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后，他在星际卖鸟 第70章 参谋

卓琰惊愕的瞪大眼。

“多么离谱又搞笑的事情啊！大冤种还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呢！”女孩几乎要把眼泪笑出来，一直旁听的铎莱尔不得不默默弯腰减小存在感，生怕祸殃池鱼。

卓琰也闭嘴，听着女孩继续讲：“医生一看，哦，我果然是来拯救豹人族的天之骄子，我这次一定要把狐人拒之门外！”

“然后他就这么一次次的‘轮回重生’，在梦里度过了一百多年。”

“直到……”女孩语调重新沉下来：“直到八年前，他又一次醒来的时候，恰好赶上了我姥爷带着我去找他求医，才误打误撞的撕开了这场骗局。”

“也就是说，从始至终，他没有使用无辜‘耗材’的主观意图？”卓琰抓住重点。他听到现在，终于明白云欢岫说的“道德感强”是什么意思了。

柯莱特种下了一颗种子，种子长成参天大树，树叶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他救了人就离开了，而豹人族拿着树叶去害人，他就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卓琰最头痛这种强加因果的人：“我承认‘项目’跟他脱不开关系，但是大多数的药物和实验都有两面性的吧？恰巧这一个范围广，死的人多……”

卓琰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他再事不关己，也说不出“死的人多而已”的话来。于是只能叹息。

他想了想只能说：“联盟这些年的调查结果都还算公正，应该最后不至于死刑。”

“他离开豹人族八年了，手里能有多少证据？还不是那些高层说什么是什么，”女孩嗤笑：“这方面你比我懂啊。”

是啊，卓琰比谁都懂，证据这种事情，看的是需求和立场，而非对错。

就像真论起对错来，柯莱特又有什么错呢？

他只是被裹挟着走到了今天的局面，难道就真的罪该万死吗？

卓琰神思游离，目光拖得无限远也无限长，嘴里低声：“那也得先制止他。”

“救活他，然后送他去死吗？”

云欢岫笑的比哭都难看：“那还不如……”

“不是的。”卓琰愣愣的打断：“活下去就是活下去，活下去是人的本能，是任何智慧生命的第一要务，何况他没做错。”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猛然从悬浮椅上站起来：“他应该活下去。”

周围一圈想要吃瓜或是想要安慰的人都昂起头，呆呆看着他坚定的说：“你有办法联系上柯莱特吗？”

“你要干什么？”云欢岫下意识问。

“你叫住他，不要引爆，保护好自己等待联军——他的罪孽应该上法庭由法官来审判，没有人有资格栽赃陷害给他按罪名，包括他自己。”

“我或许……不，我一定能保住他。”

看着他行色匆匆走下去，云欢岫和蹲在身边的铎莱尔面面相觑：“他去干嘛了？”

“不知道。”铎莱尔也很迷茫：“你好像，刺激到他了？”

云欢岫还在担心的往下看，铎莱尔过来薅她胳膊：“我说学姐，你先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教授吧。”

女孩摆摆手：“你以为我没试过？不过呢，我之前是想劝他自己放弃跟着‘项目’殉葬的念头，现在是战略需要，他的意愿就不太重要了，对吧？”

她的笑容一瞬间完成了从全是阴霾到毫无阴霾的转换，但是其中的咬牙切齿谁都能听得出来，铎莱尔后退几步：“呃，你在槐南也有朋友啊？”

“有是有，但不多。”云欢岫优雅点头：“也就军部团级以上四五个，信息中心干部级以上的三个，游客中心的七个，机甲联赛组委会的十一个等等……”

“我是说能帮上忙的那种。”铎莱尔小声插话。

“对啊，他们都多多少少欠我家一些人情，所以一般不会拒绝的我的请求，放心吧。”

周围兽人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她，钦佩和畏惧占据大多数，不知道是谁来了一句：“各家的特情加起来人数都没你认识的多吧……”

“我的天，情报贩子都不敢说有这么多人脉。”

“那倒不至于。”

“至于，”说话的是个游隼人，迎着一圈人的目光弱弱开口：“我刚刚问了下槐南黑市的人，他们说风声很紧，有确切消息的只有那么几处。”

他冲云欢岫比了个手势：“云小姐，您是真牛皮。”

