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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深处点心铺 第9章 智斗鸨母

作者:鱼灼音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7 01:10:17 来源:文学城

原是今日茜桃突然来了癸水,腹痛难忍,便跟妈妈告了假,只在自己房中歇着,不曾想,一恩客见她不出来,直嚷嚷着要她来伺候,与茜桃要好的姐妹玉柔替她解释,反被掼了一巴掌。

无奈之下,茜桃只得强撑着出来,常人见她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也便知真是身子不适,可那人倒不依不饶,逼着茜桃喝冷酒不说,还说她拿乔,扒了她的外衣,把她赶到外头去,长了记性才许回来。

那人在秦州城尚算有点权势,且在场之人,也不会为了一介青楼女子出头,心疼茜桃的又没有能力,只能瞧着她就这般被拖进冰天雪地里。

她本就难受,外头一冻,更觉得手脚麻木,此刻哪怕就是拿根针往她的肉里戳,她都不会有什么感觉了。

“岂有此理!”裴清梧闻言,不由得大怒:“莫说你来了癸水,就是没有,也不能这般折辱人!”

说着,她解下自己的披风,就要往茜桃身上披:“走,跟我走,今日外头这般冷,你再待着,是要冻坏的。”

茜桃却不肯,推脱道:“那人与陇右节度使有亲,在秦州权大势大,秦州都督也要让他三分,娘子,奴被作践惯了,一点风雪,不碍事的,可你莫要因为奴,招惹到他。”

“只是与节度使有亲,又不是节度使真来了。”裴清梧嗤笑道:“走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

说着,她极强硬地将茜桃拉到一旁的汤饼店内,今日天冷,出门的人不多,是以这店也是门可罗雀,店小二倚在柜台边打着盹,还是裴清梧唤醒了他。

“唔……娘子要用什么?”他迷迷糊糊起身。

“劳驾,来碗牛肉汤饼,再请来一碗热水。”

“哎,好嘞。”

少顷,店小二便端来一碗热水:“娘子先慢用,汤饼一会儿便好。”

“麻烦了。”

小二去忙碌后,裴清梧先将茜桃的一双手焐在自己手里,哈着气替她搓,直到觉着把那冰疙瘩似的手慢慢搓热了。

“好点了吗?”她低声问。

“好,好些了……”茜桃嗫嚅着,犹豫着想抽回手,裴清梧看了出来,却也放开,拿勺子舀了口热水,吹得能入口了,便送到茜桃唇边。

“喝些热水,胃就好受了。”

“娘、娘子……”

“快,不然你明日多半要风寒的。”

茜桃眼睛生得极美,圆圆的杏核一般,双眼皮狭长,在眼尾勾起一个极媚的弧度,此刻蕴了一汪清亮的眼泪,更觉得顾盼生辉,我见犹怜。

“娘子何须对奴如此好?奴不过一介贱籍伎子,走在街上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良家女更是不敢沾染我们分毫,为何娘子却……”

裴清梧叹了口气,从袖中取了帕子出来,细细地替她擦泪:“你如何就成了过街老鼠?我且问你,你与你醉月楼的姐妹,可是自甘堕落,去做那等营生的?”

茜桃摇了摇头。

“这便是了,卖你们的人吃着你们的血肉才得以生存,买你们的人靠着你们的血泪才寻欢作乐,可你们又有什么错?不过一群身不由己的可怜女子。”裴清梧温声道:“好端端的清白女儿家,沾了男人就‘脏’了,只能说明脏的另有其人,女子的贞洁向来不在罗裙之下,你很好,你的姐妹们也很好,不要妄自菲薄。”

茜桃大概是头一回听人这样说话,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愣到店小二将毛巾往肩上一甩,端着碗牛肉汤饼出来:“娘子点的牛肉汤饼做好了,慢用。”

“谢小二哥了。”

汤色如琥珀般深沉透亮,浮沉着精选的牛腩牛骨,并几枚辛辣的老姜,几段翠碧的葱白,香气醇厚,直钻肺腑,勾得人腹中馋虫蠢蠢欲动。

银鱼一般的馎饦在汤中舒展,吸饱了精华,边缘微卷如绉纱,中间如白玉般莹润,油星化作金珠点缀其间,芫荽①好似翡翠般飘散在上,一勺鲜红的茱萸②汁提辛,堪称色香味俱全。

“你先吃,吃饱了,我随你去醉月楼。”

裴清梧把汤饼往她那边推了推。

茜桃微怔:“娘子是要……”

“青楼中人,没有才艺可不行,你会什么?”

