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废太子卷父日常 第35章 第 35 章

【你、你给我买？】

李承乾呆愣愣的：【那样不会浪费你攒的积分么？】

【嗐，我现在不愁吃不愁穿的，又不是活不下去了，积分攒着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换点有用的东西，改善他们的生活，顺便还能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

武明殊说这话时，恰有一阵寒风吹进袖口，使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嘶——太冷了，真受不了没有棉袄的冬天。不知道你们之前都是怎么过的。】

怎么过下去的呢？

李承乾稍一想想，只觉往昔的记忆分外模糊。关于冬天，他只记得覆雪的宫墙上早早擦黑的天色，暖融得透不过气的屋子，和每天困倦不堪充满怨气的早起。

如果不是今天，他对冬天的印象会永远停留在令人不快的感官之上。大概永远也想不到，皑皑的白雪也会带来灾祸和不幸吧。

阿耶临走前给他布置了任务，让他写一篇文章交上去。他出发时还忧心忡忡不知该写什么，现在却满是落笔的冲动。

【明殊，你说的棉花是种什么花，光是种着可以让人免于冻伤？后世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花么？】

【噗，棉花不是花啦！不对，好像也算是一种花。不过有用的是它的芯子，那芯子可以纺成线，比麻线更好用。】

武明殊三言两语解释了棉花的构成以及保温效果，又说道：【到时候看系统能不能把补偿的积分直接折成种子和珍妮机。这两样东西到位了，肯定能保证大唐人人都有新衣服穿。】

英国的工业革命时代始于纺织业，绝不是一种偶然。衣食住行，“衣”字排在最前面，老百姓对于衣服的需求绝对是巨大的。

【怎么样？我这个安排。】

还能怎么样呢？刹那间，李承乾为武明殊眼中那灼热的神光所震慑。尤其是当她说起“大唐人人都有新衣穿”时自信恬淡的容色，似乎一点不觉得自己夸下何等惊人的海口，反而像说起树上长出叶子一般自然。

李承乾从没见过棉花，更不知珍妮机是何方神圣。但在这一刻，他立刻选择相信了武明殊承诺的话语。

她能如此笃定、淡然的原因只有一个——后世已经做到了。她就生于一个人人都有新衣，人人本该有新衣的朝代。

后世，到底是一个怎样神奇的世界啊……

思及于此，李承乾抬眼看向远处灰蒙蒙的山峦，乌溜溜的眸中憧憬无限迸发，小嘴微微抿起，反而显得近乎怅惘。

他不知道，这种不符合年龄的、小大人似的神情显露在眉宇间时，会让他玉雪皙白的包子脸可爱程度翻好几倍。

武明殊忍了再三，还是没忍住，趁着魏征没注意悄悄捏了李承乾一把。嘿嘿，手感真不错。

话说回来，二凤陛下不仅每天都能捏这张脸，还能仗着身份，捏得光明正大。唉，真是羡慕他啊。

李承乾猛地回过神来，瞪她：【明殊你干嘛！】

武明殊仗着刚画好的大饼理直气壮：【捏你一下怎么啦，不是说什么大唐的瑰宝都给我找的？】

【你！】

李承乾被狠狠噎到了。也不知是羞是气的，他的耳垂渐渐泛起绯色。但自己说的话矢口否认不得，他又自觉占了武明殊便宜，只能甩了甩袖子，偏过头去不与她计较。

武明殊继续逗他：【动作小心点呀，别让魏征发现了。】

她还没忘呢。什么棉花种子、珍妮机，都是他们脑内电波交流出来的成果。外界还是风呼呼地刮，满山的寂静无言之中。这样严肃的时刻嬉笑打闹被魏征抓住了，肯定要迎头挨一顿痛批。

