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运太旺的村姑 第19章 第 19 章

第二日天没亮，田螺与奉珏以及招财出发去镇上。

奉珏驱使着马一脸困倦。

要问他为何要跟来？纯属是奉珏自己找罪受。

他以为要过几天才需要马，可他没想到田螺明儿就要去镇上卖豆腐。田螺刚学半天，完全是个新手，奉珏担心她要是一个不小心害自己的马跑了，那岂不是糟了嘛！

于是奉珏赶早起来，就为给田螺驾马驱车。

天蒙蒙脸，永景镇到了，彼时集市上已有不少商贩挑着担子过来摆摊，空气中飘来烙饼包子的香气，不时响起鸡鸭羊叫的声音。

田螺招呼奉珏驱车到集市上，将车马停在自己的摊位上，跳下马车搬东西支架子，没多久，就有旧客过来买豆腐。

豆腐一文钱一块，三文钱四块。

除了豆腐，这回田螺还提了半桶豆腐花，加糖，三文钱一碗。

奉珏第一次见识到属于平民百姓的晨曦，烟火气非常浓郁，热闹而温馨，温暖的晨光洒在每一张坚韧平凡的面庞上，他们质朴的眼睛折射出光芒，明亮而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向往。

奉珏心中触动，有些好奇地环顾四周，稍微一闻，便是清香的豆腐味，他有些喜欢这个味道，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给人铲豆腐的田螺身上，只见她面带笑容，热情满满，完全看不出乏累的样子。

他想，她就不会累吗？昨儿半夜起来，听到屋里有动静，奉珏吓了个半死，以为有鬼，结果是从豆腐房里回来睡觉的田螺。

问了田螺他才知道，她半宿没睡，一直在忙着做豆腐，后来只睡了一个时辰就爬起来准备去镇上。

奉珏有些佩服田螺，做豆腐可是一件令人劳累的事，亏她能坚持得下来，而且她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也不在意其余人的眼光，看得出来，她真心喜欢。

真有意思，难怪力气大，奉珏不禁摸摸自己的额头，额头红肿已然退了大半。

半晌后，田螺像是察觉到奉珏的打量，回眸冲他笑了下，奉珏当即低头，闭上眼睛，飞快躺在铺了稻草的板车上，慌慌张张用干枯的稻草捂住自己的眼睛。

等反应过来，奉珏十分嫌弃地扔掉稻草，呸了两声，田螺端着一碗豆腐花过来，“奉珏，吃这个先填填肚子。”

“这是什么？”

“豆腐花，也是豆腐，里头我给你多加了一点糖，包甜。”田螺小声道。

奉珏扬眉，欢喜地从板车上下来，笑着接过碗，意味深长睨了田螺一眼。

田螺眉心一跳，下意识后退：“......”他干嘛用恶心的眼神瞧她，难道是......嫌弃豆腐花，不想吃？

竟然有人嫌弃她做的豆腐花？哼，田螺小小地恼了一下，念在奉珏帮了她忙的份上，田螺不与他一般见识，不想吃就算了，也不能强迫人家。

田螺道：“你不想吃？”

奉珏懒得回答，直接问：“汤匙呢？”

“就用这个挖。”田螺把手里的竹木棒给奉珏，原来他要吃啊，臭小子，算你识货，我做的豆腐花特别好吃，你若不吃就可没口福咯。

奉珏看着眼前一个手指长宽的木棒：“......”认命抽来。

田螺继续去忙生意了，奉珏左右四顾，生怕撞见一个熟人，若是被认识他的人看到了，肯定要拼命笑话他，好在这地方不是京城，没有熟人，但以防万一，奉珏背过身蹲下来吃。

奉珏生疏地用木棒舀豆腐花，可豆腐花质地柔软滑腻，他根本舀不上来，努力半天也只吃了一个小块豆腐花。

入口即化，如田螺所言，却是很甜，奉珏第一次吃这种市井小吃，感觉很新鲜，不过他其实不太喜欢吃甜的。

招财走过来，一双狗眼睛直直盯着奉珏。

奉珏：“怎么，你想吃？不给。”

招财看了一会儿，鼻子动了动，走开了。

奉珏继续吃，但有些没耐心了，直接对着碗喝起来，片刻功夫，一碗清甜的豆腐花入了肚子。

田螺的生意极好，客人全是熟客，这都是她娘以及她这几年积累下来的客人，他们就喜欢吃她家的豆腐。

不过这回时间紧，她就只做了五板豆腐，豆腐很快卖完，桶里的豆腐花也见底，该收摊回去了。

田螺把空的豆腐盒叠起来搬到车里，叫醒奉珏：“该走了。”

