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来的捉鬼师 第35章 附属医院（二十一）

不太对劲，有人来过。

出门的时候，他在门口贴了张符，现在这张符歪了，高度也不对，本来跟眼睛平行，现在却到嘴巴位置。

有人闯进了他家，是谁？什么时候来的，走了吗？对方想干什么？

周瞻脚步轻缓，紧紧握住高尔夫球杆，迈进客厅。

窗外投进来的光线照亮一角，影影绰绰，沙发上似乎坐了个人？

‘啪’！白炽灯亮如白昼。

“你是谁？”周瞻扶了下眼镜，嗓音发紧，紧盯沙发上的背影，“怎么进来的？”

“周总晚上好啊。”方荀转身，唇红齿白，笑意盈盈，“这么晚打扰你，实在迫不得已，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周总，还请见谅。”

周瞻：“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燕长留面无表情，黑衣黑裤如地狱罗刹：“周总这些年可睡得安稳？”

周瞻小臂肌肉绷紧，眼神警惕：“你们是谁？想干什么？！”私人领域被侵犯，他愤怒不已，仔细观察会发现瞳孔深处藏着一丝恐慌。

呵，还以为他心硬如铁无所畏惧呢，原来会害怕啊。

方荀背着手，四处打量，姿态闲适：“周总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晚上睡觉害怕吗？”

复式公寓270度全景落地窗，临江而立，真皮沙发，鎏金装饰，恒温浴室，私人酒廊，二楼还有健身房，家庭影院。

普通人努力一辈子，最终归宿不过是一间几十平，百十来平的住宅，而资本家却轻而易举享受着远超普通人想象的资源。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周瞻怒不可遏：“闯进我家，还说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既然沟通无效，那只能报警了，有什么话跟警察说去吧！”

燕长站在方荀身侧像忠诚的守卫，不急不缓：“他身边跟着如此多的冤魂，怎么会是一个人住呢？”

其实方荀没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不过这话对周瞻来说效果相当不错。

周瞻环视一圈，惊疑不定：“你…… 你说什么？”眼镜滑下来，露出狭长的眸子。

方荀眼角微弯，加一把火：“周总，害人终害己，那些死去的冤魂回来了。”

对方双手不自觉攥拳，周瞻眸子阴狠，狠狠瞪着二人，恨不得喷出火来烧死这俩人。

燕长留睨着他，神色平静。

周瞻扶了扶镜腿，眼里精光一闪，突然换了副神情：“哪来的疯子，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马上离开我家！”

“那就说点你知道的。”方荀微笑：“米约大桥发现了尸体知道吧？”

周瞻：“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方荀：“跟我当然没有关系，但…… 。”

燕长留冷淡道：“但你遇到麻烦了且命不久矣。”

二人一唱一和，方荀笑容明朗，几步之外，燕长留身形挺拔，五官俊朗如雕刻，二人对视。

空气静默，周瞻僵如雕塑，动弹不得。

周瞻受不了这死寂的气氛，满脸倔强：“我不清楚你们说这些话的目的，也不清楚你们来我家的目的，我也不在乎，现在！立刻！出去！否则有麻烦的是你们！”

软硬不吃，不见棺材不落泪。

“行吧。”方荀遗憾，耸肩，“既然你不愿意聊大桥的事情，那我们聊聊齐冲？”

“谁？”

“周总记性貌似不太好，那我提醒一下，负责龙华集团城东楼盘建设的农民工，齐冲，车祸死了。”

周瞻恍惚几秒，似乎刚从记忆角落把这个人扒出来：“齐冲，我记得他，他出车祸了？”

可真能装啊，比麻袋还能装，方荀磨牙。

方荀：“周总是贵人多忘事，还是害死的人太多记不清了？”

“记不清没关系，功德簿上可是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燕长留半边脸埋在阴影里，如同地府判官，“是非功过一目了然，待你的魂魄入了阎罗殿自有断定。”

“地狱受刑，抑或轮回转世皆在你一念之间。”

更深人静，复式公寓犹如一座孤岛，阴冷封闭，连呼吸都带着冰渣。

方荀抱臂，微抬下巴，察言观色：“周瞻，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扛着所有事情，很累吧？你不想找个人聊一聊吗？我们不是警察，不要你的命，只寻求一个真相。”

