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清穿着正红色的嫁衣,成了名正言顺的陆夫人那日,陆府张灯结彩,宾客满座,可她从始至终没见过陆承安笑。婚后的日子里,陆承安待她事事周到 —— 锦衣玉食、仆从环绕,府中大小事务皆由她做主,可他的书房与卧房,却成了她永远踏不进的禁地。
旁人都羡她嫁得风光,只有苏晚清自己知道,陆承安从未碰过她。哪怕有次她故意穿着薄衫深夜闯进他的房间,烛火下她眼底带着试探的期待,陆承安却只是背对着她,声音平淡无波:“晚清,你若想留在陆家,我便护你一世安稳,但你不必用这种方式。”
她当时笑着反问:“你不是一心想娶沈研雪吗?如今这样委屈自己,值得?”
陆承安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柔软:“沈研雪是无辜的,她不该被卷进朝堂纷争与陆家的是非里。我娶你,是应了圣上的旨意,也是…… 放过她。”
“你就这么爱她?” 苏晚清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承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望着窗外的月色,轻声道:“或许是吧。我只想护着她,让她在林逸凡身边,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再受半分惊扰。”
那一刻,苏晚清朝才明白,陆承安给她的所有 “周到”,不过是责任与偿还;而他藏在心底的温柔,早已全给了沈研雪,再也分不出半分给别人。
苏晚清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一身华贵的陆夫人装扮,忽然笑了,声音里却听不出半分暖意。她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陆承安,指尖轻轻划过鬓边的珠花:“既然你与沈研雪彼此相爱,倒不如我做这个好人 ——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陆承安握着书卷的手猛地一顿,抬眼看向她,眼底满是警惕:“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 苏晚清起身走到他面前,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我只是说,若沈研雪愿意放下林逸凡,愿意不顾旁人眼光跟你走,我便成全你们。届时,我会亲自去圣上跟前请旨,解除这门婚约,绝不纠缠。”
她看着陆承安瞬间微动的眼神,心里的妒火又燃了几分 —— 她料定沈研雪不会来,料定她早已接受了林逸凡的温柔,更料定这份 “成全” 不过是场无人应和的戏。可她偏要这样说,偏要看看陆承安听到这话时,眼底那藏不住的期待与失落,偏要让他明白,即便他心里装着沈研雪,他们之间,也早已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陆承安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不必了。沈研雪如今在林逸凡身边很好,我不会再去打扰她。” 他知道苏晚清的心思,也知道这份 “成全” 不过是她的试探,可他更清楚,自己早已没有资格再给沈研雪承诺,放手让她安稳,才是最好的选择。
苏晚清看着陆承安紧绷的侧脸,嘴角笑意更甚,语气却带着几分咄咄逼人:“机会可不是时时都有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她上前一步,目光紧紧锁住他,“不如这样,沈研雪若是愿意为你去感昭寺落发为尼三年,断了尘缘,我便当着圣上的面请旨和离,成全你们,如何?”
“晚清!” 陆承安猛地转身,额角青筋暴起,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怒意,“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从前你直率坦荡,怎会用这种伤人的戏码来逼人?” 他从未想过,曾经那个与他并肩长大、甚至愿意为国赴险的苏晚清,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 用沈研雪的清白与未来做赌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试探他的心意。
苏晚清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受伤,随即又被冰冷的不甘取代:“我以前是什么样?是那个为了你甘愿去叛军窝里卖命,回来却发现你心里早已装着别人的傻子吗?” 她声音陡然拔高,“陆承安,我不过是想看看,她沈研雪对你的爱,到底值不值得你这般护着!”
陆承安看着她眼底的疯狂与嫉妒,心里忽然涌上一阵无力。他知道苏晚清心里委屈,可这份委屈,不该发泄在无辜的沈研雪身上。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冷得像冰:“你不必再费心思了。沈研雪不会去感昭寺,我也不会让她受这份苦。这门婚事,我认了,但你若敢再伤害沈研雪分毫,我绝不饶你。”
苏晚清看着陆承安,眼底满是自嘲与不甘,声音陡然拔高:“你如何不饶我?如今这天下太平,靠的难道不是我?是我深入敌军做内应,是我为国请命担风险,更是我亲手斩了叛贼!我见过塞北孤雁,踏过辽阔草原,心思本就不在后宅这方寸之地,可我为了你,甘愿困在这里 —— 你凭什么说不饶我?”
陆承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的怒意渐渐被心疼取代。他上前一步,声音放软:“晚清,我知道你的委屈,也知道你的付出。其实…… 我不爱沈研雪,我只爱你。你如今是名正言顺的陆夫人,我们夫妻同心好好过日子,这样不好吗?”
“夫妻同心?” 苏晚清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你满心满眼都是沈研雪的安危,连我的房间都不愿踏进一步,我们怎么同心?”
陆承安喉结滚动,看着她眼底的失望,忽然上前一步,伸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低头吻住她。这个吻带着几分急切,几分慌乱,也带着他从未有过的主动。“晚清,” 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却坚定,“我爱你。”
苏晚清僵在他怀里,眼底的冰冷渐渐融化,却又涌上一丝不确定 —— 这个迟来的吻,这番突然的告白,到底是真心,还是他为了安抚自己,编造的谎言?
庭院里的桂花落了一地,沈研雪正弯腰拾着花瓣,准备腌制成蜜饯,丫鬟的声音却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夫人,方才从陆府传来消息,说…… 苏夫人怀孕了。”
“啪嗒” 一声,沈研雪手中的竹篮掉在地上,桂花散了满襟。她僵在原地,指尖冰凉,耳边反复回响着 “苏晚清怀孕” 几个字。原来,陆承安那日的拥抱与告白并非虚言,他们终究还是成了真正的夫妻,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