奉珏眯眯眼睛，从板车上起来，田螺收拾架子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放回板车里头。

奉珏道：“我饿了。”

田螺摸摸肚子，好声好气问道：“我也是，你想吃什么？”

“面。”奉珏懒声道。

“我知道有个羊肉面摊子，那里的面很好吃。”田螺想了想，道，“就几步路，我们把车先放在这......欸，你看到招财了吗？”

奉珏：“方才跑到我跟前走一圈，怎么了，狗不见了？”

田螺点头，旋即绕着车找狗，一点影子没看到，她去问周围的摊贩和客人，没一个说见到狗的。

田螺便在大街上大叫招财，每当她满怀希望张望人群时，却没有她熟悉的狗听到她的召唤跑回来。

田螺在街巷起穿来穿去，找了好久，也不曾看到招财，这下子，田螺彻底慌了。

招财是她三年前捡回来的狗，因着它的到来，给田螺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变化，招财一直很懂事，虽然有时候会贪玩，但只要她一叫，它就会立刻回来。

可如今，田螺喊破了嗓子也不见招财回来，难道它贪玩溜达时碰到了狗贩子？

镇上不是没有喜欢吃狗肉的人。

思及此，田螺心绪难平，止不住去想万一招财真的落到狗贩子手里......那她岂不是要失去招财了。

田螺两眼一黑，蹲在地上难过又无助。

“平常它都躺在旁边的，今儿怎会突然不见了？难道它真的被狗贩子抓去了？都怪我方才太专注卖豆腐，一时忽略了它。”

奉珏步履蹒跚，终于在人群中找到田螺，弯腰抬手拍了下田螺的肩膀。

田螺惊喜扭头：“招财——”不是招财，而是奉珏，田螺眼神里的光消失了，她低落，颤声道，“顿时原来是你啊，对不住，我以为是招财，它以前经常用狗爪子打我的肩膀。”

奉珏观其神色便知狗没找到，忖度片刻，道：“你先莫要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只要我叫招财，招财哪怕再贪玩也一定会跑回来，可现在我叫了无数遍也不见它影子！”田螺低吼道。

奉珏看到她眸中闪动的泪光，便知她是关心则乱，没有计较她的语气。

田螺说完也意识到自己把气撒到奉珏身上，她感到羞愧，缓缓站起来，抽了下鼻子，低头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发脾气的，我实在担心招财，我怕它会被狗贩子抓去杀掉，成为别人嘴里的盘中餐。”

田螺开朗活泼，自己遇到难事她会往好的一面想，可遇到自己重要的东西不见后，她没办法乐观。

奉珏平静道：“我没怪你，你不用自责。”他多少理解田螺的心情，他喜欢马，儿时驯养过一匹小白马，可父亲以他不务正业为由，让人将马带走，无论他如何祈求父亲也不曾宽容，那一刻，奉珏心如刀割，生出无力的愤怒。

后来他偷偷找马，却怎也找不到了。

“这一片街道你都找遍了？”奉珏放轻声音道。

田螺低声：“嗯。”

奉珏：“那便是说镇子的其他地方你还没找了，说不定招财只是跑到其余地方了，你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它会去哪。”

“对了，方才它在我面前溜达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我的碗，它会不会是饿了去找吃的？”

田螺：“它一定是饿了......”灵光一现，田螺记起一件重要的事，先前她答应过给招财买鸡腿，可她却忘记了，后面奉珏到来，田螺就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田螺转悲为喜：“我知道它在哪里了！奉珏谢谢你告诉我！”

心情激动的田螺忍不住捉住奉珏的手紧紧握了握，才飞快跑去买鸡腿的馆子找招财了。

奉珏驻足在原地，凝视自己温热的掌心，须臾，他扬起头抬手扶住前额，真是......放肆。

没经过他同意就敢握他的手，田螺，本公子该给你些教训。

过了一盏茶有余的功夫，奉珏在车马前等到回来的田螺。

她手里提着几个油纸包，身边跟着嘴巴油腻腻的招财。

嚯，狗找回来了。

“奉珏，真的多谢你提醒我。”田螺感激道。

奉珏：“我饿了。”

