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完全泯灭,营地中升起了数堆篝火,即是用来烹饪食物,也是为了驱赶猛禽。安乐被温暖的篝火烤的昏昏欲睡之时,烤肉的香味从营地各处飘出,肉香混杂着淡淡的果香,勾的安乐蠢蠢欲动。
“饿啦?”安乐眼神刚聚焦到烤鸡上,便听安小鱼带着笑意的声音。
“嗯。”安乐揉着肚子,目光紧紧盯着烤的焦黄冒油的鸡上,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香。”
“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鸡肚子里装了果子,味道应该不错。是茉莉姐教的方法。”安小鱼声音温和,在这徐徐夜色之中,和火焰的声音融为一体,听起来莫名温情。
“好饿。”似是真的饿到无力了,安乐身子一歪,靠在安小鱼身上,双眸中跳跃着火焰的光芒,拉长声音又重复了句:“好饿~安小鱼。”
“给你给你,吃。”一声带着不耐烦的声音突然蹦了出来,安林眠将刚烤好还在棍上插着的烤鸡伸到安乐面前,表情颇嫌弃的斜望着两人说道。
噗嗤一声轻微的笑声,安麦扯着安林眠胳膊,笑着说道:“眠眠,干嘛去打扰人家俩。乐乐哪需要你的。”
安林眠道:“还不是他说个没完。”
“乐乐那是和小鱼撒娇呢。”安麦笑道。
安乐一下子就精神了,倏地从安小鱼身上离开,欲盖弥彰的咳了一声,正要去接鸡,却见另一侧安小鱼也将烤鸡递了过来,似是没看到安林眠递来的鸡一般,道:“吃吧。”
安乐还没来的及犹豫,只见安林眠嫌弃的啧了一声,已经将烤鸡收回去,满脸笑容的递给了安麦,声音极其温柔甜蜜似是故意揶揄两人一般,道:“麦子,来,我喂你,啊~”
安乐一脸黑线:“……”
“哈哈哈——”安图大笑道,“眠眠姐,你学的真像。”
安乐脸快黑成碳了。
什么像!他们何时这么恶心腻歪过了?!
“快吃吧。”安小鱼又轻声说了句,同时晃了晃手中的鸡腿。
安乐正饿,于是决定再次忽略几人的捉弄,专心干饭,享受美食。
不料此时又听安图道:“我发现了,小鱼哥只有对乐乐说话时声音温柔,对其他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怪不得叶婶婶总是夸小鱼哥,小鱼哥对乐乐真好……”
呵呵呵,安乐啃着鸡腿,听着安图对安小鱼滔滔不绝的夸赞之词,只想冷笑。
没我娶了他,他就要扔海里喂鱼了,可不要对我好点吗?安乐懒得和他们解释,只想吃完赶紧去床上躺着。
累了一天,脚都要走废了。安乐躺在床上,垂着酸胀的小腿,心道明天决计不能这么累了,他是来玩的,不是来拉练的。
考试让安小鱼一人考去吧!急着离开的又不是他!
“明日我自己去吧,你在这休息。” 正想着,安小鱼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推门进来,说道。
安乐歪头看向门口,屋内燃着一支蜡烛,光线昏暗,安小鱼从昏暗的门口走到昏黄的烛光内,长发末端滴着水珠,水滴反射出温暖的光芒。
安乐盯着安小鱼,轻轻嗯了一声,须臾,道:“怎么不在篝火旁烤干?”
“没事,吹会风就干了。”安小鱼说着,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山里的夜风携带着清冷的月光灌了进来,火烛跳动几下忽然熄灭了。
“唔,要点上吗?” 安小鱼似是意外了下,转头望向桌上的被风吹灭蜡烛,询问道。
月光不算明亮,勉强能照亮窗户两步之内范围,安乐躺在床上,几欲被黑暗掩藏。
“不用。”安乐道。
“嗯。”安小鱼淡淡应了一声,背靠窗户,偏着头,专心致志地擦着头发。
月光勾勒出安小鱼的剪影,安乐百无聊赖地望着安小鱼机械性的重复的动作,仿佛是催眠师摆动手中的钟表一般,看不多时,安乐就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这一天又累又乏,困意来势汹涌,安乐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后,抵不住困意,翻了个身,说了声“我先睡了”,钻进了被子里睡觉。
营地的硬板床上只铺了一层不厚的被褥,安乐习惯了睡软床,即使来到了龙隐村,也会在木板床上铺上好几层床褥。营地的硬床,他睡不习惯,因而虽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并不安稳,身体在睡梦中翻来覆去的变换着姿势以缓解不适。
朦朦胧胧中安乐察觉到安小鱼也上床了,但睡意正浓,安乐转瞬又睡了过去。直到半夜醒来时安乐才发觉不对劲。
他怎么和安小鱼在同一张被子了!
