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拥有九门课,毋庸置疑的压力蔓延在整个年级。更别提许韵秋所在的重点班,每个人都有着不卷死人不罢休的毅力。
有怕缺课的,被鱼刺卡住也要等课上完后才去医院就诊,哪怕整个下午都被卡地说不出话来;还有怕落后的,感冒发烧挂水,还要坚完成刷题任务。
所有人都在谴责中式教育的残酷与不合理,但每个人都在排山倒海的压力之下,成为中式教育最忠诚的拥护者。
所谓唾弃,不是针对自己,而是与自己对立的所有竞争者。
大家都希望别人可以懈怠一点,让自己能够更轻易地脱颖而出,赢得最终的胜利。
这就是人天生的根劣性。
所有人都在劝说别人歇一歇,慢一点。
所有人都希望有人能够打响反抗第一枪。
但谁敢呢?
谁敢说在大环境下成为成为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人人都说,行业无贵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但工地里搬砖和办公室里吹空调还是有区别的,就是社畜也有体面与不体面之分。
先驱是需要勇气的,尤其是在搭上人生与脸面的时候。
显而易见,许韵秋不是那个有勇气的先驱。
并且在家里的呵护之下,许韵秋也不是个能吃苦的人。
在此等重压之下,许韵秋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她顺风顺水惯了,什么时候都轻轻松松地就这么过了。而在遇见麻木的学生与严苛的管理之后,身心都在进行防御与抵抗。
许韵秋开始有意识地让自己沉沦,在虚拟世界中放松任性。
也许有人说这是无疑是一种堕落,但在许韵秋这里这是一种自我的修复。
至于季含,许韵秋已经很久都没有与之交谈了。
失去了季含,许韵秋的世界里没有了光。
但光时不时是会自己来的。
那是一个晚自习中途的课间休息。
“许韵秋,有人找你。”
同班的姑娘拍了拍许韵秋的肩膀。
“秋秋!”
黑夜在那一刻变得不那么漆黑。
季含的笑容就像那一点点的星光,不够耀眼,但足够照亮许韵秋的黑夜。
但下一秒。
“这是秋秋,我之前最好的朋友。”季含向身后说道。
许韵秋向前的脚步停住了,季含带了一个姑娘来。
她看向季含身后的姑娘。
矮矮的,胖胖的,很普通平凡的长相。
“你们俩很像的,果然我找朋友的眼光都是一如既往的相似。”
许韵秋和季含身后的姑娘都没有说话。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显而易见,双方都不觉得彼此之间有任何相似之处,更不觉得这种比较使人愉悦。
“你来做什么。”许韵秋看向季含。
季含一把将两人搂在身前,一手搂着一个。
“带人来看看你啊。”笑嘻嘻的眸子使许韵秋不耐烦的情绪降低了一点。
许韵秋挑了挑眉,歪头看着季含。
“诶呀,想你了呀。”季含贴在许韵秋的脸上。温热的气息吐在许韵秋的脖颈处,痒痒的,绵绵的。
像是撒娇。
好吧,许韵秋原谅她了。
在第三人在的情景里是没法说什么的,两人随便聊了些。因为二楼与五楼隔得太远,在上课铃打之前季含就回去了。
这场莫名其妙的会面成了支撑许韵秋在接下来的生活中抵御黑暗的唯一动力。