果然，李承乾的身子僵住了。

他悄悄侧过头去，余光之中，见到魏征似乎在看远处光秃秃的风景，当即心下一松，又把头转回去，假装什么都没。

幸好他足够小心，才让魏大夫没发现。

呼。

事实上……魏征怎么可能没发现！

他一早就用余光瞥到了，先是那武明殊拽了太子殿下的袖子，两人就眉来眼去起来。到后面，反而是太子殿下落了下风，吃了什么亏似的不肯理人了。

看得魏征又气又很铁不成钢。

他气的是，这样严肃的气氛之下，太子还有心思同人嬉笑打闹。恨铁不成钢的是，太子殿下都已经七岁了，还和才四五岁的女娃娃斗气。而且……他居然还没斗赢！

魏征利落地把头拗到另一侧，决定眼不见心不烦！心下却已经飞快盘算起来：七岁男女不同席，是时候提醒陛下注重太子的男女之防了。还有，要劝陛下再找些伴读入宫，以免太子的心思只系在一人身上，长大就移了性情。当然，这谏言不能太直白，免得伤了姑娘家的清名，或者让陛下觉得他在上太子的眼药。

事实上，除却微末的细节外，魏征对李承乾相当的满意——就像他对李世民。太子显然是一群人里最能体会到他苦心深意的了。明明长孙冲年龄比他大好几岁，圣贤书多读了好几本，悲天悯人一点看不见，整个关注点只在“真冷啊”“真大啊”和“什么时候回长安”上。

于是，秉着这份满意，又得了陛下的嘱托，魏征就自觉承担起修剪旁枝的工作。就像他孜孜不倦劝谏陛下的那样。

李世民：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啊！

魏征攒了一肚子的盘算，回程的路上闭目休憩，丝毫没注意到，暗处一双好学的眼睛，正仔细描摹他分外威严的眼神。

【学废了么？】

【……应该会了吧？】李承乾迟疑道。

【表演一个给我看看？】

李承乾便眯着眼，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他学得尤其像的地方在于嘴角，微微下撇，又时刻不安地抽动着，充分掌握了魏征“卧槽我忍，算了我实在忍不了了今天必须狠狠直谏你一篇”的精髓。

【我去，像，太像了！】

【嘿嘿嘿。】武明殊期待地搓了搓手：【等回到宫里去了，你就故意学魏征说话，保管能吓你阿耶一跳！】

不过她不知道，太极宫中的李世民还没反应呢，远在豫州的武士彟，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起来了。

豫州离长安城不近也不远，这已经十数天过去了，按最慢的速度算，杨氏也该到达了吧。怎么连一封家书都不曾寄过来呢？

他怀疑是下人们不重视杨氏，又或者是俩儿子从中作梗，不想让他关心杨氏，故意让门房按下了。

可他派了亲信亲自去问了门房，亲信哭丧着脸回来；“老爷，小的找遍了，夫人确实一封家书也没寄来过。”

“呵。”武士彟顿时沉下脸来：“她这是回了娘家，就看不起丈夫了。”

可杨师道和长广公主势大，是陛下面前有数的红人，他又一点开罪不起。武士彟铁青着脸，背手在屋中来回踱步许久，决定亲自给杨氏去一封信。

呵，杨宝珠看不起又如何？孩子都给他生了三个，再怎样也是他武家的人了！去了娘家就不认夫家，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事一旦捅出去，弘农杨也难保住她！

武士彟提笔一气呵成，刻薄的心思落在笔上成了情意绵绵的文字。除却当事人才能读懂的威胁之意外，旁人只会觉得夫妻情深意重，看不出一点端倪。

光一封信还不够，慰问品也得捎上点。哦对，还有女儿们的东西也带上两件。当然，武士彟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任何用儿女挟制妻子的用心的。

对了，他几个女儿呢？都跟着杨氏去长安了么？那可不行！去了长安难免移了性情，要是跟她们的娘一样就坏了。

明殊是去了吧……明照、明月呢？

武士彟难得父爱发作一次，在妻子离家十几天之后，终于想起来去后院探望年幼的女儿。

前院到后院的路，他许久未曾走过，已经格外陌生。可是这条小径何时变得如此凄清？难道是他记错了么？

武士彟心中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随着他跨过一扇朱色拱门，比小院还要空旷凄清的后院兀地出现在眼前。武士彟呆呆的，整个人像被定在原地。

……人呢？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入目只有浓郁的深秋气息，萧萧黄叶铺在地底厚厚一层，许久无人打扫的模样。整个院子更是一点人的声息都不曾听闻。

整个后院的主人、下人们已经全部搬走了。而他这个一家之主，竟然整整十几天后才有所察觉！

武士彟只觉一口怒气直冲天灵盖，刚要说什么，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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