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光听这话时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骤然间放大:
“这么多?!”
那女子笑着点点头,她指尖扫过这一层的书格:"是的。"
"若再不寻怕是天黑都看不完一本。"
这时她耳边响起了李轻舟的语声。
江瑶光点点头,对着那女子道了谢后便与李轻舟分头去各个书格上看看有什么线索。
江州虽已至冬日但藏书阁中仍有不乏习书之人但均不拥挤,有些在藏书阁自带案几后头看书,有些则斜靠着书格惬意地看着书。
不过都很是安静倒也给了他们很大的帮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瑶光翻了好几本地方志都没看出来任何问题,她目光投向他,他也对着自个儿摇摇头。
她抬头看看比她人还高的书格不知何时能翻完,很快便到了酉时,此时晚霞落进藏书阁恰好落进她看的书页上,她被刺得抬起头,左右看看发觉藏书阁少了好些人。
江瑶光目光落在那安静看书的李轻舟身上,目光下移落在天华贵的衣袍,想起他不喜旁人触碰他的衣袍还珍惜的很。
她想到书上说若毁男子心爱之物会遭男子不喜。
她眼眸顿时亮了起来,抽出剪子随便从书格上抽一本又随手翻看一页作为遮挡,慢慢朝他方向挪。
与其等他签退婚书,倒不如主动出击,加快进度。
江瑶光终于挪到他身侧,但殊不知自个儿的一切举动都落在李轻舟眼底。
她看了眼正在整理书格上书籍的蓝衣女子又看了眼正瞅着书的李轻舟,并没发现她。
如画和其他宫人也在寻书并没发现他们。
她弯唇一笑,放下书,一手拉着他的衣角一手用剪子咔嚓一声,剪断了他的袍角。
这一声后,他抬眼看到的正是满脸铁青的李轻舟:
"你这是做什么?!孤的衣袍都被你毁了。"
他话语中夹杂着些许愤怒。
而她听后并不害怕,反而高高扬起那块被剪掉的衣角还摸了摸,说道:"殿下这衣袍料子可真好,我拿着绣帕子刚刚好,殿下觉得呢?"
她凑上前去满脸期待地看向他。
"江愿!"李轻舟避开她那炙热的目光,感觉耳朵很烫。
江瑶光笑了一声:
"殿下耳朵好红,莫不是……"
"休要胡说,你若下次还这样,孤可要绞你头发了。"
他说着用一根弯曲的手指轻轻在她额上敲了敲还收走了她的剪子。
而江瑶光在被他敲到的那一瞬间,忽而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一窒宛如溺水。
但又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直到他收走她的剪子她才反应过来般揉了揉头,有些埋怨道:"你好好说就是,打我头作甚,打坏你负责啊?"
她见李轻舟将书一本本放回书格,还边放边点头:
"嗯,孤负责。"
江瑶光自是不信,她白了他一眼,切了声后,拿起地上的书,正准备放回去时,目光扫到了一行字,双眼放大,目不转睛看着,待看完后,她将书摆在他跟前,指着上头的话,激动道:
"你快看这个,上头写前年江州闹饥荒,京城给江州拨了三千两赈灾银还有几石粮食,结果当月却饿死很多人,米价上涨,但隔日又恢复成热热闹闹的景象。"
明明昨日还是民不聊生,尸横遍野,但隔了一日却又恢复往日景象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一个州怎么可能隔一隔一日就恢复?而且还是闹了好几个月的饥荒。
对方接过书仔仔细细看了起来,越看面色越沉重起来,到最后压抑着怒火说道:“这些事,京城哪儿竟无一人知晓,孤还以为那些灾民有救了。”
“也就是说,是有人故意压下此事,还装热闹给旁人看,而这人,正是陷害我父亲的人?”
江瑶光小声道。
"嗯,正是,不过那年人竟一点没变也属实有些蹊跷。"
李轻舟认同道。
"什么?"江瑶光听到他最后一段话时,忍不住凑过去瞧,柔顺的发丝轻轻拂过李轻舟的手臂,让他浑身一僵。
她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看见那上头记的人竟与上一年的人完全一样,这怎么可能。
江瑶光也不信。
"二位,若还要在这看的话,要交二十五两银子。"
两人听到她的话都齐齐抬起头来看她。
"二十五两?有没有搞错?"
江瑶光惊道。
"回姑娘并没有,因为我们这个是从当日酉时看到次日辰时所以才这么多,那你们是要续吗?"
"我们不续,不过想问问你这个书能借我们一用吗?"
