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废太子卷父日常 第43章 第 43 章

【像，真像啊……】

【压迫感拉满了。】

【凤宝要是出生在现代，已经可以童星出道了。就这个模仿能力，该说不说，是有点表演天赋在身上的。】

【有谁在乎过二凤的感受！！！】

李承乾也是急中生智，一见到阿耶的怒容之后就条件反射，把这些日子仔细揣摩的演技端上了台面，大义凛然驳斥了他亲阿耶的怀疑。

像魏卿吗？

应该是……挺像的吧？不然，阿耶怎么会摆出那副表情？

李承乾只偷瞄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小肩膀微微地发抖。可惜，自我怀疑中的李二凤丝毫没有注意到。

震惊、怀疑、愧疚、悔恨如走马灯般依次出现在帝王威严的脸孔上。李世民简直悔不当初——如果早知有今天，当初他宁可食言毁诺，也不要让魏卿帮他带孩子了！

总之，李世民深深地shock了。

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和太阳穴，因此忽视了两个小孩努力咬牙、憋笑憋得险些抽筋的脸：“阿耶不是指责，阿耶就是远远看到了，不知你们在做什么，想问一问罢了。”

好吧，这话他自己说得都没底气。

“咳咳咳……”

一连串的假咳嗽释放了李承乾的笑意，咳完之后，他继续板着脸正经道：“真的，阿耶，我们就是在说笑而已。”

真的吗？我不信。

李世民不置一词，眉眼之间却都是这个意思。他又不是什么聋子瞎子，想随口糊弄他，没门。

武明殊一瞧，好吧，该她出场了。

“陛下真的误会了。我方才确实是在夸太子殿下来着，不过……却是事出有因。”

“哦？”

他倒要听听看，到底是什么因。

直到李世民被带到一株碧青色的、结着果子的植物面前，他彻底地沉默了。

如果是这个的话，呃，他好像理解了。武明殊其实根本不过分，不是么？

李世民一把把李承乾抱起来，连同挣扎一道强行镇压：“承乾，你真是阿耶的好太子，大唐的好太子啊！”

太子刚写了《棉花赋》一朝传遍京师，一株结了果子的棉花就出现在长安官道的路边，还恰巧被太子拾回宫中来。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天佑大唐啊！

李承乾陡然被凌空抱起，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挣扎两下。结果不仅被阿耶弓马娴熟的无情铁手镇压，甚至那只手还在他脑袋上揉了好几把。

“阿耶！你要干嘛！”

他紧紧闭着眼睛，用力掰开脑袋上那只重逾千斤的手，小嘴巴撅得高高的：“阿耶你别搞我了！”

“哈哈哈！”

李世民嘿然一笑，顿时揉得更痛快了。装什么小老头呢，还是这样的承乾更可爱一点！

他又看了眼棉花，当即命人把棉花移栽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勒令内侍将之悉心照顾，务必让它好好开花结果。

本想把心腹臣子召来，一同观赏这天赐大唐的好物，转念一想，那不又要让承乾和魏征碰面了？

嘶……

李世民一脸牙疼，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临走前，他状似无意中多看了一眼解释完一句就装鹌鹑的武明殊：“朕仿佛记得，你阿耶去了利州赴任？”

武士彟去了利州？

那不就不能到长安找她们几个麻烦了？

武明殊心中无限狂喜，表面上却不能表露半分，只好故作讶异：“阿耶的家书还未到长安，草民竟还不知。”

“哦。”李世民似乎根本没在意她说了什么：“你母亲那边，朕一会儿会下旨，上推一品，加封诰命夫人。”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离开，与长孙皇后分享起寻到棉花的好消息去了。只留下李承乾和武明殊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陛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对这一桩突如其来的恩赏，武明殊只能做此猜测，建立在她知道李世民并不看重武士彟的前提上。

那是什么让他特地下一道恩旨呢？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她了。

难道李世民知道了，发现棉花的事端当中有她的手笔？还是他只随口一个施恩，为了让她更加忠心以报皇室？

武明殊把李世民的神情在心中思索了几遍，也没得出答案。扭头再看李承乾，得了，他也是一样的懵逼。

“哎，不愧是唐……千古一帝啊！”

武明殊一秃噜嘴，险些把人庙号说出口。她连忙住了嘴，又重重拍了拍李承乾肩膀：“好了，这下我彻底和你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李承乾乌湛湛的眸子眨了眨，狡黠道：“这不好吗？”

“嗯……”

他问得认真，武明殊也答得认真：“从当下来看，是好事吧？”

“以后不好？”

李承乾没等武明殊回答，就一瞬间恍悟过来：他以后未必是太子呢。到时候，他的身份也许就庇佑不了明殊和她家人啦。

他不可避免地感到低落。暗暗握拳，指甲微微刺进肉里，钝痛感促使他下定决心——要在被废之前，安顿好明殊和她的家人。至少，不能给她们带去麻烦！

武明殊则望着深秋清阔高爽的天空，忧愁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李承乾在想什么，也知道李承乾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她不能说。