黑暗中,安乐迟钝地眨了三次眼,才想起来去领被褥时那人似乎是只给了安小鱼两张被子。也是,谁会给夫妻俩一人一张被子盖。
但,盖一张被子也就算了,问题是,他怎么在安小鱼怀里?被安小鱼搂着?!
安乐试探性地推了推压着他腹部的结实地手臂,没推动。
于是安乐又加大了力量,身上的手臂终于有了反应,身边的人也终是有了反应,却是朝他身边挪了挪,将他禁锢的更紧了。
安乐倒吸一口冷气,僵硬地转了转脖子,侧头朝向床外一侧。他枕在安小鱼胳膊上,而安小鱼侧身环抱着他,鼻尖几欲贴在他头顶,温热的气息略过耳朵,缓重的呼吸声一声一声的砸入耳蜗,一如他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安乐脑子僵硬了足足三分钟,才缓缓运转起来。他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抬起压在他身上的手臂,同时不发出一点声音地、小心翼翼地朝床里侧挪去。
感觉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安乐终于成功从禁锢中逃脱出来,不由的松了口气。而安小鱼似是睡得很熟,一点反应没有。
木屋的窗户是用木板做成的,此时关的紧紧的,透不过一点光芒,完全的黑暗。安乐睁着眼睛望着眼前的黑色,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下砰砰乱跳的心脏。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屋外除偶尔传来一声猎狗的吠声,再无其它声音。一片寂静中,安乐直觉思绪疯涨,心绪如麻。
不知何时再睡着的,再醒来时是被一阵湿漉漉的触觉舔醒的。房门开了小半扇,明媚的日光从门外射进来,屋内昏暗却不黑暗。
一只灰黄相间的毛绒绒的小狗热情的舔着他的脸。安乐边推开小狗,边盯着身边的小狗疑惑道:“这么小的狗都带出来干活了?”
狩猎队来时带了好几只猎狗,安乐不记得其中是不是有这么小的小奶狗,不过小奶狗身上毛茸茸的触觉,亮晶晶的眼神让安乐想到他那只金毛狗,不由得心中一软,也顾不得想太多,双手其下,抱着小奶狗撸了起来。
前世那只金毛狗他是从断奶开始养的,安乐比着他那只金毛狗粗略估算了下,眼前这只小狗估计不超过四个月大概三个月左右,才刚刚开始换牙。正是可爱又好玩的时候,小黄狗热情地在他怀中四处拱,也让安乐心情大好,坐在床上逗了许久的狗,直到肚子开始抗议,方才起床。
营地只有两个留守的狩猎队成员,在营地后方处理猎物。村中有圈养的用来食用的家畜,因此狩猎所看重的并非是肉,而是皮毛与筋骨,用来制作裘衣与武器。故而狼、狐、貉、猞猁等猎物会当场处理,兔子、野鸡等小型而无害的野禽则带**回去圈养。
营地后方有一处溪流,两人就在溪流边处理猎物,见安乐过来,一人招手笑道:“乐乐,起来啦,小鱼给你留了饭,在灶上温着呢。”
“哦。”安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来这里前已经看到了,他来这里是想给小奶狗捡块肉吃。狩猎刚刚开始,需要处理猎物并不多,河边用树枝搭的简易架子上挂着数只貂皮、两张狐狸皮,饶是知道在古代没有什么动物保护法,狩猎野兽取其皮毛保暖是极其正常的行为,但当真真切切看到一张张完整的貉子皮、狐狸皮被悬挂起来时,安乐心中还是升起一股不适,遂匆匆捡了块不知是什么的肉块离开了。
小奶狗似是惧怕这个地方,在远处原地打转没有跟来,直到安乐回来,才又欢快的围了上来。
狩猎队外出一般到晚上才回,营地一整个白日都没什么人,安静非常,安乐陪着小狗玩了许久后,也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但他被特意交待不能离开营地,只好躺屋里睡大觉,小奶狗似也玩累了,挨着安乐呼呼睡觉。
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寂静,安乐猛地从睡梦中惊醒。骨哨代表有人陷入危险,安乐心脏猛跳,几乎条件反射地一跃跳下床,跑出了房门。
已是将近日落时分,安乐出了房门看到营地已有几个归来的狩猎队成员,此时听到哨声也正快步朝哨声方向跑去。
哨声依旧在响,一声一声愈加急促,仿佛催命咒一般。安乐听着哨声,脚步也愈加急切。
“乐乐!回去!” 有人看到安乐跑过,喝道。
“安小鱼还没回来!” 安乐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脚步更加迫切的朝哨声跑去。每个人的骨哨都是一样的,哨声也是一样的,安乐并不确定此时的骨哨来自安小鱼,但他不敢心存侥幸。
骨哨的源自东边,在东边距离营地不远有一处地方,是他昨日和安小鱼看中的狩猎地方之一。安小鱼走之前并未告诉他今日要去那里,但不知为何,安乐觉得安小鱼今日会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