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雨 第8章 午夜来电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平静。

叶青静静的等了几秒“不在房间里吗？”

女孩小心翼翼的推开包厢的房门，就看到一个身穿紧身黑色毛衣的男人坐在房间的真皮沙发上。

男人微微后仰着头，倚靠在沙发后的墙壁上。暖白的灯光轻轻拂过他高挺的鼻梁，紧闭的双眼上是黑羽似的睫毛。修长的双腿闲闲交叠在一起，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慵懒又高贵的气质。

下一秒，男人睫毛颤了颤，悠悠然睁开了眼睛。

叶青这才发觉刚刚用男人来形容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似乎不太符合，因为他年纪应该与她差不多大，顶多也就是比他大个几岁的样子。

看到陌生的面孔，江钰有些疑惑：“王志呢？”

叶青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低头解释道：“王主管在酒吧有急事要处理，所以就让我来找您了。”

江钰淡淡应了一声，平静的看着她，似乎是让她接着说。

叶青手指弯了弯，最终鼓起勇气般对着面前的人开口道：“白先生，大老板说您上次让他查的事情有消息了，让您去负一楼找他。”

“嗯，我等会就下去。”江钰坐直了身体，揉了揉酸胀的额头，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在这睡着了。

叶青微微躬身：“白先生，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再叫我。”说完后，轻轻带上了包厢的房门。

江钰拿起那杯湛蓝色的酒水，一饮而尽，玻璃杯与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片刻后，他从沙发上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背上书包离开房间。

等叶青再进来收拾屋子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没有人了。

整个房间没有弥漫难闻的烟味，只有桌面上零散的摆着几个酒杯。

叶青悄悄送了一口气，不用过多打扫真是太好了。

叶青是星原酒吧附近学校的高中生，因为家庭比较困难，平时一直靠一些零散的工作补贴家用。某天偶然看到酒吧招新，看着招聘广告上的信息不仅时间相对自由，而且时薪也挺可观的，叶青就来了。

刚刚在吧台整理酒杯的时候，王主管突然找到她:“小叶啊。门口外面来了配送员，现在我得去核对一下供货清单。”

“麻烦你去天字一号包间，和里面那位白先生说一下大老板请他过去，就说上次他委托的事情有结果了。”

叶青放下正在擦拭的酒杯，回答道：“好的主管，我马上就去。”

王志听着外面配送员传来的催促，又对着叶青叮嘱：“就在前面左转尽头那啊，态度要好点，知道吗。”随即匆匆向外面走去。

看着主管离去的背影，吧台的同事靠近她小声说道：“叶青，你刚来还不知道吧，那个包厢里的白先生可是Valor今年积分排名第一的人。”

像是想到拳击场上那些对抗的场景，同事不禁打了个寒颤：“虽然我没见过他本人，你总归还是注意点比较好，我感觉他们脾气都不太好。”

Valor是星原酒吧下面一个拳击场的名字，并不是专业性质的赛事场馆，所以平时来参加的都是社会各种人士，在这里只有最纯粹的原始疯狂。

听着同事的好心提示，叶青不免有一些担心包厢里的客人，不会是那种五大三粗双开门的肌肉猛男吧，等会自己去打扰他，不会揍自己吧。

想了想自己的薪水，叶青还是定了定心向走廊深处走去。

叶青忐忑的走到墙壁上用鎏金字体写着的天字一号包厢，敲了敲门。

原本以为那个客人不在房间里，叶青正想着留张便利贴提醒一下。

抬眼间，就看到了那个传闻里的白先生。

没想到Valor积分排行榜第一名居然这么年轻。

也没想到他也不是五大三粗的壮汉，还是个小有姿色的帅哥。

叶青摇了摇头，将心底的想法压了下去，自己的手掌上次被地面上的玻璃片割到了手，缠了一大圈的绷带，这次要小心点才好。

谨慎的将酒杯放在清洁车上，这才注意到最里面的酒杯下压着些什么，拿起一看是一张鲜红的钞票。

叶青微微愣神这是给她的小费吗。

*

江钰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这时拐角处的电梯也刚好抵达到了这一层。

口袋里的手指无意识的快速摩挲着，江钰转身向后推开了楼梯间厚重的大门，楼道的声控灯应声打开，空荡的空间里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走到负一楼尽头时，江钰伸手在原木色的大门轻扣了三下。