明照……未来是要当皇帝的呀。可她和李承乾的因果，却让这种可能性逐渐变得岌岌可危。

可她却没得选，而且不可否认的是，系统是李承乾主动给的，杨宝珠一家是借了太子的东风才在长安城立足的。要她受了人好处又转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做不到。

该怎么办呢？

武明殊想不出两全法。

为今之计，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明照那边……至少要让她平安无忧地长大。

-

长安城中，渐渐有一道传言流传甚广。一开始，人们还以为这是无聊时的遐想，流传的人多了，就渐渐变得煞有其事。

“诶，你们听说了么？”

“什么？”

“棉花！就是太子殿下写的《棉花赋》的那个棉花！”

“我听说，有人在长安种出来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棉花一直长在南方。南橘北枳，如何能在长安种出来？”

“这我也不知道……”

“假的假的吧！”

“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是真的……岂不是说明，以后他们的冬天就有穿得起的好袄子了？再配上蜂窝炭，就不用挨冻了？百姓们不敢想，心底的期待却压抑不住地疯长，竟然开始自发维护起这则消息的真实性——即使他们压根没见过棉花长什么样。

又过了些时日，初雪降临长安城，整座城市覆上一层白色。家家烧起蜂窝炭驱寒保暖之际，宫中传出了两个好消息。

——第一，长孙皇后顺利产下一嫡子。陛下大喜过望，亲自赐名为“治”，又另起了一个“鸟字号”小名，雉奴。

——第二，移栽到长安的棉花，现在已经开花结果了！

小皇子李治的满月宴上，被长孙皇后亲手抱着和众人见了一面。

他闭着眼，小嘴微张，睡颜恬静，未长开的五官就足以窥见其未来容颜之俊朗。

众人一一打过照面之后，夸奖之语如同不要钱一般泼洒而出。片刻后，长孙皇后一句话，却让她们立刻都安静下来。

“雉奴这孩子的襁褓，还是承乾派人用棉花织就的呢，又保暖又透气。”

“嘶……”

满朝寂静之中，这声抽气就显得格外突出。吓得武明殊给自己倒蜜水的手都顿了一顿。她向外扫视一圈，果不其然目睹无数因吃惊而张大嘴的脸庞。

【嘿嘿，承乾，你快看他们的样子，感觉好爽啊！】

片刻后，李承乾的声音响起：【看到啦看到啦！你慢点喝水吧小心呛着了！】

【呛不到的，你放心。】

武明殊饮完一盅蜜水后，利落地放下杯盏，心中感叹万千：【还是陛下会来事。】

直接把棉花的出现，和中宫新诞嫡子的消息联系起来，愈发衬托出天家的正统，也给李治的出生蒙上一层祝福的色彩。

以后他只要不犯错，凭着出身和“棉花”两个字，一辈子都不会过得太差。

与此同时，棉花也成为了小皇子穿用的襁褓，大大提高了知名度。陛下皇后、太子殿下——整个大唐最尊贵的三人为它亲自下场带货，还怕这玩意在大唐的境内推广不开吗？

【赢麻了啊赢麻了。】

——这是一个来自后世市场营销从业者的评价。

武明殊光知道，李世民的技能点全点在了在打仗和治国安民上了。没想到他还是个隐藏的营销天才，只用一场家宴，就能做出堪称后世经典模版的案例来。

可惜，这些市场营销理论整个大唐只有她一个人懂，没人一起讨论也怪寂寞。幸好，这里还有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不论武明殊说什么都能接受良好，且是个坚定不移的“耶吹”。

【阿耶真厉害啊——】

【不过……】李承乾犹豫了一下：【如果棉花给雉奴当作襁褓用了，会不会身价暴涨，平民百姓们就用不起了呢？】

他当初想造蜂窝炭之时，弹幕就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他当时效仿田忌赛马的三等马，搞了个上中下品炭，直接解决了。

难道这一回也要故技重施，也分出上中下品、价格不同的棉布？

【比起这个，更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产能不足，生产出的棉布连“上品”阶级都满足不了的问题么？】

李承乾不得不承认，武明殊说得对。棉花和蜂窝炭是完全不同的光景。后者他采用了弹幕提点的方法，数座炭工坊高度运作，日夜不歇，方才堪堪供应全程的炭耗。

但棉花……

作为亲自给新弟弟准备了襁褓的好兄长，李承乾和绣娘沟通数次，是最知道棉花纺线有多么慢的人。效率上和蜂窝炭完全不能比。他刚才的忧虑完全是一桩空谈——

连一小撮人的需求都满足不了，谈什么分级制度呢？

思及武明殊的态度，李承乾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有办法？】

【这个吧……】武明殊卖了个关子道：【有是有，要看你配合不配合了。】

【什么？】

李承乾本想一口答应，可武明殊语气太意味深长，令他平白不安。

【是……踩缝纫机！】

李承乾愣了一会儿。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个字每个都认识，简单拼接在一起的几个字他就听不懂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武明殊在将之说出来之后，会身形颤抖、受不住般趴在桌子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迸发一阵控制不了的狂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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