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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医娘 第5章 在医当言医

作者:松雪酥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7 11:24:33 来源:文学城

岳峙渊勒住了缰绳,凝目望去。

黑马喷着响鼻,原地踏了几步,他抚了抚马儿的鬃毛,并未急于驱散那越围越密的流犯,只以眼色示意亲兵控住场面,谨防有人趁乱生事。

而他静坐在马上,越过攒动的人头,神色复杂地望向已渐渐被人群包裹的牛车。

他前夜救下的“女鬼”正在车中,自个尚且面色苍白,却还紧紧搂着个奄奄一息的孩童。

她脸上的血污被囫囵擦了擦,虽还有些脏,额上的撞伤也尚未完全结痂,却已露出了几分她原本清丽的模样。

岳峙渊那天将人送回去后,略作交代,便没有再亲自去关怀这位乐家娘子,那夜的事对他而言,不过是办差途中偶然遇上的意外罢了,并不值得一提。

何况,昨日他已收到了来自甘州部下的信,信中说,就在他离营之后不久,张掖西北面与苦水堡相连的祁连烽燧便遭吐蕃游骑夜袭,死伤了数十人,更抢走诸多粮马。

眼下已入秋,河西草木渐枯,吐蕃与突厥都惯于在秋冬缺粮时南下抄掠,此番得手,必还会再来。

今冬为防范吐蕃袭扰,河西节度使李叔立已派养子阿屈勒率两千名大斗军赶来张掖支援,并急令沿线各烽燧、屯堡的医工调往西北阵前救治伤员。

今早他接连遣了几人快马回甘州,求见上峰刘崇,恳求刘崇让他回前线杀敌,但那老匹夫连见都不见他的人,反倒冷漠地回话:“岳都尉先办好自己手上的差事罢。”

岳峙渊接到此信默然良久。

连同样是豪族出身的李华骏都看不过眼,愤愤不平:“刘胡子真是卑劣!边关胡将何其多?那阿屈勒也是胡人,其人却备受李司马信任,不仅收为义子,还予以重任,反观都尉,却因悍勇杀敌被刘胡子忌惮,哈,真是可笑至极!”

这与是不是胡人无关,若是汉将,不肯拜那刘胡子的山头,又不愿受他驱使,若还抢了他的风光,只怕也是一般的下场。

岳峙渊心中清楚得很。

因心事重重,方才他第一眼并未认出来那车上的女子是那位声称会正骨的“女鬼”,他是听见那声愤怒的指责后,才从这女子的眼睛里认出来的。

她生有一双形状极美的杏眼,这样的眼眸常显得人过于温婉柔弱,但她却从未流露过这样的神色,此刻,她的双眼仍如前夜拼死求生时一般大而明亮,即便正与长辈对峙,那眼神也极其要强而坚定。

“你这孽障!你忘了你阿耶临死前临终之际如何嘱咐的?他将你托付于我,更命你视我如亲父般敬奉,你竟敢这般与我言语!”

被侄女当众呵斥的乐怀仁怔了一怔,很快便因羞怒而扭曲涨红,他指着牛车上的乐瑶,厉声呵斥。

岳峙渊挑了挑眉。

昨夜鞫问那张五时,他挨了几杖,疼极哀嚎,曾言乐小娘子之父临终前,已将其托付给叔父乐怀仁;而乐怀仁竟亲口应诺,愿将乐小娘子献与他为妾,故而他才急欲纳之,自认无罪……那时岳峙渊只当他是脱罪胡言乱语,没想到,此刻乐怀仁所言,竟与张五之语无端相合。

他端坐马上,远远望着这一切,十余步外,那牛车上的少女虚弱苍白,却没有因乐怀仁的咆哮而有半分瑟缩退却,反倒挺直脊梁,言之掷地有声:

“叔父虽长,我也当坦言相陈,孔子曾言以道事亲,非愚孝从之,苟有惑而不言,是陷亲于不明也。我并非忤逆叔父,是为辨明是非,此乃敬亲之礼。”

唐朝盛行孝治,孝与尊卑便也成了这世上除了圣旨之外,最大的一顶帽子。但乐瑶可不怕扣帽子,原身饱读诗书,通晓典籍,这些知识也都存在了乐瑶脑中,她略一思索,便用更大的帽子反驳了回去。

乐怀仁一噎,他用长辈孝义身份施压,这孽障倒直接搬出了孝义的祖宗孔子来了!

见用身份压不过,他又冷哼一声:

“明辨是非?你又知何为是非?你才读过几卷医书?黄口小儿也敢在长辈面前逞口舌之利?此等症候,无需把脉我也一望便知!这分明便是肺风痰喘,且已是危笃之相,我方才所言,又有何不对?”

“既然如此,在医言医,”乐瑶直视着乐怀仁:“敢问叔父,你既认定是肺风痰喘,你打算怎么施救?”