“那我们赶紧去吃面，我还从馆子里买了些好吃的，有叫花鸡和肉脯。”田螺道。

招财闻到香气，用爪子扒田螺，田螺：“等会就给你吃鸡腿，对不住，这次是我忘记了，但你下回可不许乱跑了。”

招财：“汪汪。”

田螺领奉珏到了铺子里头，这个时候她还不忘要远离奉珏，只可惜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方桌子，田螺无奈和奉珏坐在同一张桌子下面点了两碗羊肉面。

面铺的生意很好，等了有一会儿，还不见面端上来，奉珏不满皱眉，招财坐在地上伸出舌头，嘴巴边流出哈喇子。

田螺没好气蹬了招财一眼，虽说适才训斥过招财了，可看着它的样子，她就来气，但又不好说，毕竟此事因她而起。

田螺道：“再等等，马上就好。”

田螺一语成谶，未久，羊肉面上桌了，田螺打开油纸包，油纸包里有三只鸡腿，适才给招财喂了一只，因着愧疚，田螺太想补偿招财了，当然吃过这顿，往后几个月它休想再吃到鸡腿！

她拿出里面的鸡腿给招财，看着招财吃得很欢，田螺笑了笑，大松一口气。

尔后田螺揭开裹着叫花鸡的油纸包，肉香味一下子溢出来，田螺流口水，撕下一只鸡腿要给奉珏。

奉珏拢眉：“我自己来。”

田螺司空见惯：“那这只鸡腿我吃了。”

言闭，她迫不及待咬上香喷喷的鸡腿，含糊道：“好吃！”说实话，她好久没吃鸡腿了，奉珏亦然，他好几天没沾荤腥了，目及田螺大快朵颐，奉珏喉结滚动，抬手压住烧鸡，用筷子撕下鸡腿吃。

这顿早饭吃得好，也吃得饱。

这钱必须要花，也花得值，田螺是扣扣搜搜，但该花的时候她是一点都不省。

二人一狗回了摊位，上车回村，冷不丁间奉珏道：“镇子上可有成衣铺？”

“有啊。”

“我要买几身衣裳。”奉珏道，“这麻衣穿得我不舒服。”

田螺：“......”你的意思是说还在继续在我家蹭饭吃了？

田螺自认倒霉，带奉珏去了成衣铺，见他挑剔来挑衅去，在铺子里耽误了好长一段时间，买了三套衣裳，价格不菲，田螺以为他要付钱离开，谁成想他把她推出去，说：“有没有适合她的衣裳？要舒服方便的。”

掌柜的立刻拿出好几套衣裳，田螺被推进帐子里迷迷糊糊试衣。

田螺：“你干嘛要给我买衣？”

奉珏笑道：“你不是救过我吗？我现在就是在报答你啊，省得你说我忘恩负义。”

“你怎么知道？”

“都写在脸上了，我能不知道？”奉珏冷笑。

田螺难为情低头，这回没被自己逗笑。

一件件衣裳被放到车上，结账的时候田螺都担心他没钱，结果他反手掏出一张银票，眼睛都不眨一下递给掌柜的，田螺刚好看见上面的字。

田螺小声惊呼：“一、一百两？”

田螺第一次见面额大的银票，眼界大开，心想奉珏不是一般的有钱。

更离谱的是掌柜的忙着给他找钱时，奉珏就拽上田螺离开。

田螺急呼呼道：“钱、钱还没找呢。”

奉珏不以为意：“还要找钱？我不用。”

田螺目瞪口呆，他竟然不要找钱，那他以前过得日子得多奢侈啊，出手也太大方了，这不散财童子吗？

等等，他接下来不是还要住在她家吗？那么假使她把他伺候好了，那等他离开的时候保不准他就会给她一笔钱呢。

嘿嘿，这个想法好，太好了！

可是他很危险啊......是富贵险中求？还是保重小命？田螺犹豫。

先不想了，田螺甩头，道：“要拿的。”

奉珏嘀咕一句“麻烦”，转身去里头拿了钱，有一袋银锭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他全塞给田螺了。

这几套衣裳左右只花了十两银子。

田螺：“你给我干嘛？”

“你不是要吗？”

“我不能拿，这是你的。”田螺推辞，要还给奉珏。

“给你。”奉珏推回去。

“我不能要！”

两人拉扯间，头顶响起一个声音：“田姑娘......”

“阿珏？”

田螺抬头，眼睛慢慢睁大，耳边传来奉珏惊讶的嗓音：“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