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平失败，只好拿第一了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糊弄

要在皇上的身边搞小动作，这实在过于考验行事者的能力了。

好在陆元珍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到皇上，而皇上周边的精英人士对这所谓九五之尊的毕恭毕敬和紧张小心也让陆元珍有了可乘之机。

早在未开化的年岁里，人类便学会了用未干的木柴等可燃物来制造浓烟，以驱赶猎物，而大令朝随着经济的发展，科技水平也有所提高，将硫磺和砒霜等物制成毒气弹，燃烧后可以生成大量的有毒气体，以此击退敌人已经演化成了一成熟的攻击方式，而陆元珍的思路则更迂回些。

那些个地痞流氓旁的不说，对都城连同都城周边的小路地道都摸得门清，对于如何逃命更是驾轻就熟，只是混入千山寺内，在远离皇上包围圈的周边扔着毒气弹便跑，这算不得什么难事。

要是条件允许，甚至能放出大批的信鸽和猫狗，以此来进一步制造混乱的景象。

因为对皇上的过分紧张和庇护，在未曾危及到皇上安危之前，周遭的一切武力都会向皇上靠拢，陆元珍身为一个无足轻重的绣娘，在关键时刻实在是无法得到过多的关注。

“不好了！我家主子眼下忽然腹痛难忍！那些吃食有问题！”

荷花被陆元珍骤然弯下的腰吓了一跳，见她面露痛苦之色，抖着手指指向桌上的残羹，当即吓得魂飞魄散，立刻便不管刚刚还压低的嗓音，尖声喊道。

外头的守卫皱起眉头，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佩剑，迟疑间，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荷花脸色发白，那着急忙慌的模样实在不似作伪。

“快去叫大夫！快！”

守卫的视线掠过面前急切的女人，果真看到陆娘子捂着腹部，躺倒在地，瘦削的身形蜷缩着，桌上还有还未收拾的碗筷。

先是走水，后是下毒。

饶是守卫神经再迟钝，这会儿也感知到了不对，只是这擅离职守和陆娘子身死之罪，却是没有一个能让他有好果子吃的。

眼见守卫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荷花急得都要自个儿跑出去找人了，只是这阵子她们被困在屋内，实在对这千山寺不熟，只能一再催促道：“请您帮帮忙！快去叫大夫！若是我家主子出了什么差错，皇上肯定不会放过您的！只要您帮了我家主子这回，我家主子一定会感激您！您要多少银钱都可以谈！”

荷花的声音急得有些哽咽，更是从没这般又快又急地说出这一长串话来。

那守卫不再犹豫，迈步进了屋子，先是抓住蜷缩着的陆元珍肩膀，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却见她面色发白有痛苦之色，双眼紧闭，额上还有细汗，对他的靠近毫无反应，似是处于半昏厥的状态。

他简单地握了下她的脉搏，精神紧张的情况下，竟是一时分不清她是体虚还是当真中毒导致脉搏虚浮，知晓事态紧急，那守卫只得动身，准备先出了这处院子，随意抓个人过来顶班，不仅能分担下罪责，还能有个保障。

临走前，他还不忘补充道：“这寺庙早已被围住，要是你们敢擅自离开这处厢房，可别怪旁人刀剑无眼！”

荷花气得双眼泛红，在这时候却不好如何反驳他，只得无视他离开的身影匆匆转身，试图将陆元珍从地上扶起来，可她刚刚托住陆元珍的后颈，便感觉陆元珍轻轻朝她的方向倾倒了一下，睫毛颤抖着，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荷花面上一喜，还没来得及开口，衣摆便被用力拉了一下，短暂的沉默后，陆元珍才在确认那人走远后轻声开了口。

“还好。”陆元珍将指尖捏着的针尖收起来，松了口气坐起身来，转头一见荷花要哭不哭的神态，当即讨好地一笑，“实在是我的演技不过关，怕牵连了你。”

两人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怕荷花有心理负担，更加难以将人唬住，陆元珍只能采取迂回的策略。

外头那人即使是锦衣卫中的底层喽啰，那也是能混进宫里的人物，陆元珍不敢小瞧对方，只能赌一个出其不意。

要是对方不买账，那就只能来阴的了。

好在荷花的表现出奇的好，加之陆元珍近来粗茶淡饭地养着，每日还需费神刺绣，倒是养出了一副虚弱的模样，在那人尝试把脉时，陆元珍还以为事情没了转机，杀意刚冒出头来，没成想还真给糊弄过去了。

“先走，路上跟你解释！”

陆元珍从地上一跃而起。

外头虽然乱，但只能抵挡个一时半刻。

一旦烟雾的根源被识破，那所有人便会回归岗位，更不必提这寺庙里还有不少闲散走动的沙弥。

要是那守卫寻了帮手，杀个回马枪，那这次大好的机会便白费了。

这头的混乱，很快便被那一头知晓了。

“陆娘子中毒了？！”

裕华大师听到这话，身子一抖，差点当场倒下。

比起外人，他身为主持，更有接触到皇上的机会，对陆元珍的分量和能力多少知晓一些，因而当林氏提起陆元珍的本领时，他才会不加怀疑。

可以想见，要是陆娘子当真出了什么差错，这千山寺怕是保不住了。

那报信的小沙弥点了点头，欲哭无泪地说道：“说是饭菜里被下了毒，这会儿锦衣卫已经派了大夫过去了，您要不要也去瞧瞧？”

这口锅扣下来，怕是要活活烹煮了这满寺的活口啊。

裕华大师当即加快了脚步，调转方向，从着火的地点附近转而向陆元珍所在的院落赶，林秀才虽然未曾亲眼见到这名陆娘子，但她的救命之恩却是实打实的，闻言也有些焦急，当即便要跟去，却被身旁的林氏一把抓住了。