乐瑶虽抱着杜六郎,但人家父母在旁,她又是这样的身份、年岁,人家不会放心把孩子交给她,而她当着人父母的面抢孩子也不是个事儿,只能一面偷偷地按住杜六郎后背部第二胸椎棘突下旁一寸半的风门穴,这穴位能帮助气道通畅。

一面又积极争取。

“你连肺风要怎么医治都不知?还敢大放厥词!”乐怀仁嗤笑道:“好,那我便教教你,若有金针,刺定喘、肺俞两穴;若有药材,当用麻杏石甘汤,清热宣肺,化痰平喘。现在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所以我说错了吗?等死吧!”

他一甩袖,背手而立,语气愈发冰冷刻薄。

好生自大!乐瑶还要反驳,柳玉娘却已被周婆掐醒。

她恰好听到乐怀仁最后那句“等死”,突然疯魔般连滚带爬扑到车沿,对着乐怀仁咚咚磕头:“乐医工!求求您!求您想想办法!我就剩这一个孩儿了!我给您当牛做马,下辈子结草衔环报答您!求求您了……”

乐怀仁被哭求得心烦意乱,又被周围越来越多的目光盯着,面子上下不来,只得强压不耐,皱着眉伸出手:“罢了罢了!休再聒噪!某便给他推按一下中府穴,看能否止咳顺气……但能否撑到甘州,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行!”乐瑶一听不好,赶忙阻止,“不能按中府!”

周遭已不知不觉围了好些流犯和骑马赶来的官兵,乐瑶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愣住了,连乐怀仁伸出的手也僵在半空,再次愕然地看向她。

他这大侄女莫不是叫乌头丸毒坏了脑袋?乐怀仁皱眉盯着乐瑶。

他总觉着她自打被救回来后,便有些性情大变……不过,细想想也不算大变了。

他那嫡兄前后有两任妻子,原配早逝,只留下乐瑶一女;后来续弦,又生养了两个女儿;或许是因从小无亲母教养,他这大侄女便养成了一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性子。

当初乐家大祸临头时,她便执意要随父流徙,还决绝地说宁死也不肯低头为奴,甚至偷制了乌头丸藏在身上。

乐怀仁那时便觉得,她怕是已经疯了。

流徙千里与没入掖庭为奴,任谁都不会选前者吧?虽从士族贵女沦为官奴婢的确令人难以承受,一朝为奴,更是生死不由己。

可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即便卑躬屈膝一辈子再难抬头,好歹还能多活些时日,好歹……还在长安啊!

若运道好,熬到大赦说不定还能放为良人,难道活下去不比尊严更重要?

在张五之前,也曾有解差对乐瑶有所垂涎、图谋不轨,但都被他兄长要么用私藏的银钱打发,要么拼着被狠打一顿护住了。

乐怀仁早就因受兄长牵连,心中怨恨。

但家族同气连枝,他以往也常借兄长御医的名气招揽病患,面上自然不便多说,但却一路都对乐瑶父女的遭遇冷眼旁观,从未真正施以援手。

当见到昔日高高在上的嫡兄为了护佑女儿屡次被鞭打得血肉模糊时,他甚至在心中幸灾乐祸地暗想:若乐瑶不执意跟来,他兄长或许还能活着走到甘州!

呵,真是个大“孝”女!

不比自家这侄女,乐怀仁的两个儿子一个被流放夏州,一个被流放幽州,妻妾女儿也都乖乖入了掖庭为奴。

与家人分散各地,乐怀仁却松了口气。

若他的女儿也似乐瑶这般脑筋不清、非要跟来受苦,他宁愿先一刀了结了她,也强过眼睁睁看她受尽屈辱的好。

不过,想到前夜乐瑶被张五拖走时,她曾不甘地扒住门框,幽幽回望了自己一眼,乐怀仁心底还是莫名一阵发虚,只能不断说服自己的良心:他要活下去啊,他还要回长安去见家人,不得不明哲保身!

是了,必是如此!只怕他这侄女也是存心的,他那夜没救她,今日她便处处让他难堪!

但众目睽睽之下,也已容不得乐怀仁细细思量。他皱起眉头喝道:“闭嘴!你果真是被你阿耶纵坏了!当初我便反对他教你医术,看看,如今学得半吊子,倒学会添乱了。去去去,治病救人之事,岂容你一介女流置喙!眼下这境况,只能按中府!”

见他不承认,乐瑶也有些着急,直白道:

“其他我没空掰扯,我只问你,你没发现他呼吸窘迫、口唇青紫未退吗?这孩子呼吸间还有痰鸣声,分明是粘稠浓痰堵塞气道,此时按压中府,强行止咳,只会令痰液更不得出!稍有不慎,顷刻窒息,你这是要害死他!”

乐瑶知道自己是年轻女流,无人肯信,只好极快地解释道,“当务之急,应当先导痰外出!先力按天突穴,刺激咽喉反射,助其咳出堵塞之痰,再开天门、推坎宫、揉肺俞、脾俞,引痰上行!只有先疏通肺经气机,松动气道,才能救命!”

乐怀仁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立即浮上鄙夷,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荒谬绝伦!天突乃任脉要穴,深近气管,岂容重按?稍失分寸,便是杀人于顷刻,大侄女,看来你阿耶真是白教你了,你连穴位都未学通,也敢在此贻笑大方!”

