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是班级里的透明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整个世界的中心,班级里的那些人却把他当成可以随便欺负的弱势群体。明明听过不少他因为情绪失控而伤害他人的事件,那些人却像是完全不在乎一样蜂拥上去,像极了主角在成长之前的道道坎坷。
所以被欺负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佐佐木潮无聊地转着笔,注意到那些不良少年心照不宣的笑容,大声叹口气。
举起手:“老师,不好意思,我可以去趟医务室吗?稍微有点不舒服。
小小的空间里,乙骨忧太紧紧缩成一团,像是回到妈妈肚子里一样,头发被抓成全七八糟,衣领也被扯开,纽扣全都被恶意地抓下来,让他只能狼狈地敞怀。
这是个小小的背光器材室,乙骨忧太经常在这里疗伤,只有在这个破烂被停用的器材室呆着,才不会有人找到他。
突然,小而黑暗的玻璃被一只手敲了敲。
她轻巧地推开窗户,露出一颗乖巧的妹妹头,像猫一样左右看,才发现了把自己藏在黑暗角落里的乙骨忧太。
“我说啊,为什么在我面前装得像大人一样,那帮混蛋打你就连反抗都不敢吗?”
闻言少年瑟缩得更小一团,沉默很久才抬起手腕,给她展示其上红肿的淤斑:“想跑来着,被绑住手脚了。”
他听到少女暗骂一声:“一群狗崽子。”
“你那个好朋友没有出来救你吗?”
乙骨忧太闷闷的声音传来:“不可以让里香出来,佐佐木同学不是也说了讨厌我们吗?”
佐佐木说他:“真是弱鸡废柴。”
就这样的家伙……
她想起前两天在夏油杰身边的所见所闻。
男人的矫健身姿在庞大狰狞的咒灵身上灵动跳跃,简直不像人类一般的轻盈,拳脚能将可怖的怪物踢飞。
那种事情,乙骨忧太也能做到吗?
少年的身体纤细,除了大腿是正常男性的尺度之外,其余的身体部位似乎都因为营养不良而肉眼可见的瘦弱。
她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再想这些,拉长语调说:“要回去上课了哦,迟到要抄书的,我只请了半节课的假。”
少女的声音还带着喘,似乎到处跑了很久才找到他。
乙骨忧太顿时慌乱起来:“那佐佐木同学先回去,我一会就来。”
少女懒洋洋地靠在窗户外,“啧”一声:“你要怎么来啊?”
衣服都破破烂烂的。
由于是温度适宜的春季,学生们基本上都是内搭一件白衬衣,然后在外面套上厚实暖和的制服外套就足够了。
而乙骨忧太的衬衣被乱七八糟得揉成一团,几乎暴露得什么都遮不住。
故意想让他出丑而已。
少女抬脚,用脚尖顶了顶器材室的门,昭告道:“我要进来了。”
里面是衣物摩擦的声音,乱七八糟的,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有多慌乱。
“佐……佐佐木同学,请不要管我了,你快去上课吧。”
“吵死了。”
少女在他面前站定,“你是小女生吗?这么害怕被人看到啊?”
乙骨忧太的衬衣乱作一团,被揉皱之后又恶意扯掉了所有的扣子,明摆着就是故意的。
少年们尖声嘲笑他“不修边幅”“下贱”“脏兮兮”。
他垂着头,尴尬地抓着领口,不让自己丑陋的身体暴露在女孩的眼底。
气氛都凝结了。
空气很安静。
乙骨忧太逃避一样地闭着眼睛,从佐佐木的角度看还能看到他的睫毛在震颤,以飞快的速度。
“换吧。”少女一锤定音。
没等乙骨忧太反应过来,少女已经半蹲下来,裙摆绽开像花一样,遮住她光滑白皙的腿肉,只露出一双小皮鞋,有点像那种遮住脚正坐的猫咪,看似严肃正经,实则很是可爱。
手指灵活地穿梭在自己身前的纽扣上,一颗颗地解开。
欸?
欸???
这是……
乙骨忧太瞪大双眼,直到少女的指尖触及到颈下一尺的距离时,他才条件反射一样闭上眼睛。耳边是少女的指尖摩擦衣物的声音,她一颗颗地解开扣子,皮肉与布料之间像是一台乐器,诞生奇妙的声音。
那些声音如同泡泡,钻进乙骨忧太的耳朵里,又在他的头腔被乱七八糟的思想充盈泡大。
她在……干什么?
兜头被扔下一件柔软的、带着清香洗剂味道的白衬衣。原本勉强能看到一点点光线的眼睛被彻底遮上了,什么都感受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只剩下那片小小的空间。
雪白的衬衣和香气为乙骨忧太组成一个小而灼热的空间,他想要在里面呼吸,却又觉得这对佐佐木同学而言是一种侵犯。
憋着气,憋着声音,一动不敢动。
可是人的机能呢?
想要活下去,想要呼吸,想要咬牙。
他深深地、低下头,从少女衣领的角落里吞咽一口空气。
好消息是活过来了,坏消息是他好像因此而变得无可救药了。
佐佐木潮的味道像是病毒一样,从鼻窦一直侵染到大脑,令他不得不维持这样恶心又让人唾弃的状态。
怎么这样?