“你娘略懂病理，过去还能帮一把。你大病初愈，还一路奔波，没得反而拖累了旁人，再说了，男女有防，你这便先回去吧。晚些我自会派人告知你事态的进展。”

林氏一字一句说得镇定。

林秀才先是不明所以，林氏靠自个儿撑起了林家，什么时候有男女大防这类迂腐的念头了，本想开口争取两句，却被林氏用力掐了一把胳膊，身子一激灵，脑子倒是转过弯来，明白了母亲的用意。

“是，我忽然觉得浑身疼得厉害，这便先走了。母亲，有消息一定要送到啊。我就不等您了。”

裕华大师见他面色发白，身子还发颤，加之自己心中焦急，也不多加挽留，只同他简单道别，本想让林氏也跟着离开，可听闻她略懂病理后，便反过来委婉地催促林氏随行。

林氏不动声色地快步跟上，心中紧张有之，可欣喜也有之。

先是走水，后是中毒，加上林氏对陆元珍聪敏的了解，这事有超过一半的几率是陆元珍所为，看来宁亭钰所说之事虽然荒诞，却也是真的。

一月前，林氏原是跟着林秀才进京等待赴职，兼之见一见林秀才心许的姑娘，将这门一拖再拖的婚事落实，听闻陆元珍早已到了都城还得了魁首，林氏自然托人探问陆元珍的下落，想带着锦泾镇一众好友的关心和庆贺见陆元珍一面，顺道请她见证这门婚事。

可没成想前脚刚得知陆元珍得了魁首的好消息，下一刻便获悉陆元珍早已失踪多时。

外头都在传陆元珍是得了神通后做下了伤天害理之事，这才被上天惩罚，或是直接下了冥间，回不来了。

这话可与她在伶雅城所见所闻相差甚远，更与她所知的陆元珍的品行毫无吻合之处。

林氏心知此事有蹊跷，花了许多功夫和人脉，这才打探到千山寺，而宁亭钰得知他们的到来和在都城里锅上蚂蚁似的慌乱打探后，主动现身，更是让她原就糟糕的猜测成了板上钉钉。

陆元珍得了皇上的青眼，这是舆论原先的开端，可这赏识过后，却是都城骤然调转的风向，原本是拥有通冥勾魂神力，召生魂归位，替冤魂申冤的绣娘，可在得了皇上的召见之后，便成了用活人祭祀，吞吃生魂，烹煮怨灵后遁逃消失的恶人了，怕是这会儿陆元珍身陨千山寺都无人知晓，纵然知晓了，或许还当这是神明显灵，真将一个草菅人命的巫婆给整治了。

这风向生硬的转变让林氏不寒而栗，宁亭钰的佐证更是让她心慌意乱。

至少要见一面陆元珍，好确定她的安危，这便是林氏让林秀才多次借着与裕华主持过往的交情登门拜访的缘由，只是在林秀才独自来千山寺多次却没有进展的情况下，林氏一不做二不休，让宁亭钰带人在外头蹲守，她与林秀才一同进寺内劝说主持，要是裕华大师愿意帮这一忙那便罢了，若是不成，林氏可不愿意再无穷无尽地等候下去，少不得要借助一番外力。

毕竟，要是陆元珍当真身陷囹圄，他们拖一日，陆元珍便多一日危险。

可虽说林氏做事果决，却也不时会担忧陆元珍真实的想法。

要知道，陆元珍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孤女打拼到此日的地位，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她当真愿意摒弃手中积攒下来的声望和地位，按照他们的想法摆脱如今的身份离开都城吗？

毕竟若是陆元珍所陷的生死局面是真的，要想从这局中挣脱，怕是只能抛下一切，这才不至于被周身的束缚给拉扯回去，但这种想法总是需要见到陆元珍本人才能得到确认。

好在，如今却是得到了个大好的时机。

而今日的这些混乱，在林氏看来，却是越发地像陆元珍的手笔。

林氏一边暗示儿子将今日的变故告知附近派人手等候消息的宁亭钰，一边还是忍不住担心中毒之事是真的，脚下的步伐片刻不停地跟着裕华，直到了陆元珍本该在的院落中。

“人怎么会不见？！你是猪吗？！”

高昂刺耳的呵斥声毫无阻碍地传到了林氏耳中，但当这消息切切实实地落入她的心里，却让她原本沉重的脚步都骤然轻快起来。

“这是怎么了？元珍呢？”

林氏紧走两步，与赶到房门的裕华大师齐平，从他身后露出一脸的紧张和彷徨出来。

“你又是谁？！”那大喊大叫骂人的锦衣卫一脚踹开跪地不起的男人，转而朝林氏呵斥道。

要是往日，他可以直接让人将林氏抓起来审问，可如今裕华大师在旁，对林氏的靠近并不躲闪，让他不得不掂量几分此女的身份。

“阿弥陀佛。”裕华双手合十，在锦衣卫紧咬的视线下垂下了眉眼，“陆娘子毕竟是女子，寺内僧侣不方便近身。此信女略懂病理，愿意同往照料陆娘子，故而贫僧将其带来。敢问如今陆娘子身在何处？”

林氏看向裕华的目光都不同了。

在知晓陆娘子不在屋内之前，裕华的担心和恐慌不似作伪，可在得知陆娘子不在屋内，矛盾从寺内有人中毒，转移到了锦衣卫戒备不严，他的底气当即便回来了，这灵敏的反应，反客为主的质问和骤然回归的胆气，可真是块当主持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