方才乐瑶连续质问他,令他说话间不由有些心虚,但已被架在此处,他还是刻意提高了音量,让周围人都能听见,而他字字句句都在贬低乐瑶,借此抬高自己。

围观者大多不懂医术、不懂穴位,连岳峙渊都听得云里雾里,更遑论他人。众人只觉得乐瑶所言与乐怀仁大相径庭,而乐怀仁言之凿凿,又是长安开过医馆的医者,年纪资历摆在那里,自然还是他更令人信服。

连杜彦明也慌忙道:“乐小娘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孩子病势危急,耽搁不得,还是请你叔父施治吧。”

就差没直说让乐瑶别添乱了。

“是是是,乐医工,快请您动手……”

柳玉娘方寸大乱,听丈夫如此一说,便要将孩子从乐瑶怀里抱过来递给乐怀仁。

“等等!柳娘子,杜郎君,你们听我一言!”

杜六郎的唇色在方才片刻争执中已愈发难看,乐瑶也心知耽搁不得,抱着孩子未松手,反倒扬声朝杜柳夫妇俩喊道。

趁柳玉娘一愣神的空档,她就势将杜六郎竖抱起来,夹稳他双腿,中指指腹悄悄地按揉在六郎胸骨上窝、咽喉凹陷处,同时,又对柳玉娘喊道:

“六郎此症,绝非肺风痰喘!若仅是肺风,当以咳喘为主,不应有如此剧烈的呕吐。我方才已为六郎把脉,其脉浮数而滑,右寸尤甚;又观其舌苔,苔色黄厚而腻,明显是饮食所伤!高热、惊厥、痰喘皆为表症,呕吐才是关键!六郎这两日,可是吃了什么霉变的食物?还是饮用了污水?”

生怕被打断,乐瑶说话时语速很快,神色又极严肃,柳玉娘被她连续的发问震住了,下意识脱口而出:“昨…昨日,我与他分食了一块发霉的麦饼,只…只霉了一小块,我掰掉了才给六郎的……”

乐瑶之前就已有此猜想,这一路被解差苛待,众人忍饥挨饿是常事,即便是馊腐霉变的麦饼也没人舍得丢弃,大人尚可勉强下咽,小儿脾胃弱,吃了极容易细菌性感染。

尤其小儿,症状通常不仅会表现在肠胃上,更多时候还会附着在支气管、肺部,进而发展成细菌性支气管炎、细菌性肺炎,也就是中医常说的“风温肺热病”。

在诊断上,若只看表症,便极容易和普通伤风感冒混淆在一起。

乐怀仁方才诊断时没有仔细询问分辨,便是犯了这个错误。

她一边借衣袖遮挡,悄悄给杜六郎按揉天突穴,一边转移杜彦明夫妇的注意力:“霉饼虽去其表,毒仍在内,饮食不洁,外感邪气,脾胃大损,这才痰热内生,上犯于肺!此乃病根,岂是止咳平喘便能了事的?”

柳玉娘和杜彦明都被说得一呆,乐瑶和他们讲解的很通俗易懂,病因、病根都告诉他们了,两人心头不由动摇起来。杜彦明忍不住扭头望向乐怀仁:“乐医工……乐小娘子所言……可是真的?”

乐怀仁方才便已很有些不安。

旁人或许听得懵懂,但他是学医之人,自然能从乐瑶的话语里明白过来。

他先前因见杜六郎病重,怕治不好反惹麻烦,才故意搪塞糊弄、夸大其词。以往他只要糊弄着说些云山雾罩的症候,即便诊错了也无人听懂,但如今却被亲侄女当众戳破,脸上实在挂不住。

他被杜彦明看得心中一紧,更不肯认错,反倒指着乐瑶阴阳怪气道:“我这大侄女厉害得很,仅在家中随我长兄学过些皮毛,从未正经读过医书,如今便敢给人施治了!尔等要信她便信罢!她如今已在按天突穴了,到时此子若有差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这话让杜彦明夫妇更是不知所措,他们顺着乐怀仁的手看去,才看清乐瑶手指果然在孩子咽喉凹陷处有节律地按动。

柳玉娘立刻害怕起来,劈手便将杜六郎从乐瑶怀里夺回:“小娘子作甚?乐医工说了不能乱按!”

但就在孩子离手的刹那,昏迷的杜六郎喉头猛地一抽,“呜哇”一声,张嘴呕出一大团黄绿粘稠的浓痰!

柳玉娘又被吓了一跳,以为孩子果然被按坏了,泪水又涌出来。

“先别哭,”乐瑶这回松了手,任她抱走孩子,平静地一指杜六郎的面庞,“你看看孩子,他醒了。”

柳玉娘一愣,低头看去,只见杜六郎竟真的微微睁开了眼,气若游丝地唤了声:“阿娘……”

亲爱的读者宝宝们~

专栏的预收可能会因杂事耽搁或存稿卡文而导致开文顺序有点点变化,但请放心,我一定都会开的哦!

也会勤奋码字,争取尽早写出来哒!

ruarua读者宝宝们的脸蛋子~[摸头]

等更时,也欢迎去瞅瞅我的完结文哦[加油]

谢谢你们的耐心和陪伴[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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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在医当言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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