*

狐人第三军团驻地。

狐人士兵敲门后进入：“族长，第九师的师长已经率领一军团一、二师和三军团九师的太空军抵达边境，等候您的下一步指示。”

银灰色长发的狐人看着星图，手指一抬：“我知道了。”

士兵敬礼，无声息的退出房间。紫锂辉石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我继续说啦？”

“看的出来，你这一趟很开心。”

“那肯定！你看到我发过去的消息了吧？我们只要把握好机会，这次一定能在豹人族身上咬块肉下来！”紫锂辉石亢奋不已：“哎呀呀，我一想到能拿着他们的赔款当军费，我就激动的想给你编小辫子！”

……那大可不必。

蓝迦族长又气又笑，点点面前的屏幕：“你能不能安稳一点？”

“哎呀，总算有新装备了，我高兴一下怎么了！”紫锂辉石反驳：“之前主星那几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老不死断了武器支援，你就不生气？”

怎么可能不生气？卓琰曾经和鲛人族签了十来份合同，今年有三份该交尾款，结果长老和那位“王者归来”的新少主死活不肯交，出使浮越府时跟鲛人族吵了个天翻地覆，把鲛人族气的终止合同，一柄武器都没给。

还在战线上轮值的第三军团就这么成了没奶的孩子，拿着到了报废年限的旧武器不尴不尬的卡在了那里。

而两族关系也为此急转直下。但这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没吵赢，真是赔了夫人又脸面，里子面子一样不剩。要不是族长出面从第五、第六军团那里调来一批，恐怕狐人又得内讧。

要不是海芙妮元帅重伤未愈，镇不住场子，他早就回主星问罪了。蓝迦族长捏捏眉头，豹人族的事情可以说是近来他听过最好的消息了，就像紫锂辉石所说，他们应联盟要求义务出兵，要一笔军费算敲诈是。

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来大量失踪的公民和士兵也终于能有个确切的下落了。

他既希望，又不希望能从豹人那里得到结果。有结果说明十死无生，没有结果，则又是生死不知。

蓝迦按住胸口，默默祈祷。山陵有声，日月有灵，愿每一个灵魂都能在月光的指引下回到故乡。

“呃，好的，你稍等。”

紫锂辉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族长，尤安找您。”

十分钟前尤安刚结束汇报，还有什么事？蓝迦通过视频申请，陆军少校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很抱歉打扰您，但我想有些事情，需要您亲自商量。”

尤安让开半个身位，一张他很熟悉的脸庞出现。蓝迦靠在椅背上，微微颔首：“你说的对，接下来让我们谈谈就可以……卓琰，许久不见了。”

“半年而已。”卓琰淡淡道：“对您来说应当不是太过漫长的时间。”

蓝迦：“人心变幻，怎么不算一种沧海桑田呢？不过既然你身份是假的，姓名想来也是假的，我该怎么叫你？”

“还叫我卓琰就行。”

男孩没有多说：“我是来跟您做个交易的。”

“一个……只赚不赔的交易。”

“……”

蓝迦族长微笑起来，眼角的纹路跟着舒展：“愿闻其详。”

没人知道那一天他们谈了什么。多年后卓琰回想起来，只是说，他在远行的途中，最后一次受到了长辈的教导。

而时任族长的丹怀·蓝迦删除了当天的所有监控，只留下了一条发给一军团第一师先锋队队长的消息：“疑问驳回。”

“这不是你曾经提过的要求吗？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与他并肩作战。”

“你应该高兴才对。”

*

星历400年8月14日，注定是一个不太寻常的日子。

豹人族的百年庆典正式进入倒计时。槐南整颗星球灯火通明，无数的游人走上街头，所有食水免费供应，整片天空在科技造景和烟花的交织下成了似霞似雾的仙境。

而万万里之外的星空中，狐人、羽人和联盟军队在狐豹边境阿翡那航道097节点会和。这是经过精密计算之后，预估到达槐南最近的位置和路线。

计划的进攻时间还有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是留给普通士兵修整的时间，也是给领导们吵架用的。

羽人那边带兵的是个年纪比较大的金雕人，脾气大还死犟，听完常黎的话恨不得原地上天：“不可能！我不会同意！”

常黎不急不缓的劝说：“又不是让他全权指挥我们的舰队，要真的是全权指挥，不说您了，我也不会同意的。”

“现在只是让他作为临战参谋，实时提醒您豹人那边的情报，有什么不可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