太过分了。
少女推推他的肩膀,听声音像是也一起坐下来,催促他:“快点换。”
他不禁想,佐佐木同学现在是什么模样?
还是像高冷的小猫一样吗?冷冷地用漂亮的眼睛观赏他的丑态。还是这就是她玩弄自己的手段,等着下次拿出来当做谈资。
可是无论如何,他竟然有些心甘情愿。
原来渴望被玩弄不是玩笑话,更不是他以为的可以让佐佐木潮放弃兴趣的话术。而是一种从那时候开始就埋下的,乙骨忧太“想要被看到”的丑陋野望。
太可耻了。
乙骨忧太,你太可耻了。
他知道,班级里的女同学一般不会像男生那样,只穿一件白衬衣打底。
她们多半都会选择在白衬衣里面多穿一件衣服,然后再往里便是内衣。因为乙骨忧太不止一次地听过女同学抱怨,穿得太少白衬衣会很透,穿的太多又太热。他不会像班上的男同学那样用这种事情取笑女生,只是听过就当听过,然后遗忘在脑袋角落里。
“拿回去,佐佐木同学。”乙骨忧太的声音从衣服下面传出来,他磕磕巴巴地拒绝:“我不能……我不能穿女生的衣服。”
佐佐木没好气地骂他:“那你要这样出去吗?暴露狂白痴。”
“要不是……我才不来救你呢,你以为我愿意啊。”
少女微微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靠得很近很近,乙骨忧太甚至感受到她的指尖轻轻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快点脱下来换给我,我要冻死了,白痴。”
佐佐木同学很冷。
在乙骨忧太意识到这个之前,他已经条件反射地一股脑把衬衣脱下来,裹在少女肩膀上,眼神飘忽不定:“请……换……换这个,我昨天洗干净的。”
虽然被狠狠戏弄了一顿,但没有像之前那样让他在地上打滚,衣服好歹还是干净的。
不用他说佐佐木也知道,衣服带着薄荷的味道,是很普通的洗剂,估计也用柔顺剂洗过了,布料非常柔和。
近在咫尺的胸膛上,青青紫紫的伤口到处都是,还有一些已经愈合的浅白色疤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受过的伤。
这么瘦弱的身体居然还有明显的肌肉线条,是很纤薄的肌肉,紧密地覆盖在骨骼框架上。明显看得出来,他其实并不瘦弱,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发育速度很快的类型。在高中部,男生通常都是后半截才会开始迅速发育,而乙骨忧太只要稍微正常一点,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可以一览众山小的发育状态。
“失……失礼了。”乙骨忧太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到自己**的身体,脸色突兀地发白。
其实很多伤口都不是被霸凌时留下的,一部分是打工的时候受的伤,一部分是他自己弄的。
因为起初想快点死掉,不给任何人添麻烦,所以才会弄出这么多的伤口。想死又觉得不甘心,乙骨忧太才苟活到今天。
佐佐木潮相当通情达理地转过头去:“快点换,等下要迟到了。”
她听到少年一点点把纽扣系好,然后慢吞吞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佐佐木潮才转过头来。
衬衣当时定制的大了一码,考虑到女生还处于生长期。于是现在放在乙骨忧太身上正合适。除了大臂还有点空间紧张之外,其余的几乎是严丝合缝。
乙骨忧太的衣服少了纽扣,佐佐木潮索性直接把衣摆下方交叉系在一起,勉强固定在身上。等回到教室之后再穿上外面的制服外套,基本上就看不出什么猫腻了。
“等一下……”乙骨忧太稍稍拉出佐佐木潮耳后交叠的发丝,又轻声道歉:“失礼了。”
然后指尖轻轻把发丝下面压着的领口打理整齐,手法娴熟。
可以想象的到,少年每天都是这样对着镜子打理自己的领口和衣摆。虽然他懦弱而胆怯,却对生活充斥着异于常人的热情,能在这样压抑的日子里如此持久而艰难地活着,这是佐佐木潮也做不到的。
黑乎乎的房间里,那双藏蓝色的眼眸闪烁着佐佐木潮未看懂的光芒。
少年抿着嘴角秀气地笑,“谢谢,佐佐木同学。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光道谢有什么用,倒是把我送回去啊。
佐佐木潮撇撇嘴,到底还是没打击他,“顺手而已。”
铃声还是响了,在两人还没有踏进教室之前。
佐佐木潮抓着乙骨忧太的胳膊,大声骂他:“都怪你,都要你快点快点了,慢吞吞的是蜗牛吗?这下好了,我也要跟着你受罚。”
乙骨忧太并没有说,他想的是:
佐佐木潮不用去救他,佐佐木潮何必去救他。乙骨忧太是个自愈能力很强的人,哪怕没有人爱他没有人帮助他,他也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坚持了这么多年。
只是这一次,他有点好奇,心中莫名涌动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那股他从未有过的灼热感是因为心脏被烧坏了吗?
于是他轻声说:“我来替佐佐木同学受罚就好。”
骨子(抓着衬衣):史诗级过肺
感觉写的还是很阳间,不过少年的恋爱嘛,还是别写太阴间了。
后面有成年骨专场,那会可以写得更阴湿一点。
因为在上榜所以榜单上的更新就不日更了,补满字数就完事,正好我也攒攒存稿[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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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