“奴……奴识得字,会画画,还会刺绣,会弹琵琶,还会点茶和唱曲……”茜桃犹疑着,不明白裴娘子为何要问这些。

“那,你应当很会跟人说话吧。”

销售与销冠简直是两个物种,销冠一张口,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原本不感兴趣的人硬发展成客户,想把生意做大做强,铺子里必须有一个销冠。

但她只在吵架怼人的时候嘴皮子利索,要真做销售,反而内向得要命,曾经在母亲店里帮工的时候,客人想让她帮忙推荐些点心,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差点误了一笔生意。

而现在店里有的两个呢,顾恒是个沉默寡言的闷葫芦,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银岚也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且毕竟曾是高门侍女,自矜身份,不善与人打交道,只知在后厨埋头苦干。

而茜桃不同,青楼女子不怕被人围观,也不怕与正常人打交道,妈妈们本就要让她们学着说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务必要把银子全掏出来,若是茜桃能脱籍,她再教一教,说不定酥山小集也会有一位销冠呢。

且日后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大的,不能止步于小院子,若是扩大规模,还可设堂食,甜腻的点心吃多了,就让茜桃为客人点一杯茶,中和一下,既好喝,又极具观赏性。

“是……娘子问这些……”

“先吃,先吃,吃完再说。”

尽管满怀疑问,可茜桃着实是饿了,今日身子不舒服,本就没吃多少东西,又被赶出来受冻,牛肉汤饼暖乎乎的,先啜一口热汤,滚烫地滑过喉咙,牛髓之鲜,顺着充盈口腔,与葱姜的辛暖、茱萸的微麻,一并霸道地将身上的寒意驱散,汤饼薄而筋道,麦香裹挟着丰腴肉汁,熨帖至极。

一整碗下肚,茜桃已是香汗淋漓,只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醉月楼内,众人早已散去,余着一地狼狈,许妈妈倚着磕瓜子,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吆喝着小丫头们不许偷懒。

见被裴清梧送回来的茜桃,那张老脸立刻拉了下来:“瞧你做的好事,崔公子都能得罪!你敢在他面前拿乔儿,真当自己是什么娇娇儿千金,没冻死你算你命硬,快收拾了去,明儿盛妆,给崔公子赔罪。”

楼里甜腻的脂粉香,让裴清梧极其不适,见茜桃怯生生地要过去,忙伸手拦住:“赔什么罪啊,来癸水还不让人歇着,你这里是什么魔窟?这般压榨人?!”

因着那块匾额的缘故,秦州城内,默认裴清梧与赵使君关系匪浅,这样的人物,许妈妈自然得罪不起,陪笑道:“其实,哪里是我不心疼女儿们呢,只是那崔公子出身大族,又是节度使的远房侄儿,实是得罪不起……”

“得罪不起?那以后就别得罪了。”裴清梧道:“我来给茜桃赎身,她从了良,你们就彻底无从得罪崔公子了。”

闻言,茜桃猛的抬头,一脸地难以置信。

“这……裴东家,您别开玩笑了……”许妈妈脸上一时挂不住。

“怎么?若青楼女有人可为其赎身,你自当准备文书契约,难不成,你这醉月楼特殊,不肯放人?”事已至此,裴清梧决定狐假虎威一把:“赵使君为人最公正,不若我们去州府衙门辩一辩,看看律法容不容得下你这等行为?!”

许妈妈只觉额头冷汗直冒:“自、自然不是……我,我是说这茜桃还小,这价钱,就比桂枝……”

“多少钱?”裴清梧冷声问道。

许妈妈比了两个手指头。

“二两银是吧。”裴清梧飞快地说:“行,你看看这文书有没有疏漏,没有的话你就签字画押,往官府报备一事,不必你去,我跟使君说一声就好。”

说罢,她直接把早备好的文书往许妈妈怀里一塞,趁其不备,抓着她的手往胭脂膏子上一抹,再一摁,鲜红的指头印就在文书上印好了。

“看来妈妈是没有异议了。”裴清梧宣布道。

“我,我的意思是,二两金!”许妈妈恼羞成怒。

“就是二两银,都画押了,你想反悔不成?”

