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出没，你看起来很好吃［无限］ 第15章 血色城堡11

姜乐肴吃饱饭，在狼藉的斗兽场转了一圈，捡到不少财宝，但是这些东西都太占地方，所以他大方地将财宝送给受伤的男人。

他自己只留了两块黑色石头，不过这两块石头确实是好东西，是制作储物袋的重要原料，姜乐肴还觉得自己赚了呢。

把黑色石头塞进包袱里，然后将包袱背好，姜乐肴朝男人挥挥手：“再见，我走了。”

走出斗兽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姜乐肴突然停下来，无语转身：“你跟着我干嘛？”

跟在后面的男人身高一米九，宽肩窄腰，强壮高大，如果光看外表，他像是能一拳打飞姜乐肴。

但实际上男人在姜乐肴看过来时，条件反射一般迅速低下头，只能看到他毛躁的白发。

“我能不能跟着您？”

姜乐肴毫不犹豫拒绝：“不能。”

虽然这个人类是被他砸坏的，但他也救了对方一命，伤口也都包扎好了，连肉都分了好多给他，他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力气很大，可以做很多活，种地养殖打扫都会做，还可以当保镖护卫。”他飞快地看了眼对方，发现对方无动于衷，又继续道，“我还会认字、骑马、打猎，也学过一些管家的课程，如果老爷家里需要人打理，我一个人可以顶好多人。”

“我不需要，还有，我不是老爷，别这么叫，听起来怪怪的，我叫姜乐肴。”

男人：“我叫莫恩。”

“嗯嗯，好，莫恩，别再跟着我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你回家去吧。”

姜乐肴对人类很宽容，因为他感受过人类美好的品质，也被人类帮助过。但他本质上是个凶兽，自认为冷心冷肺，是一只只有面对食物才会有热情的饕餮。

最重要的，他不想带一个累赘。

姜乐肴帮助几个玩家通关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太累赘，有可能会影响他吃大餐。

如果这个人类是修士，说不定还能帮点忙，但他只是个普通人类，到时候别说帮忙，说不定还要分心救他。

“我是被卖到这儿的奴隶，没有家。”

姜乐肴：“那你之前呢？被卖到这里之前是做什么的？”

莫恩：“我从生下来就是奴隶。”

……万恶的奴隶社会，姜乐肴暗自吐槽。

“虽然你确实很惨，但是我真的不能带你。”

莫恩嘴唇微颤，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低下头：“是因为我是罪奴吗？”

姜乐肴：“什么卤？”

莫恩缓缓捂住左臂，他的左小臂和额头都有烙印。

只有犯下重罪的奴隶才会有烙印，而且根据罪行的严重程度，烙印的地方也会不同。额头烙印是最严重的罪行，相当于死罪。

实际上因为莫恩肤色黑，那些烙印不太明显，姜乐肴抹药的时候根本没注意。

“只有犯重罪的奴隶才会被烙下印记，我还有两个，您不愿意要我也很正常。”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姜乐肴好奇心就犯了。

“你犯了什么罪？”他该不会救了个坏人吧，那就坏了。

“我从小跟着贵族少爷长大，原本应该在少爷成年后成为他的管家，结果他诬陷我偷东西，让人用烧红的烙铁在我手臂上烙下印记，然后发卖了我。之后在第二个主人那里，他……”

莫恩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姜乐肴最讨厌说话说一半调人胃口，连忙问：“他怎么了？”

“他想让我……伺候他，我那个时候很害怕，打了他一拳，结果，把他打死了。”

莫恩低着头，说话时吞吞吐吐，似乎回想到当时的场景还在害怕，可那双翡翠色的双眼却没有半点波澜。

他只想在姜乐肴面前美化一点自己的形象，实际上当时杀人的时候，他满心只觉得畅快，一股从脊椎窜入神经的刺激感让他觉得畅快无比。

从出生就是奴隶，低贱的人生，永远被主宰的命运，他只有母亲不知道父亲是谁，从小母亲就教他忍。

他忍了很久，很久很久。

忍到母亲累死，忍到以为自己终于能摆脱一点命运的摧残，从奴隶成为管家，却因为贵族少爷嫉妒自己各方面都比他强，随意诬陷就将他重新打落地狱。

又忍到被烫下烙印发卖，像牲畜一样被卖给下一个主人。

直到那个肥头大耳的贵族想要侵/犯他时，他终于忍不下去了。

当他挥出那一拳，清楚地听到对方头骨碎裂的声音，看到对方痴肥的脸上出现的惊愕与恐惧时，他激动得浑身颤抖。

原来人人艳羡，高不可攀的贵族如此轻易就会死，他们也会露出这样不符合身份地位的表情。他们会像奴隶一样害怕、恐惧。

他只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舒畅和痛快，就好像打破了某种束缚，从小压在身上的重负突然消失，浑身都轻快无比。

