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十里春 第2章 开学

“唐意蘅？唐意蘅！”

熟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嗓门要比平常大一些，听得出来在用力喊她。

“妈，来了来了，马上！”

她抓紧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离开卧室前再环顾一下四周，确认自己真的没少带什么东西后，关上房门。

今天是高中开学的第一天，鉴于昨晚有点紧张加兴奋，早上理所当然地睡过了头。

“你爸把行李都搬到车上了，来书包给我，把这牛奶先喝了。”唐母递给女儿一杯温牛奶，接过她手里的书包。

唐母李琼英是盐城市一所初级中学的语文老师，平日里学校任务也不算繁重，但由于女儿自幼独立，她也从没多操过什么心。

车里冷气开着，速度适中，驶向没多远但还是有点路程的学校。

“小意你妈让你带的外套带了吗？”红灯时间，唐爸看了眼后排的女儿，沉声说道。

唐意蘅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有些印象的道路，敷衍回应着。

“你第一次住宿，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要是有什么事可得及时和你妈说啊。”唐父工作忙，经常是只有休息日才能有空放松放松。

“或者找你刘叔也行，他现在应该是副校了吧，你找他也是一样的。”刘志平是他的大学好友，二人虽然专业不同，但因为是老乡，这些年下来也颇有交情。

唐意蘅听着父亲的叨叨，无奈地笑着打断：“爸，你女儿不过是读个高中，两周回来一次，能有什么事？有事去找副校长，亏你说的出来，人刘叔肯定忙着呢。”

唐父轻踩刹车，快到学校了，车子多了起来。

“对对对，我女儿，多优秀多厉害，肯定能适应的！”他呵呵干笑了几声，准备找车位停车。

凤凰一中是盐城最好的高中，十个县区的优秀生源都汇聚在这里，也是这个省份南部最有名气的高中，这些年基本每年都会有十来个清北，历史上最辉煌的那一届考了有五十多个，985、211名校更不用说了，一度快要近四位数。

虽说如今比之历史上的辉煌已经黯然了许多，但根基还是在的，不少家长冲破了头想把孩子往里送，可惜了，拿钱砸进来的只能去国际部，沾点名气罢了。

唐意蘅从小在读书学习这事上就没怎么让他们夫妻操心过，一直是最优秀的那批孩子，一路读着最好的小学、最好的初中，凭借中考全市第三的成绩顺利进入了最好的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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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注意下秩序啊，跟着咱们高年级的学生来。”校门口有点拥挤，保安拿着大喇叭在尽力地疏通人群。

唐意蘅背着粉色的双肩背包，手拉行李箱，看自家老爸在和为他们带路的学长交谈，她爸倒是挺会打听，还问人家食堂哪里的饭最好吃。

她脚步紧张中带了点欣喜雀跃，这是她要待三年的地方，走过一栋栋楼，路过花坛、水池、竹林，还有和她一样初来乍到的众多同龄人们，胆怯又兴奋的情绪在蔓延。

早晨的阳光还没有那么毒辣，她偶尔用手遮挡，脑袋后的高马尾一晃一晃的。

“到了叔叔。”为他们带路的高年级学长放下手里帮他们拿的东西，指着前方的一栋楼房，整体是淡蓝色的，打眼看过去还挺小清新。

唐国华对着眼前的少年点头道谢。

“学妹，我是高二四班的张奕森，需要帮忙找我就行。”少年穿着一中普通的校服，头发也是中规中矩的样式，在太阳底下冲她友好地笑着。

唐意蘅被眼前人的温柔感染，礼貌地笑着谢谢，好像心中那股兴奋的情绪短暂盖过了胆怯。

她的寝室在二楼，楼道里能听到一些长者的声音，有些房间的门敞开着，能看到各式各样的行李和陌生的面孔。

舍友还没来，她接过唐爸递来的行李开始整理床铺。

因为天还热，所以带的都是薄一点的行装，被褥这些也都比较轻巧，很快就好了。

“你看看，还缺什么不？”唐国华很久没来过校园了，这次跟着女儿来，倒还有几分新奇。

父女俩走在偌大的校园里，这里的绿化不错，几乎晒不到什么毒辣的太阳。

唐意蘅暑假已经和好友提前来过一次，对此不是一无所知，偶尔指着和父亲介绍。

路过一对母子，两人颜值都特别高，她出于对美的欣赏，多看了几眼。

“2班的班主任人挺好，你可给我乖乖的啊...”