江瑶光坚决拒绝道,并指了指李轻舟手里的书。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见那蓝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恢复成标准的笑,还点点头: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要交四两定银,七日后归还会还与您二两定银。"
江瑶光还是觉得贵,但李轻舟大手一挥就交了。
蓝衣女子笑得更灿烂,江瑶光则觉得他是有钱没处花,但想到或许是因为饥荒原因才导致偏贵点,也能理解。
待出了藏书阁,两人步行在大街上,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又热闹的宛如京城一样时,江瑶光竟觉有一丝后背发凉的感觉。
而且她总感觉自己或许被人跟了,但她怎么看都不像。
"你在看什么?"
听到李轻舟的话,江瑶光离他近了些,看了眼身后,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总感觉有人在跟我。"
李轻舟听到这话,眼神闪过一丝异样,转眼朝身后宫人使了宫人使了个眼色,那宫人立马带几人朝后跑去,而他正过头,盯着她的侧颜,说道:
“你该不会想多了?怎么可能有人跟着。”
"就是有,你不信就算了,如画我们走。"
她反驳道,说完后又看了眼李轻舟带着如画走了。
而李轻舟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吩咐暗卫暗中跟着保护,接着就听到派去的宫人朝他禀告:
"殿下,人已抓到,该如何处置?"
他看着江瑶光身影慢慢没进人群,眼中闪过一道不忍,转而垂眸对那宫人吩咐道:“关起来,好好‘审问’。”
“是殿下。”
他等人说完后点点头快步走入人群之中去。
而这头,江瑶光仍就生气,她气的想买东西但东西贵到离谱,便继续朝前走去,直到回到左府入了门后。
见里头人忙着收草药,而左大夫正看着他们。
江瑶光走过去,刚准备说些什么,却注意到左大夫左讷眼瞳还如昨日般暗淡无光还有些空洞。
她觉得有些奇怪,似想到什么般,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毫无反应。
这也正好印证了她的猜想。
“左大夫,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江瑶光唤道。
左讷抬起头来面对她的方向,笑道:“下官在听他们干活。”
“听?也就是说您的眼睛……”
她有些不忍说下去。
谁料左讷竟哈哈大笑起来:
"下官眼睛在当初为救陛下就瞎了,不过很多年过去,倒也习惯了。"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竟然有了一点儿释然。
江瑶光听到这番的秘闻更是一惊,下刻像是想到又问道:
"那昨日……"
"下官虽眼瞎但能想象出你们样子,不必摸,你们好就好了。"
左讷语气和蔼,还给了江瑶光一香囊说是对安神有帮助,她自是感谢,也跟他聊了很多。
"阿愿,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知晚的声儿从府外传来,江瑶光抬眼去看,就见她跟左云笙一道回来的,她笑着迎上去同林知晚交谈,不一会儿听见左云笙带着疑惑的声音问道:
"殿下没跟你一块回来吗?"
江瑶光一听这话当即瘪瘪嘴,有些别扭地说道:“谁知道,许是去哪玩了。”
随着她这话落,李轻舟才回来,他说是去买了点儿吃的回来,林知晚他们顿时围上去,而江瑶光本不想吃,然嗅到那味道时还是忍不住去吃了。
她本想叫左大夫一起吃,去看时他早回屋了,便只好作罢。
四人边吃边交换线索,林知晚他们并未找到什么线索,反而那些人一听到他们说江州使三个字时脸色煞白,避而不谈,还关起门来。
而江瑶光说完后,左云笙大声道:“前年时候下官父亲替左府给了那江州使一千两还有两石粮食结果还是死伤无数,我父亲去理论,然却见不着那江州使的人影。”
左云笙说到最后时还有点咬牙切齿。
“我觉得,江州使有很大的问题。”
她得出结论。
“嗯,这样,左曦和林姑娘去寻当年饥荒留下来的人一一询问,而孤和江愿则再去寻江州使哪里一趟。”
对于李轻舟的这个提议,几人都没有异议,都纷纷同意了,在吃完后四人便都回屋歇息着去了。
次日,四人按照计划实施。
江瑶光和李轻舟来到江州使,不出所料还是没在,两人回去路上,她不由得吐槽道:
“依我看,那江州使定是在躲着我们。”
“嗯不错,不过孤自有法子。”
“什么法子?”
江瑶光侧过头看他,注意到前头左方很多人聚成一团,热闹讨论的人群,但她并未停留,专心听李轻舟讲话。
"那就是……"
他还没说完,余光瞥见一个精美的绣球砸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接过绣球,慢慢朝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