他一点都不后悔那样做。

即使之后额头又被烙下印记，重新发卖到斗兽场，每天和野兽，和无数人死斗，他也没有后悔。

在斗兽场也有想买下他的贵族，甚至数量还不少，可一旦得知他是因为杀死一个贵族才来到这里，都会露出嫌弃又憎恶的表情。

他不想在少年脸上看见那样的表情，也不想吓到他。

姜乐肴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那一拳该不会是打了脑袋吧。”

莫恩点点头，偷偷留意姜乐肴的表情。

“那个被你打死的人，该不会刚好是查尔斯子爵？”

莫恩惊愕抬头，难道他认识查尔斯子爵？是他的亲戚？还是……他慌乱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确实是他做的。

只是内心有些失落，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知道了他美化过的真相，知道了他的真面目，还是因为这样善良可爱的少年居然和查尔斯那样的人相熟。

果然是查尔斯子爵！看对方的神态，姜乐肴立刻就确定了，所以查尔斯子爵脑袋上的那个洞是被他打出来的？

“打的好哇！”姜乐肴鼓掌。

莫恩：？

“打的真好啊，那家伙就该狠狠地揍，你就打了一拳？怎么不多打几拳？”

莫恩想要从对方眼中看出谎言的成分，可是没有，少年黑亮的眼睛清澈如水，满脸可惜地表示他打得太轻了，那种家伙就应该多折磨一会儿再死。

“您，难道不觉得，我做错了吗？”莫恩接受过的教育中，无论贵族做什么都是对的，他杀死主人的行为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你没有做错，你这是属于自卫！不构成犯罪的，不过要是有人敢这么对我……”

姜乐肴阴恻恻道：“我就把他剁成臊子，然后倒进化粪池。再或者把他浑身抹上盐巴，架在火上熏烤，最后挂在墙上风干个几百年。”

他可是饕餮，睚眦必较。

他没有做错？

是的，他没有做错！

莫恩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着，说不出话来。

他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仿佛不受控制般越来越大，连呼吸都仿佛变得困难起来。

他伸出右手捂住胸口，想要遏制住心脏跳动的频率，却摸到了一只白色蝴蝶结。

那是对方为他包扎伤口时留下的，正好在胸口处，正好是心脏跳动的地方。

他突然上前几步，跪在姜乐肴面前，仰头直视着对方，面带恳求：“求求您收下我，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主人。”

如果说他之前跟着姜乐肴，只是看准他天性善良，想为无处可去的自己谋一条生路，那现在他确实是发自内心想要追随对方。

姜乐肴立马跳开了，他从小和父母生活，饕餮很介意外人进入自己的地盘，所以他家里只有饕餮，也不会用什么奴仆，而到了现代社会，更是没有这些封建陋习。

因为有共同的“熟人”查尔斯子爵。莫恩一拳打死了查尔斯，他又把复活的查尔斯弄死了，他们也算是共同患难（？）过，所以他对这个人类还挺有好感的。

“你先起来，你现在自由了，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你还会那么多技能，个子又高长得又帅，做事业肯定会很成功的。跟着我干什么啊，我每天就想着吃吃喝喝，胸无大志。”

姜乐肴苦口婆心地劝诫，同时一把将跪着的莫恩硬扶起来。

看时间都不太够了，姜乐肴没有多留，急忙背着包袱走了。

还一边走一边回头喊：“别跟着我啊。”

“千万别跟着我。”

莫恩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姜乐肴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听话地没有动。

被否定的人生、被贬低的价值、被厌恶的存在。但是当这些被某个人打破，被对方肯定自己的价值时，莫恩满心满眼就只剩下那个人。

“不要我吗？”莫恩望着对方消失的方向，有些失神。

他不想做事业，只想跟着他。

而且，他也做不了事业。

他手臂和额头的烙印会让所有见到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奴隶身份和所犯下的罪行，所有人见了他都会惧怕憎恶，都会想要杀死他这个罪奴。

莫恩抬头看着天空，晴朗的天空澈蓝无比，正午的阳光耀眼又温暖，他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看过太阳了。

似乎从出生，他的头颅就是低着的，因为奴隶不能直视贵族。

原来太阳是这样的。

莫恩也想要追逐自己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