擦肩而过，说话声渐远。

唐意蘅正在想那女人话里的2班，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哎唐局！”不远处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朝他们走来。

唐爸也第一时间伸出了手，俩人进行着中国人最普通的问好。

“好久不见啊李主任，今天我送女儿来上学。”唐国华率先解释道，眼前的男人边回话边领着他们来到旁边教学楼的一楼办公室休息。

李旭是这所高中的主任之一，今年主要负责这届高一。之前跟着领导也能和唐国华说上点儿话，这不，唐爸话音刚落，他就立刻准备了话茬：“姑娘都这么大了，印象里还是小不点呢！”

唐意蘅被唐国华拍了拍肩膀，冲着自己的年级主任礼貌笑了笑。

“闺女在几班？今年考得不错吧，我听刘校提过。”李旭狗腿地递上香烟。

唐国华颔首接过，却没继续。

“好像是2班？是吧小意？”

待她点头说了“是”之后，李旭才接着说：“2班今年是梁小曲带班，人很负责，而且带班很有一套的。这三年跟着她走闺女名牌大学肯定没问题！”

说罢就到柜子里找茶水，不一会儿茶香氤氲。

两个大人的话题已经从凤凰一中转到别的事情上去了，唐意蘅捏着手里的茶杯，还处在刚刚年级主任说起学业事情时的紧张，是这样的，因为是唐国华的女儿，总是被寄予了更多一些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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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下周你不是就来上课了嘛，行了放心吧，我准时回家不去网吧。”

宋嘉航对着女人的叮咛好一顿敷衍，不想听她再揪着自己嫌家里没人总泡网吧的事情，只想赶紧回教室。

梳着一侧辫子气质清丽的女人微微仰头，伸出食指戳了戳少年的肩膀，“宋大少爷，你来盐城可就归我管了，学校领导可关注你着呢，唠叨死你！”

宋嘉航走了几步回头看，却不是女人的那个方向。

和女孩一起来的身影已然不在，只剩下一晃一晃的马尾。

逐渐消失在拐角。

唐意蘅走出办公楼的时候不由得加快脚步，教学楼还在另一端，这下得绕好远。

经过高一楼栋转角的时候她恰好和一群抱着卫生工具和新课本的人群相遇。

看到了董点的身影，她走上去打算帮忙。

路过一个男生，他怀里抱着很高一摞教材，也许是她的脚步太急切，反而惊扰了这人的脚步，差点一个趔趄。

身后的男生没注意，两人撞上，反倒是宋嘉航的书掉落一地。

几个人一时愣住。

唐意蘅立刻蹲下去捡，想将七零八散的书重新叠成一摞，顺便抬头，想说抱歉。

“对---”话没说完，却在看清他的脸后微微一愣，眼神和那双丹凤眼相撞，几经对视，刹那间她突然懂了一个之前自己不解的词语。

---一眼万年。

周边很静，那些男生也不插科打诨了，她在这微妙的时候即刻回神，连连道歉：“对不起啊，我帮你拿。”

宋嘉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说话。手上还抱着剩下的书，挑了挑眉，也蹲下去捡。

“呦，小女神来了。”董点凑近，不正经地调侃着，殊不知这场小事故的起因是他。

唐意蘅扭头，听见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喊自己有点不自在，高马尾一晃一晃的，红色蝴蝶结丝带的发绳也艳得晃人眼。

她轻轻扭头看了一眼被她撞掉课本的男生，少年冷冷地扫了眼她，丹凤眼像会说话似的，约莫在怪她莽撞，她于是立刻收回刚刚因为觉得他帅气而愣住的好感。

什么一眼万年，一不小心差点被嫌弃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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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一中每个年级的教学楼共有两栋楼，各五层，四层五层都是自习室。每层楼有四个班级和两个教师办公室，楼栋与楼栋之间是连着的，呈“工”字型。

“这些都是咱们班的同学吗？”唐意蘅悄声询问董点，俩人暑假已经知道了自己被分在同一个班。

“对啊，看到没，就你刚刚把人书弄到地上的帅哥，是我同桌，全市第一！也是咱们班的入学第一！”董点的语气活脱脱地主家的小媳妇，守着帅哥像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似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贱兮兮。

二班在一楼，唐意蘅跟在他们身后，一个一个鱼贯而入。

环顾四周，嗯...确实来晚了，都没有什么好座位。

就剩靠窗的那一边倒数第二排还有空座，估计是剩她的。

她怀里还抱着七八本崭新的语文课本，站立在教室后面，些许局促，索性先趁他们整理摆放书籍的间隙去趟座位。

“这里没人吗？”注意到前排的女同学在看她，唐意蘅友好地询问。

女同学单眼皮黑眼仁，不笑的话有些厌世脸，长相很高级。

赵矜一摇了摇头：“没人，你坐吧，刚才老师点名了，就差两个女同学了，一个叫姜什么，还有就是...”

“唐意蘅！”她快速贴心地回应。

前面这人的同桌也参与话题了：“是叫这个名字。”

眼前出现了修长白净的手，骨节分明，腕上戴着卡西欧的黑色手表。

这是？

她视线向上，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鼻梁高挺，眼睛和她对视，黑色瞳仁，澄澈得很，眼神却带了些凌厉。

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连带着周遭的一切都跟着他冷了下来，一点轻狂，一些散漫，还有，一种克制不住的吸引。

---其实一眼万年还是有点道理的。

“谢咯。”宋嘉航接过女孩手里的课本，懒洋洋地放回自己的那摞上。

留给她的剩一个背影。

少年穿着白T，个子高大，双肩舒展，背脊挺拔，薄削有骨感。

窗边的阳光洒落，像是要在他的背影上淌过万水千山。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交集，和之后甜蜜的岁月和荒诞的命运相比，平淡到无需多言，也许命运早在此之前就已经写好了脚本，两条既定的轨道相交，偏航只是一瞬。

等你过去，或者，他过来。

此文先高中，再大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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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