逶迤而行,朝甘棠殿走去。
一路上黄莺啼鸣,前面两人静默不语,透着一丝陌生的尴尬。婉试图打破这平静,“今日谢谢太子殿下了!”
“那好啊,等你的桃花蜜桃花饼做好了,可以请我尝一尝吗?”诸儿微笑望向婉。
“可恶!他怎么当真了?”心里虽如此想,嘴上却不得不说:“婉儿十分愿意,只是这桃花蜜和桃花饼是时令品,想必各宫都有酿制,怕是殿下宫里就有许多。。。”
诸儿盯牢婉儿,打断她的话,笑着说:“我只想尝尝你做的!”
“噢!”婉不敢直视对面的灼灼眼光,唯有低头答应。
“那下次课记得带给我!”
“噢!还有,今日多亏殿下的袍子,不过估计是被花着了色,有些污了。怎么办呢?”那袍子看来名贵,婉有点担忧太子怪罪。
“那就有劳婉妹妹帮我洗好,得空时我来取回。”
婉决定不再说话,她担心又落入诸儿的圈套。明明对方只是路过的举手之劳,现在却害得要自己又要分出桃花蜜,又要帮忙洗衣服。不过,母亲不是说过吗?在这宫里,唯有依靠父王和眼前的这个太子,才能平安无忧吗?现在,她终于让太子注意到自己了,这算不算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