门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进。”

江钰不紧不慢的单手推开门走了进去，宽大的落地窗旁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淡白色的烟雾笼罩在他四周，男人转身看着他笑着说道：“来了。”

江钰看着顾未晚手中猩红的红点：“我要是再来晚点，顾总这架势马上要驾雾成仙了。”

顾未晚听到调侃后倒也没恼，轻笑一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烟雾制造器’，将其按灭在烟灰缸。

同时打开了另一道玻璃窗，晚风徐徐吹来，直到最后一丝烟味散尽。

顾未晚走到书桌前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来者：“这是你要调查的关于齐西洛十五年前那封邮件的最终归属地的地址，确实就在京北。邮件所说的“西地”我们推测应该是京北某个地方代指名称。”

“关于他邮件里面频繁提及一个叫周成的人，也是个化名，和齐西洛相交的好友里并没有与之相符的人。”

“除了上面几处疑点，齐西洛这个人的身份经历很普通，他的家庭，工作，婚姻这些经历也很寻常。就是…”

江钰翻接过话茬：“查起来也很顺利吧。”

顾未晚蹙起了眉头，赞同道：“简直顺利到不可思议，就好像有什么人特意摊开来给我们看一样。”

江钰翻看着资料，指尖在纸张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当然，我们会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查的。不过友情提示一下这背后的势力恐怕来头不小哦。”顾未晚话音落下，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江钰正在敲打的手指短暂的停下几秒后，又快速的带着节奏敲打了起来，少年的神情变幻莫测，嘴角挂起一模慵懒的笑容:“那又如何？”

顾未晚轻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做事情总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小钰，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父亲他瞒着你们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看着江钰扭头看向窗外，那模样明摆着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顾未晚绞尽脑汁想要调节一下房间沉默的氛围，他走到江钰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Valor来了个新人，打的还挺猛的有没有兴趣会会?”

江钰伸手轻搭在唇边，打了个哈切；“改天吧。有点困了。房间在哪里。”

顾未晚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朝他扔过来：“你小子就知道使唤我，出去第三间房间。不过说真的，有什么事情记得找我或者你佳清姐，别总是自己一个人抗。”

江钰挑眉接过钥匙：“谢了，不过我记得你们好像还在冷战吧。到时候我勉为其难的在佳清姐面前，帮某人求个情吧。”

顾未晚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接千面那个委托了，魏佳清看到自己受伤后，和他吵了一架，他当时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也就没有去哄她。

结果害得自己媳妇跑到国外去了，现在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这漫漫追妻路远着呢。

*

深夜十一点，整个校园笼罩在夜的外衣里，只有学生公寓那边任然亮着微弱的灯光。

林栀坐在书桌前拿出自己的计划本，化掉了第一项英语单词打卡，接着是理综试卷选择题练习，数学大题前三道训练。

全面冲刺月考计划还剩下最后一个用红色荧光笔标注的——物理拔高练习。

林栀认命般的翻开物理试卷，时钟滴滴答答的转悠着，再一抬头，时间已经过去四十五分钟了。

加上晚自习零散的写了一大半题目，总算磕磕绊绊的把整张试卷写完了。

正当林栀拿出答案准备订正时，例题解析上那些公式的逻辑关系，还有散乱的黑色公式搭配在一起，像是乐谱上杂乱跳动的音符。

林栀有些欲哭无泪，明明每个字都认识，怎么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呢。

明明辅导书上刚刚能看懂的同类型题目，怎么做题时又不会呢。

不行了，在和物理答案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下去，天都要亮了。

林栀拿出铅笔，在草稿纸上对着最后一道电磁题的受力分析对抗着，橡皮划过纸张发出“刺啦”的声响，像是回应着自己大脑里的混乱的思绪。

林栀抿了抿嘴唇，一股无言的失落感涌上心间，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这时脑海里飘过一个人，要不然问问他？