方荀的话都是猜测，不过也不是没有依据。

试想，一个集团总经理管理着上千名员工，他每天要处理的事务，没有一百件，也有八十件，合作方，董事长、股东们哪一个不需要应酬？汇报业绩，未来的规划哪一个不操心？甚至还要面对上司的问责，股东的刁难，压力大不大？

周瞻可以扛住压力，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没问题，可十二年了，总有懈怠疲倦的时候吧，他需要宣泄口。

“什么真相？”周瞻手臂肌肉放松，半晌，像是想明白了，“齐冲车祸的真相？是他威胁我在先，车祸跟我无关。”

不是他？难道齐冲说谎了？

方荀眉头拧紧：“不是你？可他只见过你和那个部门经理，谁会去害一个不起眼的工人呢？”

周瞻拉了把椅子过来，手肘搁在膝盖上，垂着脑袋：“我见过齐冲两次，第一次…… ”

那天周瞻刚到办公室不久，钱经理就说他找到了接替孙律师职位的人。

不得不承认，胡律师十分优秀，周瞻问了几个专业问题，胡律师回答得滴水不漏，周瞻很满意，最后敲定了入职时间，三人一起下了楼。

钱经理跟在身边汇报东、西城的项目进展，结果下了楼正好跟十几个建筑工人打了个照面。

钱经理也看到了，怕闹出动静，立即小声跟他解释：“周总，他们是城西建筑队的工人，开发商跑路了，楼盘成了烂尾楼，工人拿不到工资又找不到开发商就找到我们这里来了。”

“他们三天前来过，可那么大一笔钱，我们集团拿不出来，况且我们不是第一负责人……，我安排他们住进了酒店打算慢慢安抚，估计他们等不及了，想闹事，怎么办？”

周瞻为龙华集团鞍前马后十多年，眼前的情况不是头一回遇到，他熟悉处理流程。

看着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工人，周瞻生出恻隐之心，由此做了个决定：“各位大哥，我明白你们的难处，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拖欠工资并非集团的本意，开发商跑路了，但龙华不会，你们的事情，我们能帮一定帮。”

“首先工资不是一笔小数目，其次最近大家的日子一定很难熬，这样吧，我先帮你们安排一份工作，解决燃眉之急怎么样？”

齐冲他们面面相觑，鸦雀无声，大概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周瞻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了数，清楚事情可以解决。

“大家边干活，边等我们的消息行吗？城东的项目缺人手，那边包吃包住，先解决眼前的困境，拖欠的工资我们龙华一定在城东楼盘竣工之前帮大家讨回来。”

有几个工人面带惊喜之色，腰杆挺起来，一瞬不瞬注视着他。

“当然，这份工作不是必须要做的，如果有谁不愿意干也没关系，我这边帮你们提供住的地方，你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后续结果就行。”

“各位大哥觉得怎么样？”

周瞻一口气说完，眼神游过全场，一张张憨厚老实的面孔，一双双期待的眼睛，使得周瞻想起乡下的老父亲，他觉得他做了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

“你是什么人，你说话算数吗？”其中一个男人，满脸沟壑，声如洪钟，“你旁边那个人三天前也说会帮我们，三天过去了，根本没人搭理我们，我们能信你吗？”

钱经理倒不是骗他们，他也想帮忙，只是能力有限，最多就是给他们提供一个住的地方。

周瞻表明自己的身份：“如果我做不到，这个总经理都不配当，各位大哥可以再相信我一次吗？”

十几位工人心地善良，愿意交付信任给他，周瞻不想让众人失望，积极联系城东建筑商，当场安排五十多位工人上岗。

可是，开发商早跑没影了，周瞻辗转打听，历时一个多月好不容易联系上那位开发商老总，可对方一听是关于工资的事情，二话不说拉黑周瞻的电话。

至此，又是一个多月过去，再次联系上开发商才知道人已经跑国外去了，周瞻跟他沟通，人家态度十分嚣张，叫嚣着有本事叫那群农民工来国外找他。

追债，吃力不讨好，钱经理劝周瞻不要管了，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管不过来的。

周瞻小镇出身，看到齐冲他们的遭遇不由自主想起年迈的父母，于心不忍，决定追究到底。

三个月过去，迟迟找不到解决方法，周瞻头疼不已，甚至不惜动用国外的人脉，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齐冲那群人等得太久以为周瞻不管他们了，琢磨起歪门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