许妈妈见她如此泼皮无赖,眯起眼睛一笑,阴恻恻地说:“裴东家,玩心眼子玩到我这里来了,你知道这里什么地方?不过卖点心得了几两银子,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说着,她拍了拍手。

立刻有人高马大的龟奴从楼上走下,摁着腰间的刀,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裴清梧。

茜桃是知道这些人手段的,瑟缩道:“娘子,大可不必为我……”

裴清梧却丝毫不慌:“许妈妈,你当真要如此?我可是良籍。”

闻言,许妈妈笑道:“良籍?裴东家,在这醉月楼里,一时半刻的意外,谁又说得清呢?良籍女子误入烟花之地,失足跌撞,或是遭了贼人暗算……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儿。”

说着,她暗示性地扫了一眼那几个逼近的龟奴。

茜桃吓得面无血色,紧紧抓住裴清梧的袖子往外推,声音发颤:“娘子,娘子快走!莫管奴了!”

裴清梧却纹丝不动:“许妈妈,我裴清梧,良籍在册,乃是秦州城内正经开铺营生的东家,今夜来此赎人,有契约文书在此,你已按了手印,落笔成契,此刻若敢指使这些恶奴对我动手,便是触犯了律法。”

许妈妈嘴角一抽,刚想说“你吓唬谁”,可裴清梧根本不给她插嘴的机会,语速更快,

“《斗讼律》有云:‘诸斗殴杀人者,绞’,就算我裴清梧今日不死,‘诸斗殴人折齿,毁缺耳鼻,眇一日及折手足指……流三千里’若是这些配了兵刃的恶奴动手,更是罪加一等!”

“另有‘诸斗以兵刃斫射人,不著者,杖一百,若刃伤,及折人肋,眇其两目,堕人胎,徒二年’,许妈妈,你是主使之人,按律‘诸共犯罪者,以造意为首,随从者减一等’,你,便是首犯。”③

她每背一条律法,声音便冷一分。

那几个龟奴倒被吓得有几分犹疑——他们都是贱籍,深知律法对他们更为严苛,若真伤了良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再者,”裴清梧一指茜桃:“茜桃的赎身契约已立,上有你的指印,《杂令》规定买卖奴婢等需立市券,虽此非奴婢买卖,但赎身契约亦属私契,合乎‘两和立契’之原则④,你此刻阻挠,便是意图毁契!更遑论你方才指使恶奴威胁于我,意图加害良人,已是罪证确凿!我可径直去州府衙门前敲响登闻鼓,将这契约呈上,再将你醉月楼私蓄武装、威胁良民的罪状一并告发!许妈妈,你猜猜,是那崔公子护得住你,还是赵使君的律法铁尺来得更快?”

“你……你……”

许妈妈被她连珠炮般的律法条文和直接捅到州府的威胁震得脸色煞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她深知崔公子的关系不过是唬人的虎皮,真要闹上公堂,自己这私蓄打手、威胁良民的罪名绝对跑不了,赵使君的名声她是知道的,最恨这等豪强欺压之事。

裴清梧这块硬骨头,她根本啃不动!

就在许妈妈心神剧震、进退维谷之际,醉月楼紧闭的大门“砰”地一声被从外面撞开。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瞬间灌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顾恒逆着风雪矗立在门口,手按腰间刀柄,重回故地,怀着对这里的深深恨意,声音冷得如浸了冰:“东家,时辰不早,该回了。”

裴清梧心中一定,看也不再看面如死灰的许妈妈,只对茜桃温声道:“我们走。”

说完,她一手拿起那张印着胭脂指印的文书,一手拉住茜桃冰凉的手,在顾恒的护卫下,迎着风雪,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醉月楼。

许妈妈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去,嘴唇哆嗦着,却终究没敢再吐出一个字。

那几个龟奴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直到风雪重新掩盖了门外三人的身影,才敢稍稍动弹。

门外,冰天雪地,寒风刺骨。

但茜桃被裴清梧紧紧握着的手,以及裴清梧披在她身上那件披风,却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暖意。

她回头望了一眼醉月楼那在风雪中摇曳的暧昧灯火,又看向身前裴清梧坚定挺拔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汹涌而出。

裴清梧感觉到她的颤抖,侧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了,茜桃,以后,天高地阔,你是自由身了。”

叫顾恒带茜桃去安置,裴清梧又径直去买材料,拜见张公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耽搁。

不曾想,她刚买了豌豆回来,途经一个小巷子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一拽,扯了进去。

铁锈一般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裴清梧怔愣片刻,这才看到,拽她进去的,是个二十余岁的青年郎君,脸上用黑布蒙着,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瑞凤目。

“裴东家,某赵使君长子赵恒,突遇急事,请裴东家务必帮某一个小忙,过后,必重重谢过。”

①即香菜

②唐时辣椒并未传入中国,起相似作用的调味料多为茱萸

③援引自《唐律疏议·斗讼律》

④援引自《唐律·杂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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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智斗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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