他之前不是说有不懂的可以问他吗，不过这么晚了也不知道热心的江同学有没有睡觉。

林栀打开手机在列表里面找到那个白色的雪人头像上，斟酌许久，最终在键盘上敲出：

江钰，你睡了吗？

点击发送。

秒针还在孜孜不倦的运动着，不多时微信聊天界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圆圈。

钰：还没，怎么了？

吱吱复吱吱：有几道物理题目想向你请教一下。

林栀思来想去又选了一个的吉伊双手做出祈求的表情包。

谁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吉伊呢。

发完后放下手机，林栀去接了一杯热水，消息的的震动声就响起来。

钰：可以，发过来我看看。

这么晚还没有睡，果然学霸晚上也都在用功。

林栀先是把试卷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又把答案上自己不懂的地方做了标注的地方一把发了过去。

林栀原本以为江钰还会像上次一样给她发一长段一长段的语音来讲题目。

没想到手机页面上突然出现，江钰邀请你语音通话的消息提示。

林栀指尖顿了顿，有些慌乱的滑向接听键，简洁欢快的音乐铃声响了几秒后戛然而止。

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林栀说道“喂？”

还是一段沉默声。

自己信号不好吗怎么听不到声音，林栀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手机。

5G满格呀。

“江钰？你在吗？”林栀又重复了一遍。

紧接着手机那头传来一道散漫的含笑声：“嗯。我在。”

林栀咬了咬嘴唇，这才反应过来，合着刚刚江钰在假装听不见。

“江钰,你刚刚明明都听见了是不是？”

被戳穿了的某人，还在顽隅抵抗；“咳咳，哪有，刚刚信号不好没听见。”只是尾音带着点忍不住的低笑声。

“......”

林栀心想物理大佬有点幼稚怎么办，还有上次的冰可乐！

江钰正了正声说道：“我看题目有点多，语音讲有点麻烦，索性给你打个电话。”

林栀听到电话那头少年略带嘶哑的嗓音传来：“你看第一题和第七题是同一类型的题型，洛伦兹力和电场力的平衡问题。”

“你要记住洛伦兹力只改变运动方向不产生加速，所以电子运动速度不变，也就是说他永远不会做功。”

林栀快速拿笔写下要点：“好的，我记住了。”

“这道题就是洛伦兹力和电场力相等，但是方向相反的情况。”

......

林栀听着江钰细致的讲解，刚刚还云雾缭绕的地方瞬间拨开阴霾得见天日。

相比于答案上的繁琐过程，江钰的解答总是直击要点，能够让她很快就抓住了要领。

听着江钰拆解完磁场综合大题的最后一步，林栀按照这个步骤在草稿纸上推导了下来，整个过程非常通顺。

江钰听到笔尖在纸张上发出的摩挲声，还有女孩欢快的声音；

“江钰，我会了！我现在可以按你的思路不卡壳的写下来了。”

“谢谢你，江钰。”

电话那头女孩温柔的声音像羽毛般轻轻拂过江钰的心尖。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林栀有点不好意思，已经耽误人家这么久了：“这么晚了。是不是有点打扰你休息了。”

紧接着林栀听到江钰吊儿郎当的声音从手机传过来：

“是有点...当然了作为林同学的朋友，我还是乐意为之的。就是明天回到班上就有一份早餐在桌子上就好了。”

他好像真的困极了，平时江钰说话总是带着点戏谑的味道，但现在林栀在他说话时听出了满满的倦意，甚至还有轻轻的哈切声。

“好，那我送到哪里呀，还有你想吃什么呢。”林栀想了想今天真的太麻烦江钰了，送一份早餐刚好能够报答他给自己讲题目。

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的江钰听到女孩的回答，眼神里的疲惫都被扫去一大半了。

“高一一班，第一组第四排，吃什么吗，和你一样就好了。”

江钰望着通话界面，喉咙滚了滚，说话的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江钰拜拜。”

“嗯，拜拜。”

林栀将刚才的错题总结分类了一下，再将重点誊到自己的笔记本上面。

总算是完成了，林栀伸了一个懒腰，她感觉自己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

今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