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水乡,小院。
沐阳与菩然几乎同时收到了沧溟通过特殊渠道传来的紧急讯息。当神识扫过那枚记录着望舒在云梦泽“偶遇”银尘,并“答应”与其同行的留影玉简时,小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银尘——!”沐阳周身鬼气不受控制地翻涌,石桌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寒霜,他眼中血色隐现,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他岂会不知银尘的用心?那伪善的神王,定是发现了望舒体质的特殊,才亲自出手!
菩然脸色也是一片煞白,他紧紧抓住沐阳的手臂,既是安抚,也是支撑自己:“沐阳,冷静!望舒姑娘她……她并非鲁莽之人,此举定有深意!”
他虽如此说,但心中的担忧丝毫不比沐阳少。银尘的实力与心机都太过可怕,望舒孤身涉险,无异于羊入虎口。
“她是在为我们争取时间,麻痹银尘。”沐阳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他了解望舒,那份通透与冷静之下,藏着不输于任何人的决绝与担当。她是以自身为饵,深入虎穴。
就在这时,院中空间一阵扭曲,沧溟的身影带着一身水汽与难以掩饰的戾气,骤然出现。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算计与从容的龙目,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尤其是看向沐阳时,那怒火中更掺杂着一种近乎迁怒的憋闷。
“鬼修罗!看看你的好‘故人’!”沧溟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语气冲得前所未有,“她倒是演得一手好戏!对银尘虚与委蛇,假装配合,套取情报……呵,真是智勇双全!”
他的怒火并非针对望舒的冒险,而是……而是针对她那毫不犹豫的“选择”!她可以对银尘假装动容,假装被大义和旧情打动,假装顺从……可对他沧溟呢?
自从望舒跟他回到蜃楼,虽同处一室,她却始终保持着那份清冷的距离。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借探讨功法、寻找灵物之名与她相处,她却总是礼貌而疏离。他暗示过关心,她却仿佛听不懂。他以为她天性如此,对谁都一样。
可如今,他看到留影中,她对银尘那恰到好处的“敬畏”、“动容”、“犹豫”乃至最后的“决然”……她才不是不懂伪装,不是不会流露“软弱”与“依赖”!她只是……不愿意对他沧溟如此!在她心里,他或许连让她“假装”一下的价值都没有!
这种认知,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沧溟骄傲的龙心里。他纵横六界,何曾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甚至不惜与神王为敌?可她呢?连一丝虚假的温情都吝于给予!
“她倒是信任银尘,不怕玩火**!”沧溟语气酸涩,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与不甘。
沐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酸意,心中烦躁更甚:“此刻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确保望舒安全,并加快我们的行动!”
菩然也连忙打圆场:“沧溟先生息怒,望舒姑娘定是权宜之计。我们需尽快商议,如何接应她,并趁机救出沐阳本体。”
沧溟重重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迁怒于沐阳毫无道理,可那股无名火就是压不下去。
望舒对银尘的“假装”,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在她心中可能微不足道的位置,这比任何敌人的刀剑都让他难以承受。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醋意与怒火,声音依旧冰冷,但已恢复了部分理智:“银尘在人间有一处别苑‘冰魄轩’,位于北境极寒之地,与幽冥界入口相邻。望舒被带往那里无疑。那里的守卫定然森严,且有银尘亲自坐镇的可能性很大。”
他摊开手掌,以水元之力凝聚出冰魄轩及其周边区域的详细地图,包括几条隐秘的灵脉走向和可能的警戒弱点。
“我会动用所有暗线,密切关注冰魄轩的动静,并设法与望舒取得联系。”沧溟沉声道,目光锐利,“但时间不多了,银尘既然已经出手,绝不会给她太多周旋的时间。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沐阳点头,眼中血色未退,反而更加深沉:“那就……动手。”
菩然握紧了沐阳的手,目光坚定:“我与你同去。”
小院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望舒的涉险,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积压的矛盾与危机。沧溟的醋意虽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却也折射出局势的复杂与人心的微妙。
一场针对神王银尘的营救与反击之战,即将在这暗流汹涌中,正式拉开序幕。而远在北境冰魄轩的望舒,正在进行的危险博弈,也牵动着院内三人的每一根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